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误

作者:南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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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楼狂欢夜


      孟寒软语哀求了半天,阿蔓硬是没给好脸色他看。他也讲得烦了,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阿蔓说:“我看你今天心情不佳,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正巧有点事出去,过两天再来吧!”说罢,不管阿蔓是否同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滚吧,以后永远也别来!”阿蔓见孟寒真走了,火气更盛,冲着背影狠狠掷去一句,便“嘭”地一脚把门踢上,倒头痛哭。阿蔓正哭得昏天黑地,忽传来三下轻轻的叩门声。“管他是谁,不想理!”阿蔓把头埋进被子里更深。敲门声又加重了些,一个女孩问道:“请问阿蔓在吗?”阿蔓听出是霜菊的声音,连忙擦了擦眼泪,才开了门。
      陈霜菊本是阿蔓所在超市的同事,与她性格颇为相投,可惜阿蔓进超市没一个月,霜菊就因为工作中一个极小的错误,被老板给炒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阿蔓为此还失落了好一阵子,此后一直都与她保持联系。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正打算回去的。好久不见了,真想你啊!”霜菊亲切地握着阿蔓的手,阿蔓冰凉的身子感到了些许温暖。霜菊见她双目红肿,腮边犹有泪痕,又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阿蔓忍不住又垂下泪来:“还不是因为他!”阿蔓将发现孟寒跟其他女孩子来往密切的事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霜菊静静地听着,只是不时地用餐巾纸为她拭泪,沉吟半晌才说:“其实早在你第一次告诉我时,我就怀疑过,他是一个漂亮的公子哥儿,跟我们不在一个层次上,讨他欢心的女孩子肯定不少。也许他有一阵子的确很喜欢你,只是看这种热情持续多久罢了!我看你那么痴情的样子,也不忍告诉你。你看我男朋友,老老实实实地在一个汽车修理厂当学徒,日子过得虽不那么浪漫,好歹彼此有个依靠。我们商量早就好,再过一两年等他出师,就把婚事办了。”见阿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将她的手一牵,“老是在这里闷着哭鼻子也不是个办法,走,到我那儿去玩玩,我今儿做了排骨藕汤,喝一碗去。”将阿蔓生拖活拽地拉走了。
      孟寒已下了四五级楼梯,依然被那踢门声吓得一惊,回首望着那已被关得死严的门,冷哼一声,便匆匆地下楼了。他也算是第一次发现,她的性格中还有如此暴烈的一面。“女人们就是这么贱,你越是把她当个人,她就越来劲儿;冷落她几天,就知道来求你了!”这是他阅尽女色无数,所得到的宝贵经验。走在大街上,他终于恨恨地呸一口,怒骂出来。
      他的身边真的不缺女孩子,他不敢说她们个个都比她漂亮、优雅,至少没她这么土气。他耐着十分的性子哄了她半天,已是忍受到了极限,哪知她还是如此不知趣,他只好暂时到别的地方去避一避,况且正有几个哥们正在洪山体育馆的极乐城等着他呢,他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洪山体育馆。
      极乐城是一家集餐饮、娱乐、住宿于一体的综合性酒楼,也是江城最大的□□。它最著名的既不是与省政府阰邻、虎踞市中心的独特地理位置,也不是其中豪华气派的硬件设施,更不是体贴入微的全方位服务,而是老板录取她们时的一整套严格参照古代帝王选宫女的标准。
      应聘者首先被检视耳、目、口、鼻、发、项、肩、背,凡不合格者令其出列。其次自述籍贯、姓氏、年龄,凡音质稍嫌浑浊、粗壮、口吃者均被刷掉。然后用尺子量手和脚的大小,刷掉一部分不合乎尺寸者。再令她们脱鞋袜绕室行走一圈,凡步态不稳、行路急躁、姿式难看者均被刷掉。
