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她重生了

　　绣橘和司棋互相看了看，最后司棋上前一步，道：“大厨房要准备阖府饭食，腾不出炉灶。小厨房里又炖着二太太的补药，不能乱了气味。还是绣橘机灵，想到林姑娘那里时常熬药，奴婢们便求了林姑娘借用药炉，好歹才没误了姑娘的药。”

　　听了这番话，凤姐半晌无语。

　　看着这委委屈屈的主仆三人，正要说话，外头跑来一个有些面熟的小丫头。凤姐依稀记得，是王夫人院子里的。

　　“二奶奶叫我好找！”小丫头跑到近前，一边扶着着腰喘气，一边道。

　　“什么事？”

　　“我们太太找奶奶商议二老爷生辰的事，奶奶要无事，就快跟我过去吧。”

　　凤姐点点头，待站起来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过头道：“往后若要熬药，便往我那里去。”

　　说罢往荣禧堂去了。

　　***

　　王夫人正看着贾环抄佛经，凤姐进来，她便打发了贾环出去玩。

　　“怎么环儿今日没去学里？”凤姐随口道。

　　“哦，我听闻他最近在学里闹腾的厉害，便命人叫他过来，”王夫人吃了口茶，淡淡道，“想着抄抄经书，也好叫他养一养性子。”

　　凤姐笑了下，略过这个话头：“太太找我，是为着老爷的生辰？”

　　王夫人点点头：“我同老爷商议了，老爷说也不是整寿，不必大办，只家里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便罢了。”

　　“话虽如此，亲戚里头像咱们王家和史家必得有礼单过来，是不是先把帖子送去？”

　　“嗯，”王夫人慢慢点头，看着她，面带赞赏，“还是你想的周到，事情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不像你大嫂子······”

　　“太太您别快夸我了。大嫂子不过是要看着兰儿读书，腾不出空儿来，”凤姐忙笑道，“若是她做，肯定比我强。”

　　王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懒怠说她······罢了，还是说说给老爷做生辰的事吧。”

　　在荣禧堂磨了半天，终是定好了生辰诸项安排。王夫人留她用中饭，凤姐因惦记着女儿，便推辞了。

　　***

　　回到小院，巧姐儿已经睡醒，正趴在桌上，平儿在一旁弯腰同她说着什么，她只眼巴巴望着门口。

　　见凤姐进来，眼睛都亮了：“母亲！”

　　凤姐接住扑过来的小丫头亲了亲，看到满桌未动过的精致吃食，朝立在两侧的乳母道：“怎的不先伺候姐儿用饭？”

　　平儿和乳母都笑道：“大姐儿满心想着奶奶，说什么都要等您回来才肯吃饭。”

　　凤姐看向老实趴在怀里的女儿，使劲抱住她揉了揉：“往后可不能这样了，饿了就要吃东西。倘或饿坏了，我可要心疼死了。”

　　巧姐儿眨巴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凤姐洗了手，才喂了巧姐儿半块栗子糕，便有个小丫头过来：“二奶奶，老太太说请您过去用饭呢。”

　　凤姐手顿了顿，把剩下半块栗子糕给巧姐儿自己拿着，看桌上有一碗奶黄八宝流心饭，对小喜道：“把这个端上，跟我去老太太院里。”

　　小喜伸手来拿，平儿忙上前挡了一挡：“奶奶，我来吧······”

　　凤姐正接过乳母递来的披风给女儿围上，道：“你吃过了饭看着他们把西屋收拾出来，不用跟着。”

　　平儿有些失落，低头把那碗八宝饭放在红木托盘上递给小喜。

　　***

　　到了荣安堂，鸳鸯正伺候贾母用饭，见凤姐抱着巧姐儿进来，笑道：“二奶奶来了。”

　　贾母放下筷子：“怎么把她带出来了？快过来我瞧瞧。”

　　巧姐望向凤姐，凤姐把她放到地上，轻轻推了一把，她就乖乖走到贾母跟前：“太奶奶。”

　　“哎！”贾母平日少见重孙辈，贾兰是男丁，每逢家中有大事，是一定要出来的，还能多见上几回。巧姐儿不常带出来，存在感极低，阖府也没几个能想着她的。

　　这冷不丁一见，已经长成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

　　贾母看着一团孩子气，模样像极了她母亲的小姑娘，很是喜欢：“来，太奶奶这里有樱桃卷，自己拿着吃。”

　　巧姐儿看着递到眼前的糕点，回身找自己母亲。

　　凤姐走过来蹲下揽着她：“拿着吧，快谢谢太奶奶。”

　　“谢谢太奶奶。”巧姐儿有些腼腆的笑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伸手接过樱桃卷。

　　“嗯，”贾母点点头 ，“吃吧。”

　　鸳鸯早已搬来红木高椅，凤姐把巧姐儿抱进去坐好，让她自己吃东西。

　　示意小喜把八宝饭端上来，亲自放到贾母跟前：“这流心八宝饭好吃，带过来给老祖宗尝尝。”

　　贾母看着那碗食料丰富，淋着蜂蜜的甜饭，笑道：“我正想吃些甜的。”说着拿了白玉匙舀了一勺。

　　凤姐见状，盛了一碗木瓜清汤双手放到旁边，贾母端起来喝了一口，正中和了八宝饭的甜腻。满意的点点头，放下青玉碗，对鸳鸯道：“还得是她，有她在跟前，我都能多吃半碗饭了。”

　　“老太太不叫我也正要过来呢。我就觉着老太太这里的饭香，这不，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我们大姐儿来蹭饭呢！”

