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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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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1)


      傍晚时分,嘉陵城落了雪。

      簌簌白雪伴着凛冽寒风落下来,地面很快铺就了一层白。

      临河畔的西荣街正是繁华热闹的时候,火红灯笼次第点起,青楼楚馆竞相开门,身穿单袄的姑娘们浓妆艳抹,站在门口挥舞手帕,领口敞着,依稀能瞟见勾人的春光,哪怕已经冻得腿肚子打哆嗦,仍旧不遗余力地笑着招呼人来。

      整条街都弥散着脂粉味。

      越往里走,脂粉味越淡,勾人的意味却越重,贵人们的马车穿过半条街,皆都停在了里边。

      百花坊便是开在最里边的一家青楼,姑娘们从不沿街招客,站在楼上弹一曲或舞一段,或琴声绕梁三日不绝,或舞姿绰绰令人迷醉,不少达官显贵的外室都养在了这里。

      待到天彻底黑透,百花坊开门,二楼亮起烛火,身穿纱衣身姿若隐若现的姑娘在雪中伴着琴声舞起来,客人很快便涌进来。

      “官爷倒是许久未来了,奴家想您想得紧呢。”

      “您就晓得问云雀,怎么不问问我呐?”

      “云雀明日花魁夜,今日自是不出场。”

      “韩世子不都预定了吗?据悉可是要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

      “若真要是这样,云雀得是百花坊第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

      楼下热闹地谈论着明日的花魁夜,推杯换盏间,女子已媚声连连,各个房间内开始了夜场。

      百花坊的花魁夜由来已久。

      花魁夜的前半月便是选花魁,由一众及笄前后的女孩儿在台上献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轮番比拼,最终由场内贵人们选出今年的花魁,在花魁夜当日拍出初夜,价高者得。

      而云雀便是半月前选出来的花魁,当日一出场,不少男人便看直了眼睛,直呼世上竟有如此尤物,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樱唇琼鼻,侧颈仿若天鹅,细腰不盈一握,穿着明黄色的纱裙仿若仙子下凡,最终云雀以高票当选为今年花魁,韩国公家的纨绔世子更是扬言:为搏美人一笑,掷千金无不可,只要美人开口,娶回府中做妾也无妨。

      众人都道,云雀这下算攀上了高枝,只等明日花魁夜,一朝变世子妾,享富贵,度荣光。

      楼下都在讨论花魁夜,楼上却静谧无声,春桃端了盆热水站在雕花木门前轻喊:“姑娘,水来了。”

      “进来吧。”如春莺细声鸣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穿着素白衣衫的姑娘正坐在铜镜前拆头上珠钗,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肩侧,比嫩豆腐还要嫩几分的脸上稍涂胭脂,眼波流转,便是人间绝色。

      春桃见了这么多次,仍是忍不住感叹,不怪男人们把持不住,便是连她看见姑娘这幅模样,也忍不住心跳快几分。

      “看傻了?”云雀起身轻笑她,纤纤素手伸进盆中。

      春桃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吐吐舌头,讪笑道:“还不是姑娘太美了。”

      “那也不至于日日看夜夜看,还要看傻了吧?”云雀脸周弥散着雾气,仙气十足。

      春桃瞟了一眼又低下头,无奈道:“那是姑娘您对自己的容貌一无所知。”

      “都看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云雀净了面,用帕子擦过脸坐在桌前护肤,调侃道:“不至像你,跟男人似的,没出息。”

      春桃讪讪,“奴要是个男人,别说掷千金,便是万金也得将姑娘娶回去。”

      “做什么?”

