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夫君何用

作者:花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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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9、陈家要休妇


      八月初七。
      大清早,王氏在家里正准备将秋冬的厚衣被拆洗一下,以到天冷的时候用,就见陈老太太面色不虞地走了进来。
      自从王氏与陈子珊、陈子瑜搬到这边,三房的人就极少过来,陈老太太自然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会见陈老太太沉着脸过来,王氏忙迎上前,请老太太进厅里坐着,又问有什么事。
      陈老太太不高兴道:“难道没事就不能过来了?”
      王氏忙说不是。
      而陈老太太也没多拐弯抹角,将陈子珊陈子瑜打发出去,径直道:“听说你借了银子给顾二姐儿赎身?你怎么想的?追债的到我面前问我!我一辈子的老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赶紧给我把银子讨回来!”
      王氏为难道:“顾家现在也没银子……”
      陈老太太撇嘴道:“顾家没银子我陈家就有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顾家不是有几亩田?不能换银子?他家要用钱,别人家就不要用钱?昨天她不是说了要还陈六婆的银子吗?难道一样是借了钱给她,陈六婆的就还,别人家的就不还?”
      王氏耐心道:“阿好没说只还陈六娘家的钱,不还别家的……”
      陈老太太没好气道:“凭什么别人家的就先还?我不管,你立刻去与顾家说,明日就要把这钱还了,不管是把田赁出去抵押借钱也好,旁的什么也好……昨日她不是还说了,是我陈家的媳妇,不能再说亲吗?你这就写休书给她!”
      王氏大惊:“怎么好好的,竟要休了阿好?”
      陈老太太瞪了王氏一眼:“什么好好的?好好的能让家里借这么多钱?能闹出这么多事?我听说家里借银子给她赎身,她还闹腾着寻死不回来的?既然这样,你赎什么赎!我陈家没有这样的媳妇!”
      说着,陈老太太又“呸”了一声道:“我陈家几时有过去别人家当丫鬟的媳妇?我老脸都给她丢尽了!”
      “当初阿好也是为了给二郎看病,这才……”王氏为顾好说话。
      “什么给二郎看病,莫非没了顾氏,我就会让自己的孙儿就这么病着?少给她脸上贴金!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她的心思?”陈老太太扯嘴冷笑,“当初可是她自己找我说要去当丫鬟的!若不是一心想要到大户人家去享福,换了个别的地方,就她那样,你看她还会不会这么好心代玉娘去当丫鬟?”
      “不管怎么说,阿好也是替玉娘去当丫鬟的。何况现在阿好也改了……”
      “一个人的心性有这么容易改?就算改了,我陈家也不要这样让家里背债的媳妇!你这就给她写休书!赶紧让顾家把钱还了!”
      这时顾家亮与顾家乐刚把大鱼的事告诉了顾家明与顾兰,过来就听到了陈老太太这话。
      顾家亮立刻扯着嗓子道:“陈伯母,我二姐和我捉到了大鱼,在白石溪那边,陈伯母也过去看看吧!”
      说完不等王氏回应,他就拉着顾家乐往大姐家去了。
      王氏没想到顾家亮刚好这会过来,担心刚才的话已经被他给听了去,到时让顾好和顾家其他人知道,两家说不定就会生出嫌隙。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顾家亮说了什么,对陈老太太道:“阿好捉到了大鱼,说不定卖了钱就能把之前借的银子还了……”
      “呸!什么鱼能卖十五两银子?!就算有这样的鱼,顾二姐有那个本事能抓到?即使捉到这样的鱼,卖了十五两银子,我老婆子也不稀罕!我陈家高攀不起她这个到大户人家当过丫鬟的媳妇!”
      说着陈老太太道:“谁知道她在别人家当丫鬟,有没有过什么肮脏事,我陈家的名声可不能让她坏了!”
      闻言王氏立刻面色一变:“娘是何处听的流言?莫家家声清白,阿好又是在莫小娘子身边的人,怎么会有什么事?阿好不是这样的人!这话要是传出去,阿好该如何自处?”
      而且若是旁人还没说什么,自家倒先传起流言来了,才真是坏了陈家的名声。
      陈老太太冷哼一声往外走:“顾二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如何自处?我还不知道我如何自处呢!回头你就写休书!你不写回去我让人写!还不快走?等会顾二姐把鱼卖了得的钱先还了顾大姐儿借的,你借的钱她拿什么还?”
