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夫君何用

　　报信回来的顾家亮带着顾家乐当先挤进了人群里。
　　之前卖鱼给聂将军的渔夫得了消息，也撑了竹排过来。
　　顾家亮看见他，立刻道：“看到没有？我二姐捉到的大鱼！这算不算大鱼？我二姐也能捉到大鱼！我和二姐捉到的！你捉到过这么大的鱼吗？”
　　渔夫哑口无言。
　　他多年在白石溪与明江打渔，还真没捉到过这么大的鱼。
　　而顾芳这时也与顾家明、梁大保分开人群走了进去，看到地上的大鱼，她心头先是一松，而后眼眶就有些发涩：
　　这么大一条鱼，足有一百几十斤，至少陈家的二两银子有着落了，不用愁得夜里翻来覆去合不上眼了……老天保佑！
　　这时聂将军已经道：“……陈小娘子这鱼准备怎么卖？”
　　闻言，顾好想了想，道：“我之前也未见过这么大鱼，不太知道价钱几何，将军见多识广，肯定比我更清楚，还是将军给个价好了。”
　　“这金梭鱼这么大，若是在京城繁华之地，送到酒楼卖上个二三十两不成问题。”聂将军也没有推辞，直接道，“若运气好遇到豪客，也许还能卖出更高价。不过，这里是岭南，物价比不得京城，只是我恰好想用这大鱼宴客，就算十五两银子如何？”
　　“十五两！”众人闻言哗然。
　　“这下就能把顾二姐之前赎身借的银子都还了！顾家祖坟当真冒青烟了！这又不是京城，三水县能和京城比？也能卖这么贵？”
　　“到底是当将军的，出手就是大方。我怎么遇不到这样的好事。顾二姐还真是好命，一下就把一大笔债还完了，我怎么没这样的命。”
　　“这是听说顾二姐欠了银子，聂将军才好心给了十五两吧？十五两银子！若换了是我……”
　　“你就别想了，也得有那个命！”
　　……
　　围观的众人双眼都快妒忌得红透了。
　　这可是十五两银子！多少人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银子！
　　之前顾好赎身欠下这么多钱，东山村不少人还在幸灾乐祸，等着看顾家和陈家还不上银子的笑话。这会却听说聂将军要用十五两银子买下这条大鱼，这让之前幸灾乐祸的人一下妒忌得心头就像是火在烧：
　　人家欠了十五两银子又怎么样？江边随便走走跳上来一条鱼，就还清了！
　　还与聂将军搭上了关系！
　　而过来看热闹的那个渔夫，心也快酸成柠檬汁了。
　　他还是打渔的，一年打到的鱼都卖不到这么多钱，今早遇到聂将军一行人买鱼他还高兴得什么似的，没想到转眼人家随随便便在江边走走，一条十五两银子的鱼就自己跳到岸上了！
　　这就是命啊！比不了！
　　而那边，顾芳听到这鱼能卖十五两，只觉得整个人都轻了，就像是飘了起来，落不到实处，也听不到旁边村人的议论，心中只想着：十五两？岂不是说之前欠的银子都能还清了？真的能还清了？
　　待回过神来，她顿时发觉双眼已有些模糊，忙使劲眨了眨眼，瞪眼看向了顾好。
　　顾好听到聂将军开了十五两的价钱，一怔，又见顾家亮一脸着急地看着自己，顾家明和刚到的顾兰也都不由自主看了过来，只有顾芳脸上有矛盾之色，似乎觉得这价钱给得高了，但是之前欠下的银子又需要还。
　　而顾好却知道聂将军开的是实价，不过虽是实价，却也是高价，因为这鱼虽然能值这样的价钱，但若是她自己拿到安平镇去卖，未必能遇到合适的主顾，卖到同样的价钱，而这鱼却不能久放的。
　　当下顾好道：“十五两银子的价钱已经是将军照顾我了，按理说……”
　　还没等顾好说完，聂将军已摆手道：“我开的是实价，说不上照顾。陈小娘子既然同意，这鱼我就买下了。”
　　说着，旁边一个女军士就拿出了一个小荷囊，准备拿银子给顾好。
　　顾好不好意思道：“不知将军可否给我些散碎银子铜钱？我欠了些银子，是分欠几人的，而家中又没有戥子……”
　　还不等顾好说话，聂将军摆了摆手，就见那女军士又拿出一把戥子，微笑问：“陈小娘子需要称多少两多少钱的散碎银子？”
　　啊！聂将军真是太贴心了！
　　人美心善！
　　当下顾好立刻真心实意道：“太感谢将军了！”又转向拿着银子和戥子的女军士道：“有劳这位姐姐先给我称二两银子。”
　　说着，她看向了顾芳。只有顾芳才清楚都是借了谁的钱，借了多少。
　　给聂将军拿着银子和戥子的女军士已有三十来岁年纪，听顾好称她姐姐，不由抿嘴一笑，当即爽快地称了二两银子出来，递给顾好。