      春桃一挺胸脯,“当画似的观赏。”

      云雀忍不住笑,“你呀你,净会拿我寻开心罢了。”

      春桃跺脚,“奴说得都是真的!”不过片刻,春桃又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发,“待明日一过,韩世子遵循诺言将您娶回府中做妾,您也算熬出头了,不必在这百花坊中遭人作践,上次看到春竹姐,侍完客后满身的伤,周侍郎平日里看着温文儒雅,没想到在床上总喜欢折腾人,春竹姐每次伺候完他都得修养几日才能接客。”

      云雀手中摆弄着桌上的珠钗,静静听着。

      春桃为她梳完发后,看她眉头微蹙,忧心忡忡,忍不住宽慰道:“姑娘是个有福气的,韩世子虽纨绔,但相貌端正,家底殷厚,还未娶正妻,日后袭了爵,您日子总归不会差的。”

      “我没在想这事。”云雀转了个话头问:“你说三皇子……”

      提及此名讳,云雀忽地停下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

      “您可是担忧白日的事?”毕竟涉及贵人,春桃也压低了声音道:“奴去打听过了,三皇子性子宽厚,从不出入青楼楚馆,或许都不知您是哪家的姑娘。更何况,白日里是他的马受了惊,差点让您受了伤,哪里有怪罪您的道理?”

      “贵人怪不怪罪,哪管是他的马伤了我还是我伤了他的马?”云雀摆摆手,“不去想了。”

      也怪她,不该为一支珠钗蹲在当街,惊了三皇子的驾,怕伤了她,那马当街便被勒死了,据悉是西域进贡来的汗血宝马,三皇子珍爱得很。

      不过应当也无事,如今庆帝未立太子,各皇子即便是装也得装仁厚,当街策马本就是他的错,若是今夜她死了,用脚趾想也知道流言会怎么传,其他已成年的皇子都不是吃素的,定会借着流言把三皇子踢出夺嫡之争,况且当时三皇子只问了她的名字,还笑着问她,“姑娘身体可有碍?”

      不过惹了贵人,云雀心头总惴惴不安。

      春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花娘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话。

      花娘身上的酒意压过了脂粉味,进来给她塞了盒糕点,让她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可是重要日子,出不得错,还唠叨起这些年来养她不易,到了她报答的时候,临了还夸赞云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云雀点头应是,送走花娘,她望着窗外飞雪轻叹了口气。

      ***

      子时,青楼楚馆内仍是媚声连绵。

      一袭黑袍的人走进来,花娘堆着笑迎上去,“爷是第一次来?”

      “是。”对方浑身凛冽杀气,在场内的莺莺燕燕身上不经意打量过又收回目光,“云雀呢?”

      花娘上楼的脚步一顿,“这位爷有所不知,明日花魁夜才开始……”

      话未说完,花娘喉头便抵上一把锋利的剑,吓得花娘顿时哆嗦起来,“你……”

      “一千两。”黑衣人附在她耳边念了几个字,花娘面色微变,不知该作何应对。

      之后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进了云雀的房间,扛起她消失在夜色里。

      春桃看到了要喊,却被花娘拉住,春桃焦急地说:“花娘,您救救姑娘啊。”

      “不要命了?”花娘瞪她一眼,纵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她被赎走了。”

      “什……什么意思?”春桃哭得打了个嗝。

      “上边有人看上了。”花娘说:“不知是她的福还是祸。”

      “谁?总不会是比韩世子还要厉害的人物吧?”

      花娘无奈摇头,凑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春桃瞬间呆住。

      竟是那位杀神?

      那姑娘这一遭是生死未卜啊。

      春桃木讷地回房,哭了整整一夜。

      ***

      云雀再次醒来时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也软得不像话,四肢百骸像是浸入了水里,根本使不上力气,周遭又冷又黑,像是入了地窖,她身上衣物本就少,此刻冻得打哆嗦。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阴冷感,云雀在角落瑟缩了下,随后烛火亮起,周遭都是金光闪闪,像是座地宫,白日里冲撞了的三皇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披着件大氅,笑得如沐春风,“我的马死了,你当如何?”

      云雀握紧拳头,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却不卑不亢道:“不知三皇子是何意?”

