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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倾
余兆年办公室的大门,在傅云阶走后又被轻轻打开过一次。
“组长,傅云阶现在在佐藤的办公室里。”
“嗯。”
“组长,嫂子和孩子们我已经安排人送走了。”
“嗯。”
“组长,寒风说,一切都顺利。”
“嗯。”
“组长......”来人突然有几分哽咽。
“告诉余霁,”余兆年别过头去望向窗外,“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
余兆年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给他的儿子起名叫余霁,取的是个雪后天晴的意思。
上海的雪已经落下,彻骨的严寒,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
而晴天,最终会留给未见过大雪的孩子们,和那个尽管千疮百孔,但终于撑过雪夜的国家。
“愿浩浩苍天佑我辈忠诚。”
“你替我看着,看到胜利的那天。”
一个小时后,傅云阶带人推开沉重的木门。
余兆年正拿软布擦拭着相框,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余兆年,”傅云阶探身过去,左手伸出两个手指压住相框,右手拿着枪,“我说过,我要你的命。”
离得太近了。
漆黑的枪口抵在余兆年的眉心。
“傅云阶,现在醒悟,为时不晚。”他的语气却依旧威严不减。
“醒悟什么。”傅云阶声音里掺着压抑的愤怒和几分悲凉,“我一生所求,不过平安。”
陈寒心头一颤。
“浮萍已无所依,平安不过是痴人说梦。”余兆年说这句话时,竟是满眼的遗憾和不忍。
傅云阶没有再接话,而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带走吧。”
余兆年的右手猛的拽开抽屉。
两声枪响炸开。
第一声是余兆年一枪打死了一个特务。
第二声是从陈寒的手枪传出来的。
子弹的打中位置并不太好,人没有立刻毙命。余兆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悲愤也消散了,只是平静。
他在想,以后的国歌,是怎么唱的。
他平静的望着傅云阶,目光又好像穿透了傅云阶,望向遥远的某处。
余兆年甚至还说了最后一句话。
“汉奸,太可怜。”
他其实还有话说,但已经没有力气。
不管怎样,汉奸都是不会被原谅的。
傅云阶,永远不可能得偿所愿。
一个国家,不能永不反抗。
胜利的那日,不会太迟。
直到漆黑的手枪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惨烈的重响,陈寒才缓过神来。
鲜血从余兆年的胸口汩汩涌出。
陈寒微微扬起头,好让心里溢出的酸涩回流。
傅云阶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来:“去报告佐藤长官,军统特务余兆年在抓捕时意图反抗,已被当场击毙。”
还好,还是军统特务。
一生真伪,人们终于知道了。
陈寒沉默的转身,余光却看到余兆年手边的相框。他连忙别过头去。
他在心里说,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依旧寒风凛凛,不见半分春意。
上海的桃花,像永远不会盛开一样。
在傅云阶离开的十几分钟里,有人悄悄拧开了他办公室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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