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是蝴蝶效应

作者:令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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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und·2·②


      摇曳的长裙后摆轻轻触碰着脚踝,银色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踩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年轻的服务生推开门等在原地,容咲冲他露出一抹艳光四射的微笑,对方却眼观鼻鼻观心,眉毛也没动一下。

      容咲这次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安心了一点,挂着职业假笑缓缓走进了已经开始宴会的花园。

      入目都是极为眼熟的场景,容咲悄悄绕过正与一众贵妇商业互吹的母亲大人,来到花园中心的游泳池旁,陆霆仍然是那个被无数人簇拥着的陆大少,穆远安也仍然是正和乐团低声谈话的小提琴王子。而肖晨郅,依然是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的肖晨郅。

      容咲这次懒得再去找他,跑到一边自己玩去了,她是今天的寿星,来说话的人络绎不绝,虽然每个人都会问一嘴肖晨郅怎么不在,容咲久违地挂起假笑,打着哈哈圆过去。

      知道这一晚会发生什么,其它任何时间都变成了等待。

      容咲心里估计着时间,却发现迟迟不见舒俏,于是问正和自己说话的女生:“俏俏还没来吗?”

      “你没见到她?”女生有些诧异,“她早就来了呀,我还以为早和你打过招呼了。”

      容咲问:“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女生摇摇头,容咲放下手中的酒杯:“那我去找她。”

      她们在人前一直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女生也不觉得奇怪,放容咲去找舒俏了。容咲在自己花园里走了一圈才想起什么来,心里有了一个猜想,掉头向一个方向走去。

      她去的是当初偷听到舒俏与陆霆说话的那个小花园。

      秋千还是从前的秋千,葡萄藤架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容咲躲在后面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见到有人来。

      是来早了?她并不记得具体的时间,有些拿不准,正犹豫间,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咲咲?”

      容咲下意识转身,直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吓得往后跨了一大步,高跟鞋鞋跟太高,一个脚滑差点往后倒去。

      “……怎么了?”舒俏似乎也吓了一跳,却并没有伸出手来拉她。

      容咲自己稳住了身形,恢复平静:“俏俏,你怎么在这里?”
      上次自己偷听了全程都没被发现,这次他们怎么这么敏锐?容咲想到陆霆,有些害怕地往舒俏身后看去,却并没有发现有第三人在场。

      她愣了一下,又听舒俏道:“我路过这边,看你站在这儿,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说着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怎么了吗?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晨郅惹你不高兴了?”

      她还是那个舒俏,连皱眉都像个为凡尘俗事困扰的仙女,眼睛里满是温柔的关切之意。

      容咲看着她,一时有些恍惚。

      对于容咲来说,一觉之前还在葬礼上,看着墓碑上舒俏的照片,再次睁眼却又见到了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女生,还从对方嘴里听着关切的话语——辛亏自己心大,一般人大概要疯了。

      容咲心里快速调整一番,露出最擅长的有些不高兴的神情:“都是肖晨郅那个混蛋,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气死我了。”

      她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舒俏的脸上快速闪过了一番很复杂的神情,容咲看见了,却没有看懂。旋即她听舒俏轻笑道:“我下午还听他说要给你一个生日惊喜呢,肯定是去哪里准备了。”

      仍然是一样的对话,却换了一个地点。容咲将心里升起的忐忑压下去,挽住舒俏的手笑道:“懒得理他了,咱们快回去吧。对了,你怎么没和大少在一起?”

      问完这句话的容咲感到舒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见她将脸颊旁的头发拢到耳后,微笑道:“之前一起来的,我出来透透气。”

      前两次容咲下楼时舒俏和陆霆都已经到了,因此她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是结伴一起来的。
      但容咲发现了舒俏的动作,想起了对方的一个习惯——在言不由衷、或者对说出口的内容不太确定时,舒俏会习惯性地去撩头发。

      她感到了一丝怪异,却想不明白,只能和舒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起回了宴会上。

      花园里一切看起来如常,好像只是这座城市每天都会举行的无数场宴会中最为平常的一场。

      容咲有些分神地听着一群人过来围住她和舒俏。寿星是她,恭维的话仍然大多数给了舒俏,但容咲并没有再放在心上,她全程当一个合格的陪聊,只附和着点头,直到游泳池那边传来一阵惊呼。

      “啊!!!”
      “有人落水了!”

