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受宠日常

作者:六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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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这么无情是修不好道的!

      秦初苧垂头丧气地从殿里出来,张载言道:“如今你也牵连其中,有些事还是知道的好。”

      长公主回宫的消息一出,国公夫人匆匆进宫劝说太后,她说皇室血脉应当谨慎,又是太后最为疼爱的长公主,更应慎重,单靠一个物件便认了,太过草率,不若再暗中查查,省得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她本是好意,奈何太后求女心切,她找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如今不过睡了一觉,活生生的女儿便回来了,正欢喜着,国公夫人一盆冷水浇下来,她焉能不恼,硬是训斥国公夫人一顿。

      国公夫人见惹了她生气,无法再劝,转而去见圣上,圣上亦是怀疑,但拗不过太后,只能暂时作罢,国公夫人一腔好意没得到好结果,心中难免窝火。

      更让她满心不爽的是本以为武安侯府败了,没成想还能峰回路转,借着此事东山再起,她咽不下当年那口气,去张府见了张明年。

      国公府与张府关系甚密,如今圣上虽值中年,身体却不大行了,却还未立太子,圣上膝下较为出众的皇子有两位,一是张皇后所生的二皇子,二便是云贵妃所生的三皇子,而国公府一贯支持的是二皇子。

      原本云贵妃与三皇子势弱些,太后又持中立态度,可三皇子找回的长公主一进宫,哄得太后欢喜了,太后扶持三皇子也未可知,若真如此,对于二皇子就麻烦了。

      “这天下看似是圣上的,可还要分太后一半,您不慌?”国公夫人见张明年半分不急,有些纳闷,张明年只觑了她一眼,摸了摸胡子,悠哉悠哉的。

      此时张载言亦在场,听到此处就上山来见世子爷了,秦初苧听罢问他,“张大人希望世子爷出殿管此事?”

      “只是想试试罢了。”
      果不其然失败了。

      张载言离开后,秦初苧低头琢磨,她只是一个商人之女,不想掺和进国本之争,她只想救出父亲,只是眼下武安侯府势必要得势,若是侯府压迫过来,必须想法子避开。

      果然,没过多久,秦穆进观,先是交待了秦夫人的状况,秦夫人目前还是表现得很开心,而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武安侯府送来的。”

      秦初苧打开,原来是侯府邀她明日进府一叙。
      秦初苧心里头跟明镜一样,她与侯府的关系无非是二十年前的旧事,除却这个,并无其他能叙的,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哪怕处境再困难,她也不会往自己爹爹身上泼脏水。

      电石火花间,秦初苧想起同张载言提及的设想,一时不确定能不能行,记起师父虽在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在此种事上甚有智慧,遂将事情含糊一说。

      师父的回信从来没这么快过:无中生有。

      与秦初苧的设想不谋而合,秦初苧当即回了武安侯府的信,塞进袖中,同秦穆一起下山。

      驾车路过武安侯府,秦初苧命秦穆进府送信,“不要多待,送了信就出来。”

      “为什么?”
      “我怕你被打。”

      秦穆紧张兮兮地去了,过了一会儿拔腿冲出来,跳上马车就喊,“驾!”

      马车没走多远,侯府冲出一群护院,秦初苧挑开车帘,“去国公府!”

      直到马车停到国公府,秦初苧下了车,吩咐秦穆,“快回府带我娘亲来这里。”秦穆飞快去了。

      国公夫人才在府中场地练箭,随从领着秦初苧过来时她正把玩着长箭,皱眉沉思什么。

      “夫人。”秦初苧行礼。
      “回厅坐着说吧。”

      直到秦初苧进了厅堂,坐着宽椅,勉强抿了口浓茶,还没琢磨透国公夫人对她为何转变了态度。

      上座国公夫人道:“听宋灼说,我儿对你另眼相待。”

      秦初苧以为是这个原因,顿时觉着无功不受禄,遂放下茶杯回,起身回,“也不算另眼相待。”

      “坐吧,比不搭理你强。”国公夫人的视线密密麻麻不漏分毫地凝视着她的面,她总觉着奇怪了些,但还是依言坐下,国公夫人又命人换了杯茶,“若喝不惯浓的,尝尝这杯清的。”

      秦初苧是真觉出不对了,国公夫人也终于收回了视线,她慢慢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甚至唇边还带了丝笑,“可有法子应付武安侯府?”

