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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紫柳霜刚踏入城主府的大门，就被杨凌云拦住，将她带到了书房。紫柳岚早就在书房坐着了，看样子夫妻俩是有事想和她沟通。
杨凌云虽然衣着朴素，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人已中年，越来越有老学究的气质。
“阿霜，你的建议我给你姐夫说了。”紫柳岚的脸色算不上好，似乎在这之前夫妻俩起了口角。
“是步险棋。”夫妻俩一唱一和，倒戈北境的想法，杨凌云也考虑过。他与柔然国师法尔玛多少有些往来，毕竟以前也是当过北境和大启的传声筒。
但没有中间人，这事儿就不好直说。传声筒这个位置不好当，要在两头取得平衡，贸然改变角色，会招来双方的嫌疑。这也是为什么杨凌云考虑过倒戈一事，但一直没有执行的原因。
“大启那边的态度很明显，沈玺做的是旁观的准备。”
杨凌云那张中年失意的脸，浮上一抹志在必得的神色，他知道自己这位小姨子以前和朗日格关系匪浅。要她去探探风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紫柳霜见桌上摆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敞开着，里面是小孩的肚兜、虎头鞋、如意锁等东西。
“谁有孩子了？”紫柳霜顺嘴问道。
“陇西郡的少夫人生了，我备的一些礼物。”
“你们和陇西郡还有来往？”紫柳霜有些讶异。
紫柳岚将礼物打包好，盖上盖子。“惊云城最困难那阵儿，陇西郡接济过我们。”
“那如果我们和柔然联盟，岂不是把老朋友给得罪了？”
“天底下哪有两头都占好处的事儿，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杨凌云接过话头。
紫柳霜觉得这两口子还挺有意思，倒戈一事，相当于选边站，把之前谁也不得罪的局势打破，怎么二人还觉得对方会谅解呢。
“如果有一天，柔然王要求惊云城进攻陇西郡，你们会拒绝吗？”紫柳霜的声音有些严肃，她必须搞清楚他们俩到底在想什么。
惊云城属于大启的范围，但明面上一直反对沈玺。与柔然合作，细究确实说不上倒戈，但对整个大启来说就是倒戈。
倒戈之后，再无倒戈。要不然就真的会陷入被全天下唾骂的境地。
杨凌云皱着眉深思，他自然是明白紫柳霜的意思，他其实向来瞧不起北境。觉得那里的人粗野未开化，除了高手如云，战斗力惊人以外，其余样样比不上大启。
但现在他没得选，不投靠柔然，惊云城的覆灭是迟早的事。祖宗的基业，无论如何也不能败在他手里。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身为一家之主，要做的就是维系住这个家。如果我们选择了柔然，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定追随到底。”
紫柳霜点点头，自己这位姐夫还算拎得清。“那其余的杨家人，就要拜托姐夫做好工作，到时候也会需要他们的力量。”
“嗯，这是自然。”
紫柳霜回院子的时候，看见方青鹤正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她觉得有趣也翻了上去。
“你的初恋生了。”
“嗯。”方青鹤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柳霜也学着他的姿势躺下来，“其实孩子是你的吧。”
“不是，不要乱说污蔑女孩子清白。”方青鹤回过神，谨慎地说道。
“你这些天小心点儿，严家的人说不定知道你来这儿了。”
“是么？”
“如果将来我站在了大启的敌对面，你当如何？”
“什么意思？”
“我要保住惊云城。”
“我无所谓，哪里能吃上一口饭就去哪儿。方笙应该会很伤心。”
“这关方笙什么事？”
“我这侄子是个别扭孩子，你没去当面告别就让他喝了一晚上的闷酒。”
方青鹤的语气淡淡的，但无异于在紫柳霜的心里投下一枚炸弹。“他喝酒又不是为了我，你还是别瞎说。”
方青鹤恶趣味地说道：“说不定他最近想你想到要哭呢。”
“神经。”紫柳霜白了他一眼，也不甘示弱地回击：“你的初恋情人正抱着你们俩的孩子，想你想得要哭呢！”
“怎么一提到他，你就张牙舞爪的。这不明摆着心里有鬼。”方青鹤不屑道。
方青鹤这句话，成功地让紫柳霜陷入深思，难道自己是对他有意思？脑海里浮现出方笙那张白到发光的脸，以及骑马时宽阔温暖的臂弯。
“我走了。”紫柳霜觉得自己有必要冲个澡，来让自己清醒清醒。
洗完澡，紫柳霜将湿头发铺开，将大腿举在半空中发呆。
自从上次突破七重天后，虽然整个人对水灵力的感知更灵敏，但紫柳霜觉得自己体内的这股力量过于凶猛，很担心之后自己会控制不住。
她深呼吸，尽量使自己内心平静。拥有力量的人，一定要修身养性，这样才不会被力量吞噬，直至走火入魔。
夜深了绿绮才回来，她蹑手蹑脚，生怕惊扰到紫柳霜。
屋内光线不太明亮，绿绮心虚看东西也没细看，只看见幽暗的灯光照在床榻上，一把瀑布似的头发流淌了下来。
“啊！！！”
紫柳霜在先前的冥想中陷入沉睡，被绿绮的尖叫声吓了一个激灵，导致她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很快就响起了敲门声，传来杨风关怀的声音：“绿绮，你没事吧？”
紫柳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无语道：“她没事，我有事。”
绿绮看清楚是紫柳霜，连忙回道：“没事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说完就将紫柳霜扶了起来，紫柳霜感觉自己的腰有些不对劲，趴在床上调动水灵力来替自己疗伤。
“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紫柳霜对着绿绮挤眉弄眼，“现在不是秋天嘛，桃花这么快就开了？”
绿绮羞涩地笑了笑：“杨公子教我读书认字，一没留神就到晚上了。”
“那你给学费了吗？”
“当然了，一个月一个金币。不过杨公子不肯要我的钱，我想到时候就给他多买些补品。”
紫柳霜见绿绮双手捧脸作小女儿状，脸上忍不住扬起笑容，“嗯，先多相处相处，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再爱上他。”
“什么爱不爱的，我不过是在他那儿学习认字。再说了，他不是你外甥嘛，你的语气怎么像是在告诉我要多警惕？”
“虽然在血缘上他是我的外甥，但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值不值得托付，我一无所知。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受伤。”
绿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只是一个刚刚落入情网的小姑娘，正急不可耐地寻求爱情的甜蜜。对于自己是否会受伤这一点，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紫柳霜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也不再继续说什么。她总要自己经历，受过一些伤害之后才能明白，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为她保驾护航。
紫柳霜推开窗户，一轮弦月高高挂起，明日大概是晴天。秋日天气凉爽，适合与人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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