      ——来了!

      容咲拔腿往那边走,但鞋跟太高,在铺满石子的花园路上并不好走,等她靠近的时候,人群已经聚集了过去,她看不见跳下水救人的是谁。

      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容咲回过头,却见舒俏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静静地往这边看,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布料昂贵的裙角。

      这一瞬间,容咲觉得舒俏似乎有些害怕。

      舒俏感受到了容咲的注视,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脸上的一丝慌乱彻底消失了,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和从前担忧而关怀的模样没有什么两样。

      “快进去看看。”她轻声对容咲道,身体却停在原地。

      容咲更肯定了——舒俏在犹豫、在害怕。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自己也是犹豫的,但这一切总要面对,她不可能逃开。
      于是容咲呼出一口气,朝人群里问:“发生什么了?”

      看见主人来,围观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两个女生进去。

      接着花园里璀璨的灯光,容咲看清了将安小禾救上来的人。

      “……阿霆?”
      良久,她听见身后的舒俏颤声道。

      而泳池边浑身/湿/透的陆霆一言不发地看着昏迷过去的安小禾,对舒俏的呼唤充耳不闻。

      ——不是肖晨郅了,这一次,变成了和第一次一样的开端,在容咲眼里的正确开端。

      她缓缓去看舒俏的脸,对方的面色在暖色灯光下苍白一片,明明是盛夏,她看起来却似乎很冷,像是不愿意接受面前的场景,整个人有些微微的颤抖,无意识地咬住了唇。

      这一刻,容咲突然觉得舒俏很孤单。

      *

      接下来的发展与记忆中没有差别,陆霆亲自抱着安小禾去了休息室,守到对方醒来才离去,而容咲跟着容母去“象征性”关心了一下,随后便陪着舒俏在花园角落的长椅里坐了许久,直到又有别的人来找她们搭话。

      唯一与从前不同的是,舒俏没有若无其事地与她聊一些不相关的天,而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容咲醒来,知道自己仍然在八月,是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

      肖晨郅前一天完全没有出现,但容咲知道他会和肖母一起出现在自己家的早餐桌上,并且还是那副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着这场婚约的样子。

      容咲已经学会去说服自己不那么生气了,如果这一次之后的发展是像落水事件一样按照原本的发展来的话,至少这一次的肖晨郅大约不会像上一次一样气她了,就是不知道肖嘉星有没有提前回来……

      等等,肖嘉星。

      想起这个沉默却可靠的朋友,容咲有些失落,也不知道这次的嘉星还是不是像上次一样和她关系那样好……本来或许有点解除婚约的希望了,现在又要再熬一年。

      正发着呆,就听肖母催着肖晨郅:“快些吃,还要去机场呢,磨磨蹭蹭的。”

      容咲眼睛一亮——看来肖嘉星还是提前回来了。

      她开心起来,装作不经意地问:“机场?阿姨,您和晨郅要出门吗?”

      肖母笑道:“我和他能去哪里,是去接人的。”

      “接谁呀?”容咲合适地露出好奇的眼神,又像是想起什么,“啊,是嘉星吗?”

      她做好准备等肖母点头后便提出一起去机场的请求,谁知却见肖母露出疑惑的神情:“嘉星那孩子也今天回来?”

      容咲一愣:“不、不是接嘉星吗?”

      “肖嘉星有他自己家的司机接,关我妈什么事。”一旁的肖晨郅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容咲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还‘嘉星’,你什么时候和那小子这么熟了?你们见过?”

      什么叫“他自己家的司机”,什么叫“你们见过”?

      她怎么会没有见过肖嘉星?

      见她一脸茫然,肖母以为是她好奇,温声道:“我们去接晨郅的舅舅,咲咲要不要一起去?就当出门走走,舅舅也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容咲茫然极了,直到餐桌旁的她妈投来暗示的眼神,才回过神来慌忙点了头。
      她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趁着换衣服的时机回到房间,连忙拿起手机打开SCC。

      联系人列表翻到头,她发现了奇怪的事——

      没有肖嘉星。

      她又打开与肖晨郅的聊天记录,搜索“嘉星”两个字,显示记录为0条。

      怎么可能?她记得生日前明明问过肖晨郅肖嘉星会不会回来。

      容咲不死心,又挨着打开与父母、肖母的对话框,聊天记录里仍然没有肖嘉星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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