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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曹骁快死了。
解救自己的最好办法应该就是把胃扔出来当毛肚涮喽。
真的,刚才拿手机叭叭打字的时候感觉自己跟高米迪不可战胜的自然之王似的,现在他就是个弟中弟。
太可悲了。
人为什么要有胃呢?如果人像鸟一样没有……啊鸟好像有胃,只是憋不住而已。
啧。
那人要是像鸟一样有货就拉……
哇哦……
曹骁的胃更难受了。
葫芦……翟……不是,夏天临真的在睡觉,脸被胳膊挡住,没法判断是不是在磨牙流口水翻白眼说梦话。这样平淡祥和雍容华贵的睡姿让捂着胃的曹骁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得之吾幸。
什么玩意??
曹骁没多余的脑子细琢磨除了胃的别的事,快翻过来的胃让他脑子里跟春运似的。
如果这个胃是个活人,那他一定在一边做瑜伽一边跳街舞。他想。
真尼玛带劲。曹骁慢慢蹲下来,蜷缩着,胃好受了点,但还是很疼。
他打开手机。
曹骁:高小姐。
高东:八戒。
曹骁:我快死了。
高东:今日在本店火化可享八折优惠,持会员卡赠送烧一赠一服务。
曹骁:客服大哥陪我走吧。
高东:是客服姐姐哦
曹骁:……
高东:夸客服好看可获得本店赠送的纸扎保镖一对以及纸扎iPhone7000一个
曹骁:乔老爷托梦做的?
高东:如果您对本店满意请根据满意程度回复数字1~5
曹骁:TD
高东:……???
高东:退你妈
曹骁想笑,但疼的有点笑不出来。
更痛了。曹骁深吸口气,把手机锁屏,紧紧抱着头。
上一次胃痛,好像还是小学时的事,那时候还没有曹睿做对比,妈妈还是喜欢他,在他胃痛时细心照顾他,轻轻地哼着那种很温柔的歌。
歌词记不得了,人也不像当初,但调子却无视时间的流逝,依然萦绕在耳边。
呼吸开始颤抖。曹骁闭上眼,生涩地哼唱着断断续续的调子。
随着旋律的再现,曹睿和爸妈一起行走的画面出现在曹骁的脑海,他甚至有些恍惚,那个小小的影子,到底是曹睿,还是年幼的自己。
应该是曹睿吧。他们虽然是血缘相同的亲兄弟,性格却大不相同,曹睿聪明,懂事,很乖巧,知道做什么让父母高兴,成绩也在同龄人中格外突出。
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谁都会更喜欢那样的人一点吧。
曹骁抱紧头,咬着唇忍住泪水,可还是有一大颗砸在鞋面上。
不该是这样的。
额头突然感到一片冰凉,他仓皇抬头,对上一双涌动着流光的眸子。
夏天临收回手,又摸了摸自己额头,皱眉说:“没发烧啊?难不成你来例假了?”
曹骁吸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强撑着比了个剪刀手,“我没事,特别好。”
“……你青筋都能画地图了你摸不出来吗?”夏天临说,倒是很给力的避而不谈他流泪的事。
曹骁用力闭闭眼,把残余的泪水挤到眼角,把它变成眼尾的一点亮光。
“胃疼?”夏天临猜着问。
“嗯。”曹骁老老实实回答,“快死了。”
“请假回家吧。”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曹骁的什么阀门。他又抱住头,把自己缩成个球,“我……不想回去。”
夏天临回头看了眼班里,“那你回班趴着吧,在这蹲着也不是回事啊。” 他顿了顿,又说:“竟然还有人来上学不想回家。”
‘他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流淌着,涌动着,像在看我,又像在看别的什么。’
曹骁低头,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蹲麻了差点与大地母亲,不,二楼地面来个热情的法式深吻。夏天临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进了班。
“老师。”夏天临对化学老师说,“他胃疼。”
化学老师是个相当好脾气的大叔,看到曹骁各方面都跟丧尸似的,赶紧摆摆手,“快坐下吧。”
夏天临扶着曹骁坐下,扒拉扒拉自己的小辫儿,“得了,我得去把被你截胡的厕所上了去。”
曹骁趴桌上不想动,抬了下手指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夏天临与厕所有个约会,而曹骁则神奇地在痛苦中睡着了,还在梦里过了会儿日子。
梦里他是个结婚几十年没孩子的老头子,直到有一天,一只腿特长的仙鹤晃着大长腿抖着大长翅膀给他叼来一个娃,他兴奋地抱着孩子摇头摆尾转圈圈,然后嘎巴一下,死了。
于是他就醒了。
他醒来时其实已经忘了这个梦,但拎着一袋子东西向他走来的夏天临让他想起来了。
他看着那双大长腿,把它们逐渐的和梦里的仙鹤腿对上号。夏天临把袋子扔他脸上,“给我让道。”
曹骁很听话地侧侧身,闪出一条窄道。
这条道真的很窄,让夏天临过得有点艰难,不过还好人家瘦,挤挤还真就过去了。一双大长腿蹭着自己过去,曹骁还没来得及有点别的想法,就被夏天临身上的一大股薄荷味冲着了。
“卧槽,”曹骁用力呼吸几下新鲜空气,捂着胃问:“你是去厕所了还是跟薄荷开房了?”