      秦初苧点头。

      “是何法子?说来听听。”

      秦初苧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了,当年侯府大姑娘,也就是秦仲清的姐姐,痴心国公爷,蒋仲仁想贪国公府权势,两人合伙做计,在春宴当夜引_诱已婚的国公爷至闺房,好在国公夫人及时,阻止了一场荒唐事。

      当时只有几人知晓真相,京中只知侯府惹怒了国公府,却不知国公府因何而怒。之后,为保武安侯府名声,平息国公夫人怒火,侯府将秦仲清推出来代蒋仲仁受过,暗中将大姑娘送至尼姑庵,说是要关她一辈子,过了一个月,侯府对外称大姑娘因病去世。过了大半年,大姑娘在尼姑庵去世了,至此,京中再无人提她。

      “可她当真死在尼姑庵了么?”秦初苧望着国公夫人一字一顿地说,“夫人可有想过她还活着?”

      秦初苧在给武安侯府的信中写:大姑娘分明没死,我爹爹曾在柳州遇到过她,她说她用假死骗过了你们,若你们再试图伤害我爹爹,我就将此事真相宣之于众,听闻太后最厌恶这种事情,到时会将如何?

      “砰”得一声,茶杯碎地,国公夫人阴沉着脸走下座俯身靠近秦初苧,“此事是真的,还是你想借此事让我对付武安侯府?”

      满身的威压逼得秦初苧垂下眸子,睫毛轻颤,“夫人,我只是猜测,夫人若是肯帮我,我感激不尽。”

      猜测也是有根据的,当年在柳州,她爹爹曾在街上失神地望着一个女子,她问那女子是何人,她爹爹才将往事尽数告诉她,末了摇摇头说,“兴许我眼花看错了。”

      若是没看错呢?
      她只是诈一诈武安侯府,武安侯府若确信当时的大姑娘死了,她自然是无中生有,若是不确信,势必会派人去柳州印证,柳州远在边陲,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且以不久前那群护院的架势,武安侯也怀疑被当年的大姑娘耍了吧。

      “此计确实能保你爹一阵子。”
      国公夫人直起身子放过了她,“听说你娘亲病了?”

      “是。”

      “依如今情势来看,你定不放心你娘亲独自在家,若你再诚实地回答一下一个问题,我便护你娘亲几日。”

      “夫人请问。”

      “当年武安侯府救驾的可真是蒋仲仁?”

      秦初苧一愣,她可从未听过父亲说过这件事,可真的能作假,假的能成真,为了娘亲,她说,“在武安侯府,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便有可能不是蒋仲仁。”

      国公夫人勾了勾唇,倒也不笨,难怪能留在我儿身边。

      “带你娘亲来吧。”

      秦初苧一出府门,就见秦夫人在马车旁候着,拐角处有几个缩头缩脑的人盯着,她当没瞧见,牵着娘亲的手进了国公府。

      国公夫人立在门前候着,抬手招来随从,“这位秦夫人怠慢不得,你们好生伺候着。另外,派人去柳州一趟。”往前两步仔细打量起了秦夫人。

      娘亲有了着落,还是在这么安全的国公府,秦初苧安心了,安抚好换了住处的秦夫人,同国公夫人道了谢,就回了宮观,走前国公夫人提醒,“一月之约,再过几日就过半了。”

      秦初苧如临大敌,她确实在宮观十来日了,可世子爷修道之心不曾变分毫,更没踏出内殿一步,秦初苧终于对世子爷心中的姑娘绝了念头,再不指望这个了。

      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坐下来给师父写信:计成了。
      如今,她与师父联系成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情,恐累坏了鸽子,补写一句:我想要两只鸽子,换着飞。

      没过多久,两只鸽子一起飞来,秦初苧欢喜不过片刻,猛然发现才来的鸽子瞧着有些眼熟,却又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索性放弃。

      秦初苧意识到她必须丢掉最后的颜面,真心地让世子爷喜欢上自己才有一线生机,哪怕世子爷说过不会因她舍弃修道,她也要试一试,遂和师父商议:师父,我朋友死灰复燃,还痴心她的心上人,到底如何才能让心上人喜欢上我朋友?