      不难想像,凡被极乐城相中的服务员个个声音清亮温柔,容貌千娇百媚,老板再花大力气对她们进行培养,便能歌善舞,迷死客人不赔钱。由于她们的工资比一般宾馆的服务员高过近十倍,所以尽管录取条件极为苛严,依然有成千上万的少女前来应聘。据说每逢大型活动,省里都会指派这里的服务员前去做礼仪小姐,费用以十万计。
      相传此楼老板的一个老祖母曾在宫里当过多年的稳婆,专一替皇帝挑选宫女,才练就这一手绝活。一百多年下来,已成为秘不外泄的祖传秘方。如今改革开放近三十周年,老板活学活用,便将这套选美技术用于酒楼服务员身上,果然名噪一时,也算是发扬国粹了。
      孟寒虽不是极乐城的常客,却也并不陌生。十几分钟以后,孟寒便径自来到第15层的“牡丹亭”包厢,另外三个同伴正在猜拳令酒,每人身边一个美女相陪。其中有两个将美女搂在怀里,另一个戴眼镜的却有些拘谨,似乎还不太习惯这种岁月场所;还有一个美女正拿着话筒深情地唱着:“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柔婉的歌声中蕴含着几分感伤,令人心中生怜。这些女子均在二十上下,容貌清丽,薄施粉脂。
      见孟寒来了,那两位忙推开怀中的美女起身站立:“阿寒现在才来,教兄弟们好等!”孟寒冲一个年龄稍长的点头,喊声“发哥”,此人坐在上座,长得虽比较富态,面上偏带点苦相,仿佛心中有着无尽的苦涩;坐在左边男子染成一头黄毛,面上的皮肤略显棕黑色,像非洲人与黄种人的混血儿,他也点一下头,叫声“黑皮”;再转向那个文质彬彬、戴一副眼镜的鹰钩鼻子:“这位倒是第一次见面,还在上学吧?”那个叫发哥的介绍:“他叫霍长风,是我表弟,江城大学的硕士,已经毕业大半年了,在一个古生物研究所混饭吃。我看他读书都快读迂了,拉他出来见见世面。”孟寒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原来是个高材生啊,你就不怕把他带坏了?”霍长风忙接口道:“哪里哪里,还请寒哥以后多多照应!”看样子倒不是特别呆。发哥又从自己这里开始到霍长风,依次介绍几位美女是小莲、小莹和小葸;那个正在唱歌的美女叫小蕙,是专门留给孟寒的。
      黑皮嚷嚷起来:“阿寒今儿来迟了,没啥说的,先罚酒三杯!”霍长风也陪笑着说喝酒。发哥冲他两一使眼色,劝道:“算啦,今天寒哥的确有点事儿,就罚一杯算了。”随手为孟寒倒了一杯法国香槟。孟寒猛地一干到底,然后将杯子重重地一放:“女人就是他妈心烦!”发哥夹了一只香烧琵琶鸽,笑道:“哈哈,我道多大个事儿呢,原来你小子是为女人操心啊!这个世界有女人很烦,没有女人恐怕更烦。”黑皮问道:“不会还是原来那个乡下妹吧?快两年了,亏你还没玩腻!还是兄弟我自在,想怎样就怎样。”
      一股辛辣之味顺喉而下,孟寒眯起双目强咽下去,还想自斟一杯,霍长风已将酒瓶拿过来,小心地替他斟上了,只是手臂抖抖的,还泼出了一些。孟寒呷了一口,叹道:“不是她是谁!”黑皮笑道:“阿寒可真是个情种,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这极乐城美女如云,难道还入不了阿寒的眼?今儿保证让阿寒玩得开心。”发哥一努嘴,小蕙已放下话筒,顺势坐在了孟寒的腿上,右手搂住他的脖子,左手端起酒杯,吐气如兰:“寒哥,来一杯。”孟寒就着她的手喝下去了。
      小蕙提议:“大家就这么喝酒多沉闷啊,我们不如来行个酒令吧。”小莲一歪脑袋:“嗯,就来007怎样?”大家一致拍手赞同,只有霍长风一脸的不解:“007是什么意思?”小葸“扑哧”笑出了声,兰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呀,真是个书呆子,这个都不懂!”随即解释007酒令是这样的:由开始一人发音“零”,随声任指一人;那人随即亦发音“零”,再任指另外一人;第三个人则发音“七”,随声用手指作开枪状任指一人,“中枪”者不发音,也不做任何动作,但“中枪”者旁边左右两人则要发“啊”的声音,而扬手作投降状。出错者饮。由于没有轮流的次序,而是突发地任指其中的一个人,所以整个过程都必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因为你随时都有可能被轮到了!