夏天临没搭理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到曹骁脸上,“奶茶,温的。”
曹骁愣了下,“谢谢。”
夏天临又掏出一大袋面包,“垫垫胃。”
曹骁现在跟可达鸭一个表情。
“胃药中午再去药店给你买吧,如果你没好的话。”夏天临说,“现在出不去。”
曹骁动动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少年虽然没什么情绪,但不像是在作秀。曹骁歪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他帮自己是图什么,图个乐呵?
但当他看到夏天临湿漉漉的,幼鹿般的双眼时,巨大的罪恶感包围了他。
这双眼睛告诉他,这个傻子只是想帮他而已。
曹骁曹骁,你真是小人之心。
不对,这个该叫,深思熟虑,深谋远虑,小心驶得万年船。
曹骁很满意地点点头,自己还是很完美的。
夏天临将他这一会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在潜意识里给他扣了个精神病的帽子。
曹骁还在自我陶醉里,屁颠颠拿了片面包叼在嘴里,“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夏天临耸耸肩,又从袋子里拿了袋红艳艳的嘴巴香大辣片。
“……”曹骁嘴里的面包索然无味。
夏天临看他盯着自己的辣片,抽抽嘴角,“你不能吃辣的吧?”说着撕开了包装袋。
曹骁摸摸自己的肚儿,两眼放着光,“这点小辣不在话下,而且我已经好多了。”
夏天临狐疑地上下扫了扫曹骁,在确定‘他生龙活虎而且再不给他吃很可能被他口水淹死’后,摊手说道:“行吧。难受了别找我,我拦过你了。”
曹骁猛点头,哈喇子差点没甩化学老师脸上。
在夏天临首肯后,曹骁以‘辣片油弄到身上会很麻烦’为由,将辣片放到了自己腿上。
夏天临突然意识到,就曹骁这个德行,如果他不快抢,很可能半片都捞不着。
于是二人为嘴巴香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夏天临偷眼观瞧,在曹晓捏着辣片往嘴里塞的时候用近水楼台的右手迅速出招抽出来一片。曹骁是什么人,下一秒立刻用还干净的右手费劲巴力过去戳夏天临的咯吱窝。在后者闪身躲过后,一边用右手保持防御,一边用左手加急往嘴里塞。
有些东西可能并不是特别好吃,但如果有人跟你抢,它就会变成宇宙超级霹雳旋风冲锋龙卷风阿姆斯特朗回旋喷气式让世界充满爱的绝世美味。
夏天临见大事不妙,由于离曹骁比较近的右手已经沾了油,便用左手照着曹骁脑门来了响亮的一掌。一来二去袋里只剩一片,二人脑海里同时闪过一句话——“It\'s my precious!!!”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双方迅速出手,同时捏住了辣片的一角,另一只手晃晃悠悠比划螳螂拳蟑螂拳Kitty猫拳,只待时机。
二人陷入僵局,这么对峙了几分钟后,谁的胳膊都酸了。曹骁叹气,“临儿,要不咱一人一半吧。”
“……你好像忘了这是我买的。”夏天临幽幽道。
说时迟那时确实迟,趁夏天临说话走神,曹骁突然发力,将辣片从夏天临手里抽了出来,有滴油甚至被甩到了曹骁前桌的脖子上。夏天临赶紧出手去抢,奈何曹骁这厮动作还是削微快了一小咪咪,且意志坚定,哪怕糊了一嘴油也要把这片辣片吃到肚子里。
可惜了夏天临同学,你要是劲儿大一点至于一小丝都没拿住吗?