　　东山村的人一听，就知道那二两银子肯定是还陈明义家的，将陈六婆让到了最前边。
　　这回陈六婆却不是听到村人传的消息才过来的，而是顾家亮到家中告知顾家明时，顾家明让他去知会陈明义和陈六婆的。
　　陈六婆一得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这会欢喜地上前接过银子，对聂将军和女军士感谢了一番，就赶紧回家去了。
　　因为是亲眼看着聂将军的人称的，也没人怀疑不够数。
　　而梁大保的好友陈明义也随其老娘陈六婆过来了，他身材魁梧，相貌粗豪，性子也爽直。
　　因幼弟过两日就要下定，他为了凑聘金，每日进山打猎，没听到村里的闲言碎语，家里与梁大保又都没有与他说陈六婆到梁家催讨银子之事，所以，他竟是今日顾家亮到家中告知说顾二姐抓到鱼，应该可以还自家银子了，才知道这事。
　　但陈明义一向孝顺，也说不出责怪老娘的话来，闷声不响一同过来，见到梁大保已觉尴尬，这会陈六婆拿了银子喜滋滋走了，他更觉得面上过不去：梁家与顾家是什么情形，他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这会顾二姐遇到大鱼，到时去哪里还这二两银子？他借银子时就说了不用急着还，也早和家里说了会帮忙凑给弟弟下聘的银子，偏老娘还瞒着他到梁家去催讨！
　　陈明义觉得实在对不住好友，只是这会梁大保的心思都在顾家卖鱼之事上，他就没凑过去，打算等会人散了，再过去与好友说一声对不住。
　　这会梁大保与顾芳等人却没想那么多。
　　之前顾芳借了谁多少银子都牢牢记着，时下借钱应急，除了专门放债的，一般都没有字据，这会有众多村人与聂将军等人见证，又有聂将军的人称银子，把钱还了是再好不过。
　　当下顾芳就逐一把借了旁人的银子数额报出来。女军士也很耐心，几钱银子或是几百文钱也按着钱数铰了银子给顾好。
　　之前顾好赎身时，是顾芳和王氏各借了银子的。这会顾好还了顾芳借的银子，借钱给王氏的人就急了。
　　当初借银子时虽然全看在平日的交情上，也没指望王氏与陈家能多快还上这笔银子，但若这会能就拿回银子，这些人当然乐见其成。
　　何况其中还有两个是借出银子之后就后悔了的，两人因为陈六婆到梁家催讨银子之事，这两日也已经寻了由头，去找王氏和陈老太太旁敲侧击想讨还银子，今日更是说得陈老太太过去找了王氏，如今看到顾好有了银子，自然想立刻把自己借出的银子拿回来。
　　“这两日听说顾大姐儿家的虎头病了，顾大姐儿借了银子给幼子看病，万一顾二姐儿得了这银子，先拿去还了顾家大姐儿给幼子看病借的钱怎么办？”
　　“得去把陈家娘子叫过来！”
　　“就是。顾二姐儿既然还了顾大姐借来给她赎身的银子，没理由陈家借的不还！”
　　“之前给虎头看病我没借钱！”顾芳听到众人议论，立刻道，“欠陈郎中的钱用我家二姐昨日捉鱼卖的钱还了！今日我家二姐这鱼卖了十五两银子，够还清之前借的银子！你们不用担心，我梁家、顾家不是有银子也不还的人！”
　　得知这鱼能卖十五两银子，顾芳腰也直了，气也壮了，说话也格外有底气起来。
　　这下众人才不说话了。
　　而这时，王氏与陈老太太刚好也过来了，之前借了钱给王氏的人立刻迎了过去。
　　王氏听到众人说顾好捉到大鱼能卖十五两银子，正在还村人借给顾芳的银子，先是一怔，而后立刻松了一口气，当即道：“之前承蒙各位借钱给阿好赎身，我心中感激不尽，如今阿好已经说了还银子，自然就会还各位之前借的钱，各位不用担心。”
　　“都是乡亲邻里，说什么谢不谢的。”
　　“这钱也不是非得今日就还，若是家里还有急用，陈娘子迟些再还也不碍事。”之前借钱给王氏的人闻言，就有人开口道。
　　王氏微笑道：“既然阿好已经有银子可以还诸位，自然是要把诸位的银子先还了的。”
　　这时顾好已经迎上前与陈老太太和王氏见礼，王氏就将之前借了谁多少银子告诉了顾好，当下顾好也让女军士帮忙将银子铰出来。
　　待顾好走回聂将军、女军士与大鱼边，旁边的顾家乐却突然凑过来小声道：“二姐，刚才我和元宝去陈子瑜家，听到陈家阿婆对陈伯母说，要休了你！”
　　边上的张队正耳尖听到顾家乐这话，立刻看向了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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