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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正事
聂羽熙颇感欣慰的是,她和莫玖樱才在轩木阁里待了不多会儿,御征就来敲门了。
“主子命我传话,即刻启程,去熠王府。”
一听熠王府,聂羽熙指了指自己:“带我一起?”
“是。”
莫玖樱凑上来问:“熠王哥哥要设宴吗?能不能也带上我?”
“不可。”
好不容易盼来聂羽熙莞尔一笑,说告别就告别,莫玖樱心中百般不甘,可到头来也明白男儿自当以正事为先,只好恋恋不舍地欠了欠身子:“那我便告辞了,羽熙,我明日再来。”
看她迈着欢快的小碎步离开庭院,聂羽熙扶额——还真是个心大的姑娘,为人也真诚善良,虽有些任性,可毕竟侯门千金的身份压着,足有任性的资本。
她若不是这尴尬的男子身份,定是要与她好好结交一场。可惜,太可惜!
御征见她神思迷惘,小声提醒:“羽熙,主子已经在马车上候着了。”
“哦,知道了!”聂羽熙一个激灵向外跑去,忽然又停住,回头,“御征大哥?”笑容迅速绽开,只冲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府门跑去。
刚才似乎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羽熙”,聂羽熙窃喜,看来这块硬骨头,也并不是那么难啃。
再度三人同车,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气氛也不那么僵持,齐溯却一成不变地不言不语,闭目养神。
聂羽熙托着下巴,眼神不自觉地定在他的脸上,遐思流转。
昨夜她打开窗户与他目光相触的瞬间,她明明能感受到他心底也有同样的悸动,可为什么到了今天,他就突然不想再和她一起吃饭了?
古代人的心思真难猜。
她思考得太入神,以至于御征清了几回嗓子她都没听见,不得已才又叫她:“羽熙!”
“嗯?”她转过头,见他正用手指点着他自己的侧脸。
“怎么了?”
御征叹了口气,手指尖凑近她的脸颊:“这里。”
聂羽熙顺手一摸,原来脸上沾了栗子酥的碎屑。
她讪讪地笑:“谢谢啊,出门太急,都没来得及照照镜子。”说完,她左转身子,偷偷从戒指里取出随身镜照了照。
忽然从镜子的倒影中看到坐在她身后的,齐溯的脸。她心底一怵——他又怎么了,脸黑成这样?
她却不知,刚才御征叫她的时候,齐溯已经睁开了眼睛,而从他那个角度看他们的动作,更像是御征摸到了她的脸。
他齐溯都没有摸过她的脸!
他就这样一路生着闷气,直到马车停下。
熠王知道他们要来,已在正厅迎候,齐溯和聂羽熙按规矩行了礼,便跟着熠王从正房的后门走了出去,兜兜转转过了五进院,拐进一间十分简谱的屋子。
这屋子像是一间储藏室,除了屯粮和干柴,只有幽幽的一盏烛火。气氛顿时有些诡异,聂羽熙竟有些心慌地看了看齐溯,他却泰然自若地,好似习以为常。
熠王命灼笙搬开两捆干柴,露出后面的空墙。往地上某处用力跺了两下,继而蹲下移开跺松的砖块,又抽出一根铁链用力一拉。
“跟我走。”齐溯上前,在空墙最右侧用力一推,隆隆声起。
原来这面空墙是一堵沉重的旋转石门,墙另一边别有洞天,桌椅笔砚一应俱叙话,全,墙上还挂着几副硕大的地图。
这才是齐溯与熠王平常谈话的地方。
“路线记住了吗?”齐溯随口一问,仿佛平常叙话,转眼才发现聂羽熙面色惨白,目光骇人。
“怎么了?”他问,“羽熙?可是吓到了?羽熙?”
直到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摇晃了几下,她才回过神来:“噢,是啊,奴才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密室,果真精妙绝伦,吓了一跳呢。”
她脸上虚弱又勉强的笑容实在假得透彻,可毕竟是当着熠王的面,齐溯也不好多问,见她身体无碍,便迅速回到正题。
“今日带你来此,是要你记住这密室的出入口,以备不时之需。”
“嗯好。”聂羽熙点头。
齐溯转身向熠王:“殿下,陛下可有问起寿礼之事?”
熠王示意几人坐下说话,面带愉悦:“自然是有的,近日父皇召见我的次数,可比往日一月间加起来都多,不仅商议玩物,也共同商讨了许多治国之策。父皇从未如此耐心地听我说话,要说起来,真该给羽熙记一大功!”