曹骁一边咀嚼一边仰天狂笑,也不知是夏天临怨念太深还是曹骁自作孽不可活,竟然把一点辣油呛进了气管。
被这么呛过的人都知道,这种痛苦……
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当事人曹骁先生事后描述:“就像一只从新西兰农场空运过来的活生生的小绵羊突然就被龙卷风带上九千万米高空然后被下落时的高温迅速变成烤糊全羊最后你在吃的时候吃到了羊粑粑那么痛苦。”
“感同身受。”热心市民高东先生说。
疯狂咳咳咳的曹骁拿起那瓶奶茶,然后在咳咳咳的背景音乐中看着自己油乎乎的左手陷入了沉思。
我怎么拧开捏?
机智的夏尔摩斯贡献出了自己的左手,配合曹骁成功拧开了这瓶神仙水。
此刻,这奶茶已经不是普通的奶茶!它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奶……算了别叨叨了赶紧喝吧一会让辣片油呛死了这死法到了地府会把阎王爷笑放屁吧。
曹骁咕嘟咕嘟跟下水管似的一顿狂饮。夏天临憋笑,“别又被奶茶呛到了。”
还好夏天临不是个乌鸦嘴,曹骁终于有惊无险,战胜了辣片油,获得了新生,让我们恭喜他!!!!
两个人对视,眼中充满了爱与和平。然后就像踢蛋蛋那场战役结束后一样,不知道谁先起的头,然后两个人都开始笑,帅哥包袱扔到乌苏里江的那种。
曹骁指了指奶茶,又指了指夏天临的左手,笑得直拍大腿,夏天临更是连指曹骁都做不到了。最后一直笑到肚子像折过来了一样,他们才逐渐平静下来。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曹骁清清嗓子。
“两次。”夏天临指指他的胃。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曹骁摸摸肚子,“还真不那么疼了,就有那么一小丢丢难受。”
夏天临“噗”一声笑出来,有两个很可爱的小酒窝,“看来你是饿的啊,小丢丢同学。”
曹骁没接话,看着夏天临的酒窝发愣。
如果倒一点酒,再吻上去……
他不知怎么,微微向夏天临靠近了点。
“哎?”夏天临在曹骁眼前晃晃手,“我可不会招魂啊,麻利麻利哄!回来吧小阿骁的灵魂!”
曹骁还真回神了,不过脸上泛起一片很可疑的红色,“小、小阿骁?”
“昂。”夏天临笑着点头,“不觉得这样叫你很有意思吗?”
“……”曹骁沉默,目光在夏天临的酒窝上停留片刻后,看向了天花板。
完了。单身久了连男的都想亲一口。
得赶紧交女朋友了靠。
这一天在学校其实过得挺累的,从七点半一直上课到八点半,因为多了两节大课,所以比曹骁原来的学校晚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虽说老妖婆在曹骁半真半假的胃疼攻势下饶了他这次的罚站,但也没让他高兴到哪去。
所幸他偶尔还能拿手机跟高东扯扯淡,不至于太无聊。经过酒窝风波后,曹骁减少了与夏天临交流的次数,连看都不怎么看人家。夏天临倒是没什么,本来就一个人坐,安静惯了,没人说话清净更好。而曹骁就不一样了。
他要憋死了。
他想和我说话吗?嗯一定想,但是我不说话他不好意思先开口,嗯,所以为了不让他憋死,我只好牺牲小我打破僵局!
啊!光辉伟大!
于是曹阿Q放学时别别扭扭地主动搭了个话,“你住哪啊?”
夏天临还在宕机,“啊?”