      场中八人依次坐着发哥、小莲、黑皮、小莹、霍长风、小葸、孟寒、小蕙,大家神经绷得紧紧的,一脸的戒备。发哥先喊“零”,随手指向孟寒;孟寒也喊“零”,又指向小莲;小莲喊声“七”,开枪打向霍长风。霍长风见手指向自己,连忙大喝一声:“啊!”比他左右两边的美女小莹、小葸的叫声响得多。场中一时笑翻了天!大家一时笑得前仰后合,小莲笑得弯下腰去,半天直不起来;小蕙的一口生汁龙凤球不由吐了出来;小葸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霍长风说不出话来。黑皮笑得直跺着脚:“没说的,罚酒一大杯!”小葸毫不客气地灌了霍长风一大杯。
      酒令继续。霍长风喊“零”,指向黑皮;黑皮喊“零”,指向小蕙;小蕙喊“七”,开枪打向小莲。小莲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啊?”黑皮也木呆呆地望着场内,只有发哥“啊……”的一声作惊叫状。该小莲、黑皮各罚酒一杯。
      如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罚的杯数各不相等,发哥罚的最少,孟寒其次,霍长风和小莹被罚得较多。小葸娇笑道:“看来你还要多多锻炼,酒精考验哦!”霍长风喝得满面红紫,有些不服气地抗议道:“这个酒令,你们都是玩熟了的,只有我是第一次玩。要是换个别的酒令,我肯定不会输得这么惨!”黑皮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在做学问方面我甘拜下风;但喝酒,你就不如我了!”
      小蕙见霍长风都快醉倒了,微微一笑:“如果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酒上的菜撤下去,我倒有个更好玩的酒令。”大家纷纷嚷道:“怎么玩?快说!”“这个酒令的名称叫做‘心脏病’,意思是紧张得简直要得心脏病。”她说明游戏规则:将一副扑克牌平均分发给桌上的每个人,但谁也不许看牌。然后将酒桌上的人依次编定序号,现在桌上共有八人,从发哥起至小蕙止,分别为1~8号。如果此人出的牌与自己的序号相同,那大家的手就拍向那张牌,可以手叠手地拍,最后拍上去的便为输家,罚酒一杯。
      服务员三两下便将满桌的菜肴撤下去了,另换上几碟点心水果,放在茶几上。小蕙拿出一副扑克牌来,平均分派下去了。大家纷纷按顺序出牌,不久轮到小莹出了个4,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孟寒眼尖,猛地将手拍向那张牌,霍长风立即相随,小莹也紧紧跟上,大家尖叫着争相叠加上去,最后一只手却是小莲,该她罚酒一杯……这种游戏特别简单,又热闹又刺激。几轮下来,大家的右手都拍得通红,就像武侠小说中炼过的铁砂掌。霍长风渐渐放开了,他虽不是反应最快的一个,却也没有像先前一样罚那么多酒,所以兴致特别高,叫得也最欢。
      众人正玩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却被一阵“笃笃笃”的沉重敲门声打断了。小莹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年过五十的男子,怒气冲冲地斥责道:“吵什么吵!乌七八糟的,楼上还在谈生意呢!”他又向侍立在门口的一个服务员喝道,“我花钱来消费,如果不能保证一个安静的环境,我将拒绝付费,并向你们老总投诉!”
      孟寒一见此人,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一把推开怀中的小蕙,直往后躲。无奈那男子已经看见他了,冷笑连连:“阿寒,原来你也在这里呀!整日不务正业,跟几个狐朋狗友喝酒泡吧,看来我的确要好好管一管你了!”饶是孟寒平日能言善辩,此时也只能低着头,讷讷地说:“是一个朋友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大家聚一聚,为他送行……”
      “你总是有理!”老头子吼得孟寒一个哆嗦,孟寒见形势不妙,忙向众人告别:“发哥,你明日就要起程去北京的办事处了,祝你一路顺风!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又向发哥他们抛去一个眼神,再也不敢看老头子一眼,便低着头灰溜溜地出去了。孟寒知道老头子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在外面又不是没有过女人,自己不是也没告诉老妈么?
      只是,他喝酒胡闹的事毕竟是被老头子亲自逮到的,此后一段时间不得不稍微收敛一些。他满以为只要自己不理阿蔓,过几天阿蔓就会主动求她的——就像汤小倩死皮赖脸地粘住他一样。可是这一次他想错了,足足四天,阿蔓既不回短信,也不接电话,好像他们之间原本没有任何情义似的。最后还是孟寒怕她真与自己绝交,坚持不下去了,跪在地下赔了很长时间的小心,又送给阿蔓一只翡翠玉镯以表诚意,阿蔓的怒气才消去。
      人实在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轻易到手的东西往往视若草芥,非得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一阵子,孟寒的心算是扑到阿蔓身上,再也不敢心有旁骛了。只是,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令二人之间波澜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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