聂羽熙起身作揖:“羽熙不敢居功,全因王爷聪慧过人,又知人善用,才给了羽熙献礼的机会。”
熠王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拘礼,才又向齐溯:“三弟要御征匆忙来王府求见,可是有要事相商?”
聂羽熙没有错过这句话——还以为是熠王突然来齐府找人,原来是齐溯主动要求立刻上门的?所以,他是担心她被莫玖樱缠上,才特地以熠王急召为由来替她解围吗?
很快,她发现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齐溯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谈起了所谓的急事:“我刚接到探子传来的讯息,汉洲知府向烈王送了贿银,目前镖车还在路上,约莫三日后可到帝都。王爷认为,要不要截?”
“可知贿银数额?”
“暂不确知,不过目测那镖车不小。”
熠王想了想:“历来各地州府给烈王的贿银可谓络绎不绝,只是这汉州,前些日子便听闻奏报,说近来气候不佳,收成不好,民情不稳。这位知府在这时候送礼,却不知背后有什么原由。”
聂羽熙悄悄扯了扯齐溯的袖子:“大人,我可以说话吗?”
她说得很小声,熠王却也听清了,笑道:“允你来此,便是冲着你的机敏才智,但说无妨。”
“谢王爷。”聂羽熙恭敬起身,“首先我有几个问题需要确认,大人是如何做到比镖车更快速得到消息?那些州府给烈王送礼,是不是定时定量?而送礼之后,烈王会给他们特殊优待吗?”
熠王深觉她的提问十分古怪,饶有兴致地等着齐溯为她解答。
齐溯倒是习以为常,坦然道:“我是武将,行军打仗四处游走,自是有些江湖上的朋友愿意襄助。至于消息传递有各种方式,镖车为了安全只行大路,大路便有各种规程,外加长途跋涉需要休养,必然比独来独往要慢许多。”他顿了顿,继续回答她另外的问题,“就目前看来,烈王收受贿赂早已成风,他并不需要做什么,便是坐享其成。更有甚者,大部分行贿官员,分明就是借着烈王牵线买来的官职,送这些贿银,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聂羽熙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有没有可能,找几个江湖人,趁镖师休息的时候,偷偷把车里的东西给换了?”
“换了?”
“比如,取走一半银两,却不被发现,有可能吗?”
“这……”熠王皱眉,“并不容易。”
“若有特殊药剂,可将镖师迷晕呢?”
“蒙汗药不可行,镖师走镖饮食必以银针试探。”
聂羽熙狡黠一笑:“羽熙不才,恰懂几分秘药之术,用药之事王爷不用担心。不过,不知大人可有可靠人选,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物品取走。”
“若镖师被迷晕,则可行。”齐溯皱着眉问,“可为何要这样做?”
“为了……让他们难受一下。”聂羽熙笑得像只狐狸,“王爷和大人细想,这贿银要是成了约定俗成,烈王也不为知府讨些好处,只知坐享供奉,久而久之,知府必心存怨怼,而烈王却会更加贪得无厌。”
“我们可以先拿这汉洲知府试试,不动声色地取走一半贿银,看看双方的反应。知府作为行贿者,必会存留证据,以备日后所需。而烈王再嚣张跋扈,也知受贿实不磊落,即便发现今年少了,也只会暗自生气,并不敢大张旗鼓责问。如此,送礼之人只知按数送出,收礼之人却收入大减,双方又都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何境况,岂不是十分有趣?”
聂羽熙越说越欢乐,兴奋地来回走动,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若是往后每一处知府的贿银,处处减少,且逐一递减,烈王会如何呢?定会忍无可忍,动其根本。而知府远在各州,即能搭上烈王这条线,其在朝中的关系必定错综复杂。以烈王这急性子,一旦动怒,极有可能不管不顾,伤了已有的盟约,介时,他的信用度便难保了。一个收了钱也无法保人平安的王爷,试问谁还能甘心伺候?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如,先从捞走一半贿银开始。”
她慷慨激昂,如同在会议上发表演说,罢了险些鞠躬道谢,走着走着正对上齐溯的脸才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古代,而身份只是个奴才!
“呵呵……王爷,大人……羽熙薄见,让两位见笑了……”
熠王笑得宽容:“哪里哪里,羽熙的建议十分新颖,且听上去有理有据,我认为,姑且可以一试。”
齐溯点头称是,仍旧一本正经:“羽熙的提议确实不错,不过仍旧太过粗糙,待我回去细细筹谋,明日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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