      “你总得赔吧。”赵明轩看向她,“倒是长了副好皮囊,听闻韩伯南要为你一掷千金?”

      韩伯南便是韩世子。

      云雀沉默,没敢再说话。

      “他倒是个痴情种。可是怎么办?”赵明轩手中把玩着一把刀,刀刃锋利,摇曳的烛火晃动着扫过刀刃,他笑得像是条正在吐舌头的毒蛇,“我向来看不上他,你又害死了我的马。”

      话音刚落,那刀裹着冷风径直朝着云雀掷来,划过她脸侧,最后钉在了她靠得这面墙上,刀面上能映出她惊恐的双眸。

      脸颊刺痛,云雀心底在打鼓,不知三皇子想做什么。

      “连求饶都不会?”赵明轩笑笑,“倒是和那狗东西相配。”

      狗东西?

      谁?

      云雀一头雾水,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挪了下,离那刀稍远些,泪眼婆娑,表面看上去快要吓破了胆。

      事实上,她确实也快吓死了,这三皇子看上去就是个变丨态,当真要为一匹马杀了她吗?

      罢了,贱命一条,比不得贵人的马。

      可谁能不怕死呢?

      “站起来。”赵明轩又下了令。

      云雀扶着墙,两股战战,这姿态取悦了赵明轩,他眯着眼笑笑,可随后又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掷过来,又划过她脸侧,割断了她几缕头发。

      “罢了,无趣。”赵明轩起身摆摆手,“灌点儿东西,给韫弟送过去吧,他应当正难受。”

      随后两个黑衣人掐着云雀的下巴,粗暴地喂了两碗黑漆漆的药,云雀也被点穴扔进了麻袋,被黑衣人扛在肩上一路颠簸晃荡,外边不知发生了什么,云雀只听到一句,“这是三爷的一番心意。”

      她便被重重地摔了下去,冷硬的木板硌得她腰疼。

      身体内却恍若有热气游走,在百花坊待了这么多年,想也知道刚被灌进去的是什么东西,她咬咬牙,一骨碌从麻袋里爬出来,不料仍是一片漆黑。

      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她掐了掐掌心,随后摩挲着往外走,却在片刻后摩挲到一具身体。

      对方身体比她更热,屋内的喘气声也大了些,云雀再次掐了掐掌心,“你……”

      刚开口,整个人便被压在床上,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了此人的脸,面容清隽无双,右眼底有颗痣,是——定南王赵时韫。

      认出他来的那一刻,云雀心下松了口气。

      他是战神,亦是功臣。多年前云雀曾在百花坊二楼见过他,他骑着战马,一袭白衣,风光无两。哪怕如今落魄,云雀对他仍有敬畏之心。

      肌肤相触让云雀的身体得到了片刻缓解,却还忍不住想要更多,都是药物的作用,而赵时韫并不比她好多少,身体内毒素游走,再加上春风醉的药效,身体快要炸掉。

      “你还好么?”云雀问,话一出口便带着千回百转的媚音,甚为勾人。

      一滴热汗从赵时韫的额头滑落,他忽地伸手掐住了云雀纤细的脖颈,声音压抑,“哪里来的?”

      他已经忍了近一刻钟,颇为艰辛,侍卫说要给他找个女子来,皆被他拒掉,清心丸服了七八颗仍未见效,算是摸透了这药的药性,不交欢不成活,事到如今……

      他眯了眯眼,危险地看向床上的人,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说。”

      “百……百花坊。”云雀磕绊着回答,身体本能让她伸手攀向了赵时韫的肩膀,双眼迷离,赵时韫松了手上的力道,指风一点,落了罗帷下来,直接撕掉了云雀的衣裳。

      云雀早已分析过目前处境,闭了闭眼,只低声请求,“您……您轻着些。”

      两人的衣裳交叠落了一地,空荡的屋内传出了阵阵媚声。

      屋外扛着女人回来的侍卫们面面相觑,随后又运起轻功把人再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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