　　贾母看向啃糕点啃得眼睛弯弯的小丫头，伸手摸了摸她肉呼呼的小脸：“我们姐儿乖巧，往后可要多带过来。”

　　凤姐笑着应下。

　　吃过饭，几人移到内室。凤姐净了手侍奉贾母吃茶，鸳鸯在一边逗巧姐儿玩。

　　说了几句话，贾母端着茶盏吹了吹，半垂着眼，慢慢道：“二太太找你，所为何事？”

　　凤姐诧异：她现在虽说掌家，遇到略重要的事还是得和王夫人汇报。因此，王夫人找她是常事，这些贾母都清楚得很，也从不过问，怎的今儿倒问起来了？

　　“哦，是为着二老爷生辰的事。二老爷不欲大办，叫太太嘱咐我呢。”

　　贾母听了，终于抬眼看她，神色莫辨点点头：“哦······”

　　“老祖宗可是有什么要额外吩咐的？”凤姐小心看着贾母的脸色，道。

　　贾母喝了口茶，淡淡道：“按你老爷意思办吧。”

　　凤姐点点头，忽然心里抓住一点灵光：前世就是二老爷做生日时宫里来宣的封妃旨意。

　　这等大事，起先不可能一丝风儿都不漏。

　　看来，这会子老太太和王夫人都已得了消息，只是事情尚未稳妥，不好张扬。

　　老太太特特把她叫过来，许是为着试探？

　　想到元春封妃后王夫人和贾母的关系，她笑着岔开话题：“怎么不见宝兄弟？”

　　一提到宝玉，贾母便真正开怀起来：“这孩子，自林丫头回了扬州，他成日里闷闷不乐的。今儿仿佛是谁家哥儿生日，请了他去听戏。他原不想去，叫我说了一通才去了。”

　　“他和林妹妹素来感情好，自然更惦记些。”

　　贾母笑着点点头，颇为满意的样子。

　　说了会话，老太太有些乏了，凤姐便抱起巧姐儿告辞出来。

　　回去的路上，小丫头攥着鸳鸯给的两个如意银裸子，对凤姐道：“母亲，我们去看祖母吗？”

　　凤姐原想带她回去睡中觉，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你不困吗？”

　　巧姐儿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凤姐想起之前她也睡了一觉，便道：“好，咱们去看祖母。”

　　“啊！”走了几步，巧姐儿忽然叫道：“我想回去拿甜果儿给祖母。”

　　任劳任怨的抱着她先回了家里，平儿正领着几个小丫头收拾屋子，见她回来忙跟上：“奶奶，才旺儿媳妇来了······”

　　平儿一副别有深意的表情，凤姐停住，招呼了乳母抱着巧姐去她房里取甜果儿，自己领着平儿进了堂屋。

　　平儿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引着凤姐走进里间。从红木箱里取出一包东西给她看：“这是上个月的利钱，旺儿媳妇问下回是不是多放些出去，我让她先回去等信儿了。”

　　凤姐看着那些银子，心里一惊，这最最要命的一项竟是忘了。

　　心念急转，回想着事情到了哪一步。半晌稳下心神，道：“前次放出去的已经全部收回了？”

　　“都已经收上来了，赚了这好些呢······”

　　“好，这件事就此打住，”凤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润乍然干燥的喉咙，“把尾收干净，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

　　“奶奶？”

　　“让旺儿媳妇一定做得干净些，代放的那几户人家多给些好处封口，把立下的字据都拿回来，我要亲自查看。”

　　平儿念及府里境况，想劝一劝。

　　凤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不容置疑的直接道：“你这便去，亲自盯着把事情处理仔细，将字据拿来给我。”

　　盯着她的眼睛，肃声嘱咐：“此事一定要小心，万不能给人留下把柄，知道了吗？”

　　平儿不知二奶奶怎的忽然弃了这来钱极易的路子，却终究不敢质疑，答应着匆匆去了。

　　凤姐“怦怦”直跳的心落下一半，幸好这才是第一次，收起尾来也容易。

　　想起这条“财路”的来源，凤姐冷笑，这么大个把柄，自己当初就老老实实递到了别人手里。

　　正想着事情，巧姐儿抱着一个五颜六色的透明罐子出来，走近了看，里头原是各色晶莹的小果子。

　　“祖母要吃药，吃了药嘴里会苦苦的，吃一个甜果儿就不苦了。”大姐儿抱着糖罐子认真的说。

　　凤姐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笑着道：“大姐儿真乖。”

　　***

　　去找邢夫人的路上，凤姐问她：“为什么要去看祖母呢？”

　　邢夫人一向待她也不亲近，巧姐儿长这么大，拢共就没见过几回。

　　巧姐儿抱着糖罐子，看着凤姐认真的说：“祖母生病了，好可怜。我生病的时候有母亲，祖母没有······”

　　凤姐听了这话，心里好像有针刺了一下，她默默抱紧女儿。

　　***

　　冬日天短，到大房这边时，太阳已经落到山脚，像半颗通红的鸭蛋黄扣在地平线上。

　　这里刚摆了饭，听见通报，邢夫人面色微动，道：“请她进来吧。”

　　“太太可好些了？”凤姐进门就把女儿放下，牵着她行至邢夫人身侧弯腰行礼。

　　“我好多了，你也不必时时过来。”邢夫人面上淡淡的。

　　“太太病了，我原该在身前服侍尽孝。只是前些日子在铁槛寺一时也回不来，如今回府，自然要尽心照料。”

　　邢夫人不置可否，察觉衣袖动了动，低头看去，却是大姐儿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正仰着脸往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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