      王氏与陈老太太到了江边,见顾家亮已经先到了,王氏当即看向顾好,见顾好面色如常,以为顾家亮并没有听到那些话,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这时村里人过来,与两人说了顾好的鱼卖了十五两银子的事情。
      之前王氏听到顾家亮说,他与顾好捉到了大鱼,只稍微松了一口气,想着至少顾家大姐儿能轻松一点了,至于说顾好卖了鱼,就能将借的十五两银子全都还了,却也是没想过的。
      这边王氏想着,之前老太太说的应该只是气话,如今银子都还清了,老太太应该也不会再让写休书了,那边顾好就听到了顾家乐的话。
      而顾好冷不丁听顾家乐小声说陈老太太要把她给休了,不由得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而后她朝顾家乐安抚一笑,也小声道:“没事,休就休了。我现在不也和被休了差不多?”
      这话让顾家乐听得愣愣的。
      张队正听到顾家乐的话,正格外注意这边的情况,他离得又近,于是也听到了顾好这话,心里就起了波澜:
      陈家想把顾二姐给休了,顾二姐也不怕被陈家休弃……
      他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好,顾好有所察觉,转头看去,见是刚拿刀拦了梁荣的张队正,向他笑了笑,听到王氏又说谁之前借了多少银子,忙又回头请身边那女军士帮忙称银子。
      但张队正与顾好的举动却被有心的陈老太太看在了眼里,立即对王氏道:“看到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与外边的男子眉来眼去的,说没有什么旁的心思都没人信!我陈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还好陈老太太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说得小声,旁边又热闹,刚才的话只有最近的王氏听到了。
      王氏见一众村人都在旁边,小声道:“阿娘,这还在外头呢!”
      陈老太太却不肯罢休,兀自道:“你也知道这是在外头,有的人却不知道这是在外头呢!”
      边上有好事的人留意到了陈老太太面色不对,立刻问:“哟,陈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王氏忙微微一笑:“没什么。”
      之前聂将军在顾好边上,也听到了顾家乐的话,这时道:“老太太是不舒服?现在虽然已近中秋,今天这太阳却还大得很,老人家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可别中了暑气。”
      陈老太太原本鼓着一肚子气,听到有人问她怎么了,几乎就要将自家要休妇的话说出来,以扫一下顾好的颜面,这会聂将军突然开口,倒让她愣了一下。
      待看到安平镇的一众军士都看了过来,陈老太太意识到这会当众休了顾好,自家未必不是也被人看笑话,就打消了当众说将顾好休了的念头。
      东山村的一众村人并不知道陈老太太是要休了顾好,只以为她是心疼这十五两银子全用来还了债,她没有得到半点好处,才面色不虞。原本想煽风点火的人见聂将军开了口,就纷纷改口,让陈老太太回去歇着。
      陈老太太就真板着脸转身回去了。
      而顾好虽然不介意被休,但这会大张旗鼓地闹起来,不管是自家还是大姐家面上都不好看,指不定还得扯出一大堆麻烦事情来,因此见事情没闹开,也松了口气。横竖陈子珩无音讯,她也仍然住在顾家,而有陈家的亲事,就不会有人再给她说亲,倒比没嫁人还自在些。
      这会见聂将军一开口,陈老太太就偃旗息鼓了,顾好不管聂将军有意还是无意,也记住了这份人情。
      当下除了那些感觉到了异常,又等着看热闹的人之外,只有张队正心下失望。
      边上的牛队正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哼小声道:“我劝你尽早断了这个念头,你没听见将军都是叫顾家二姐陈小娘子?而且陈小娘子若真这么好,竟能得将军看重,那就算真被休了,怕也看不上你。”
      能让将军另外看待的女子,可都有性子得很。
      张队正调整了心情,道:“至少到时她再不是陈家妇。”到时他就多点机会。
      因东山村的村人都不知道陈老太太的心思,陈老太太一走,江边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这时之前借的银子也还得差不多了,顾好想着家里也得花用,她可受不了这样一直苦哈哈的生活,下午赶紧拿炒田螺去镇上试试,又想着不知聂将军需不需要人帮忙收拾大鱼。
      心念转间,顾好突然听到聂将军对赵校尉道:“听闻袁大人喜吃鱼脍,府里的厨娘不擅长这个,也不知镇上可有擅长鱼脍的厨子,望江楼的大厨会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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