“住哪?”
“住……我家啊,不然住旅店啊奢侈大爷?”
“……”曹骁拿了本书挡住脸,“亲哥,你这脑残的病什么时候得的?”
夏天临面无表情,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有事就说。”
“就……你住哪个小区啊?”
“云城。”夏天临说。
“呦,这不巧了么您,”曹骁一拍大腿,操着口不知道从哪学的京片子,“我大修厂那边的,咱俩撑死就隔了几百米。”
“那顺路。”夏天临把散了的小辫重新扎了下,“你怎么回去?校车?”
“……”曹骁沉吟,“我妈没跟我说……”
“那你都怎么来的?”
“坐公交啊。”
“这个点没公交。”
“啧……看来恶毒的女人逼我用零用钱打车。”
夏天临低头笑笑,“我骑自行车来的。”
“谢谢。”
“……你都不客套一下吗?”
于是一起回家。
不得不说,学校门口的烤冷面烤面筋真的很敬业,不管这些瘠薄癫疯学校作到几点放学,大叔大妈们都像你命中必踩的狗屎一样,如约而至,风雨无阻。
除非城管这两天不yàng摆摊。
放学谁都饿了,曹骁脸也没大到白吃人家东西不报恩,请夏天临吃了不少东西,两个人索性直接推着车慢悠悠走,吃够了再上去。
夏夜中的路灯格外温柔。昏黄的光明明暗暗,清秀的少年走走停停,路边蝉鸣层层,夜幕繁星点点,悠然和谐。
夏天临侧首看向走在身边的少年,眉眼,唇齿,一切都被灯光染上了暧昧的颜色。
自行车链的哒哒声穿插在少年的言语里,夜中行人,集市撤走后地上残留的菜叶鱼漂,手里关东煮腾腾的热气,似乎都因为他缀上特别的光。
像一幅画,各色皆有,各物皆现,并没有人在画中的少年身上大费笔墨,他却因四周琐碎,自成佳景。
并不出尘,并不傲世,只是个人间烟火气的少年。
所以他真实存在在那里,无限接近,触手可及。
到了该分别的路口,曹骁塞了满嘴的关东煮从后座下来,呜呜两声权当道别。夏天临捏着自己红的快滴血的耳朵尖一笑,露着两个酒窝学着他呜呜两声。
曹骁挑眉,伸手戳了戳他的酒窝,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戳到了!哈哈哈哈!
夏天临看他跟个兔子似的背影摇摇头,哼着个自己瞎编的调调骑车回家。
突然起风了。
在楼下锁好车后,夏天临发现住对门的黄婶正在单元门口背着手来回走,很着急的样子。
他拿着书包过去,“怎么了婶?进不去了?”
黄婶看到他后眼睛一亮,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小天我等你半天了,你快上去看看,你爸……你爸又打你妈呢,我进不去,就报警了,警察一听是你家就撂了……你快上去看看吧!”
又来了。
夏天临顾不上别的,拎着书包冲上楼。
黄婶叹口气,“作孽啊,真是……”
往常要走三分钟的楼梯今天一分半走完,没到门口他就已经听到母亲断断续续的尖叫与哭声,越是着急,手里的钥匙越是怎么也插不进锁眼,好不容易打开门后,他闷头进去,从小闻到大的劣质二手烟味道让他快要窒息,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直接把书包砸到不断施暴的男人头上。
男人吃痛,吐着酒气捂住头,看到夏天临后挥舞着手指头骂:“你个兔崽子,你敢打你老子!”
夏天临一把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林春华拦到身后,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瞪着男人,“夏振豪!你再动我妈一下试试!”
夏振豪露出一口烟牙,狠狠地往地板上吐了口痰,抄起地上一堆酒瓶子中的一个,指向夏天临,“我他妈不揍你你皮痒是不是?我打我老婆怎么了?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她当老师挣得那几个钱,都他妈用在□□上了!你个杂种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跟我装什么犊子!你是什么几把东西!”
