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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夜将至。
太阳的余光在云层上滞留,暗沉沉的,不愿离去。但最终还是被渐渐逼近的黑夜一点一点吞噬去了光明,带来了夜的世界。
不同于天上的静谧与较量,地上的人间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颜无双手里拿着莫如玉给他买的兔子形状的小糖人,也不是他乐意吃莫如玉买的东西,只是觉得这物什可爱极了,丢了实属令人惋惜,于是就只拿在手中把玩。
灯火通明。
小孩儿们手里的,过路人拿着的,店家摆卖的,屋檐下桥头上的,水中飘荡着空中飞远的,都是不同样式的花灯。它们将黑漆漆的黑暗赶跑了,留下的光亮让颜无双难得感受到几分欣喜。
只是灯火明亮,颜无双的眼底却深藏着这灯火也难以企及,照不亮的深渊。
莫如玉难得看见颜无双这般小大人的孩子有了几分孩童的娇憨,不觉唇角携了几分笑意,笑盈盈的作势要将颜无双抱起,却被这小狼崽子狠狠一瞪,收了手。
两人缓步在闹腾的街市中,目的地正是这青城名盛的酒楼,无关风月。
此酒楼据说当家的是个潇洒人,意不在红尘却难脱此身,心系了风月中人却不得善果,到头来已然命过半载,无甚牵挂了,修为高强却意不在闯荡,竟安身下来开起了酒楼,取名为无关风月,也不知晓这酒楼名得几分真意。因着这当家人实力高强,确实实实在在的在青城驻了跟脚,久存而不倒,无关风月十几年来渐渐成了青城人人皆知的酒楼。
无关风月对花灯节自然不会不有所作为,也四处挂上了花灯,于灯上写了文人雅士喜好解答的灯谜,办了花灯雅士评选的闲谈会。不过最为人青城人期待的并不是这些不爱修炼的文人雅士之派的自娱自乐,而是无关风月当家的亲自办下一场花灯比武,意在送出宝剑“自在”,当家人名唤萧遥,此剑名亦是他心中所映之念想,剑是好剑,却跟错了人,萧遥已无武道之心,也可怜爱剑就此埋没,月前便放出消息,只要这花灯比武得了第一之人,不论手段人品,只要实力够强,自在便拱手相送。
颜无双二人到时,比武已经开始了约莫一个时辰。莫如玉也只是意在带颜无双解解闷见见世面,对自在这把剑未曾有过念头,只看这比武人来来去去,各家武派剑术令人眼花缭乱,也颇有一番趣味。
比武只有两个时辰,终于时间快到尾声时只剩了两人,比武获胜之法为二,一是一人只需在比武的两个时辰中独自在台上呆一盏茶的时间,无其他挑战者便为胜;二是两个时辰时间到,不得再上挑战者,最后留下的人为胜。莫如玉眼观其中一人始终处于下风,处处受制,怕是局势已定,必然是这位白衣少年赢得头筹了。
未曾想他带着颜无双在台下观望不到片刻,这个七岁的小毛孩子就在台上那一对人分出胜负的瞬间,哼哧哼哧爬上了无关风月搭建的比武台。
颜无双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执意要莫如玉只带他一人出来,颜无双知晓若小五也来了,定会拦住自己上这台来。只剩一个现在不胜武力的莫如玉,又如何拦得住自己上台
围观的人都楞眼了,第一个人带头一阵大笑,顿时台下人人笑作一团,不乏有人调侃颜无双几句,“小孩儿,你爬上来作甚,怕不是爹娘疼爱紧了没有受过皮肉之苦,特意上来挨顿打啊”
此人发言更是引得一顿哄笑。
“是啊,小屁孩,这哪里是你参活的事,快些回家吃奶吧。”
众人无不觉得颜无双脑子犯傻。
莫如玉都快傻了,眼睁睁看人爬上了台,萧遥定了规矩,台上只能留两人,而上了台无论何人,分了胜负才能走下一人。莫如玉自然是不能插手了,顿时急了,平日的温润如玉也丢了,朝着颜无双大喊,“小狼崽!你干什么上去了快认输下来!”
刀剑无眼。莫如玉生怕颜无双出了什么闪失,急得额上一层薄薄冷汗。台上的白衣少年背负长剑,也看着颜无双这个不速客发懵,一时不知是打好还是不打为妙,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傻傻的站在那里。
正在僵持间,却见颜无双抓住对面人愣神劲儿,猛的冲上去,一脚飞起。
一声惨叫在众人的愣神中响起,白衣少年弃了剑捂着自己不可描述的裆间,正在地上打滚。
“你……你……”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白衣少年疼的较好的容颜都稍稍有些扭曲,颤抖着怒视颜无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龙华何曾受过此等无耻之招数良好的礼教也不知何处去了,怒发冲冠,真切动了与一介孩童出手的心思,龙华意欲捡起一旁的配剑将颜无双好好教训一顿。然而一击得手的颜无双乘胜追击,龙华还未碰到剑一分,害怕自己的宝贝又被来上一脚,只得停下动作护住下方,抵挡颜无双袭来的攻势。
龙华怎料颜无双攻势突变,原是袭向自己下盘的拳头硬生生转了向,眼前的小孩猛的跳起来,腿盘上自己的腰,握紧的拳头已经伸出两指,龙华不欲伤了颜无双,如此之近的距离也不能使出半分灵力,颜无双的手近在眼前,却只能勉勉强强闭上眼睛,下一秒便双眼剧痛,龙华本能的伸手捂住眼睛,颜无双此时已经从他身上跳下。
龙华还睁不开眼睛,气的浑身发抖,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自己屁股上就挨了一脚,龙华视不能见,一时失了平衡被踹的踉跄往前,不曾想面前就是比武台边缘,一个不稳就从高台扑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在众人眼里,这位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白衣少年狼狈的被一个小毛孩踢了下来,事不关己,人人皆作鸟兽,散出了少年的这片空地,任凭他摔了个实实在在。
“你……你怎生如此无耻!”龙华爬了起来,此等耻辱已经将少年气的满脸通红,气势汹汹,已然暗聚灵力,佩剑受了召应,从台上嗡嗡飞起,入了龙华的手,龙华脚尖轻点,上台一个剑招刺向颜无双。
龙华气急,这一招已然用了十分气力,速度迅捷,围观人尚且未曾看清,龙华人已经到了颜无双面前。
颜无双看着眼前直逼而来的剑尖,扭身欲躲,速度却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看剑尖在眼前放大。
片刻,剑至,血飞,染了龙华的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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