      整整过了一日,师父才回信:下蛊。
      甚是冷漠。

      秦初苧不止一次觉着师父可能不算个太仁善的人,这次越发确定师父和仁善无关,更要命的是她有一瞬间的心动了。

      秦初苧抿了抿唇:师父,下蛊不是歪门邪道么?
      师父很生气:你拜我为师,入的就是歪门邪道。

      秦初苧吓了一跳,师父分明不是什么坏人啊,而且根据信鸽来回的时间,她断定师父就在京中,京中及附近也并无什么邪派啊。

      秦初苧认为师父在哄她:师父这么有智慧,通晓事理,哪能不明白为人的道理?

      师父:算你不笨。替你问了旁人,有说兴趣相投,有说日久生情,有说嘘寒问暖,为师建议实在不行就下蛊。

      下蛊理所当然地被秦初苧忽略掉了,兴趣相投倒是可以一试,她见世子爷常弹琴,遂向沈清平借了把琴,她琴技不好,以前弹起来简直魔音贯耳,故而需要多练练,于是一整夜宮观众人都沉浸在难听的琴音里。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平就把那把琴要回去了,“秦姑娘何必为难自己?”

      秦初苧备受打击,也想知道琴音可打扰到了世子爷休息,小心翼翼问了世子爷,“世子爷昨夜听到什么了么?”

      “我已吩咐过了,谁再敢发出不知是什么的难听声音,撕了喂狗。”世子爷啪一下阖上道经。

      分明声音轻淡,容颜如谪仙,说出的话偏带着凶凶的戾气,秦初苧起先还怕,如今已习惯了,她甚至还敢承认昨夜弹琴的是她了,世子爷听罢就抬手,“耳朵。”

      秦初苧自认理亏地俯身过去,“对不住,叨扰了大家。我琴技确然不好,世子爷不若教教我。”

      耳朵被捏着,丝丝地疼,秦初苧却纹丝不动,“尽世子爷捏,教我弹琴便好。”

      好半响世子爷才松了手,两指空荡荡的,耐不住似地非要抓东西,他折身取了琴来,“坐下。”

      秦初苧抿唇一笑,面上顿生许多神采,眼似桃花,又如月牙下垂,这般娇媚的笑落到世子爷眼里不到一瞬,世子爷垂头拨弄琴弦,“仅教一次。”

      “是。”

      秦初苧坐在琴前,世子爷从其背后俯身,伸过来的五指,根根骨节分明,纤长有力,只随意一挑弦,乐声如行云流水而来。

      只有一处不好,男人的气息犹如威压,铺洒秦初苧全身,秦初苧整个人都绷紧了,也按不住突突的心跳,手指更是不听使唤,胡乱一听,难听的琴音轰得她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鸡爪子?”世子爷直起身子。

      秦初苧深深地垂下头,有些丧气,“我本想练好了,为世子爷弹琴,或陪世子爷弹琴,这样殿里就热闹些了。”

      半响没听到动静,秦初苧偷偷抬起头一瞧,世子爷负手站在她眼前,“也不是无药可救。”

      衣角一转,令她让开半截凳子坐下,两指夹起秦初苧的手指放到两人跟前,“这不是鸡爪子,没必要抓灰拍土地拉弦。”

      秦初苧被带着学了一日的琴,终于能弹出能听的声音,万分高兴,尝试与世子爷情趣相投,“世子爷,民女给你弹一曲?”

      “放开我的琴,退下。”

      世子爷持着书卷的手一松,书页遮住了他大半个脸,似是倦了,秦初苧蹑手蹑脚地退出去,还是难掩欢喜,世子爷愿意教她弹琴,应是不讨厌她的。

      接下来秦初苧决定陪着世子爷修道,她开始表现出了对修道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世子爷抱臂觑了一眼,“你已忘了你的目的,不若离开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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