夏天临深吸口气,他不想在母亲面前说脏话,更何况这人与她多年夫妻。他一下下抚着母亲的后背,在母亲的抽噎声中,下定决心道:“那离婚吧。”几乎是刚说完,他的手就被母亲紧紧抓住。
他看着含泪摇头的母亲,心凉了半截。
夏振豪手里的酒瓶子抬了抬,“你他妈再说一遍?”
“离婚。”夏天临把颤抖的手藏到身后,尽量不露怯,看着夏振豪慢慢说:“离了婚,我们就吃不着用不着你的了。”
夏振豪脸色一灰,他是个装修工,工资不高不说,性格也懒散暴躁,根本挣不到几个钱,全靠林春华的工资抽烟喝酒,一旦离婚就意味着他不能像现在这样想喝就喝想作就作,林春华的工资跟他再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怎么可能答应?
其实越是不堪的人,算盘越精明吧。
“你个狗杂种!”夏振豪大喊,“老子养你这么大,你要撵你老子?”说罢高高抡起酒瓶朝夏天临冲过来。
夏天临眼看着那酒瓶过来,硬着头皮不肯躲。
我是狗杂种,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林春华凄厉地哭喊一声,猛地扑上夏振豪的大腿拦住他,口中不住道:“他爸,别打小天,别打小天,你打我,都怪我,我……我……”
看到林春华这样,夏振豪更上了劲,将酒瓶摔个粉碎,挥着巴掌朝林春华打去,“贱婊子,我打死你!”
夏天临忽然大吼一声:“夏振豪!”
夏振豪和林春华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停住看向他。
夏天临拿着不知什么时候藏在身上的水果刀,颤抖的刀尖指着夏振豪,银光跳跃着。
眼睛几乎要渗出血。
终于归为沉寂。
午夜,夏天临靠着床坐在地板上,笔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水果刀被母亲收走藏起来了。
他叹气。
染血的壁纸刀和着夏振豪的呼噜声掉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我杀不了你。
他拿着中性笔,一下又一下,狠狠扎到手腕的伤口上。
一下,又一下。
刀口不知道深不深,也不痛。
但绝对死不了。
血不疾不徐地流着,鲜艳的颜色在黑暗中并不明显,滴落到地上,滴滴答答。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仿佛刚睡醒一样,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握不紧的手掌,说不出话的嘴巴,睁不开的双眼,置身于混沌。
这里一片漆黑,这里充满污秽。
这里不欢迎光,任由自弃作祟。
圣人虚伪登门,会被怪物呵退。
也许会有勇者,将这镣铐砍碎。
其实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他想。
房间里的黑暗突然被一道光撕扯开一道缝,他眯起眼仔细分辨着,半天才发现是手机亮了。
他揉揉眼睛,把手机拿起来,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为他戴上了一张白色面具。
是曹骁发了条消息。
狂拽酷炫邪魅狷狂的骁爷爷:临儿
狂拽酷炫邪魅狷狂的骁爷爷:写完作业了吗,我看你在学校好像写了挺多
狂拽酷炫邪魅狷狂的骁爷爷:给我发过来呗
狂拽酷炫邪魅狷狂的骁爷爷:普利斯
然后曹骁发了个假面骑士的表情包。
你妈的,为什么. jpg
夏天临对着表情包呆了一会,想象到了曹骁拽着造型问你妈的为什么的样子,无声牵起嘴角。
傻子。
Meteora:写完了,不多
Meteora:我发给你?
狂拽酷炫邪魅狷狂的骁爷爷:ojjjjjjjjjjjjjjjjjjbbbbbbbbbbbbkkkkkkkkkkkkkkkk
Meteora:你坐键盘上了吧
狂拽酷炫邪魅狷狂的骁爷爷:本王原谅你的无礼,屁民
狂拽酷炫邪魅狷狂的骁爷爷:么么哒屁民桌桌
心底漫出一点暖意,虽然这家伙肉麻神经又自恋脑回路还很奇怪,但他好像什么时候都能欢天喜地的没心没肺,让他身边的人,都受到他感染。
但,他也会流泪。
为什么?
绝对不是因为胃痛。
思绪像玻璃下一张张的旧照片,凌乱,历历在目。
夏天临阖眼,从地上一堆笔里找出一张创可贴,胡乱贴在刀口上。
明天是新的另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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