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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
余重作为一个永据年级第一的高岭之花学神,私下里除了意外的是个小心敏感的话唠之外,还特别爱吃,准确的说,嘴很挑的爱吃。
伍示一般给的东西他就挺爱吃,因为伍示买零食的品味一直挺好的,像今天的布丁就很好吃。
余重一出校门,就把霍愉给他的伍示同款布丁打开了,拿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如果不是碍于旁边有严盛,他吃的时候还挺想感慨一句“哎好吃”的。
余重皮肤很白,发色却异常的黑,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衬得他,分明都特别好看。
严盛看了一路。
严盛思索着难得一起走,不能浪费,得多说说话,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才算充分利用了时间,于是他开始了细致的“盘问”。
“班长,你很喜欢吃这种布丁吗?”
“喜欢。”
严盛在心里拿小本本记下。
“这个也是伍示给你的吗?”
“不是。”
“那是……”
“不是。”
“班长你喜欢吃甜的吗?”
“嗯。”
“辣的呢?”
“嗯。”
“蔬菜呢?”
“嗯。”
严盛愉快的在心里一一记下。
“那葡萄呢?”
余重皱起眉,不耐之中又夹杂着满满的疑惑,严盛今天是篮球没打够憋出病了吗?
明明之前都没有往来的,现在为什么突然这样?
是和朋友玩了无聊的大冒险游戏,要来消遣他这个外人眼里看着颇为不爽的“高岭之花”吗?
“不好玩。”余重扔下一句,加快了步伐,没有再和严盛并肩前行。
他先是把布丁盒扔进垃圾桶,然后进了一家奶茶店。
他有些轻微的选择困难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在选择上面就会有些纠结。
“要两杯葡萄冻冻,”严盛跟了进来,站在余重旁边,扫码付了钱,“少冰。”
余重偏头扫了他一眼。
有些烦。
明明刚刚快要决定好买什么了,严盛一出现,乱了他的心绪,害得他又忘了。
算了,选一个最大众的款吧。
“你好,”余重拿出手机,边扫码边说,“我要一杯烤奶,多糖,不要……”
“等等等等,”严盛有些无措,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余重的嘴,“姐姐,不好意思,他不要烤奶,我已经帮他买好了。”
余重张嘴,狠狠的咬了严盛的手心一口。
“哎操。”严盛吃痛,下意识松了手。
“不要冰。”余重坚持把话说完,然后付了钱。
出了奶茶店后,余重喝着烤奶走在前方,脚步很快,严盛拎着两杯葡萄冻冻跟在他身后,特别委屈:“你怎么咬人啊?”
你怎么突然捂人嘴啊?
余重更郁闷,现在的大冒险游戏要付出这么多的吗?
他真不愧前十多年都没交过朋友,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想请你喝奶茶的,”严盛越想越委屈,“葡萄冻冻很好吃的,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加冰,下次我……”
余重忍无可忍的打断他:“不用了。”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严盛想,那这点下次再问,先在小本本上留下一个空白。
他转开话题:“班长,我家在合心小区B栋三零一,你家呢?”
余重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转身和严盛面对面对视着。
严盛拿手背挡着半张脸,他脸红了,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怎么啦?”
“我在南半球,你在北半球,我在北极,你在南极,我在深海,你在天空。”
严盛脸越来越红。
这还是余重第一次对他一次性说那么多话,而且听上去还特别像情话的开端。
真美啊。
余重放冷了语气,把话说完了:“所以你管得还真宽。”
严盛:“嗯?”
好像不太美了。
林暄安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伍示已经喝完了一整杯杨枝甘露,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再去点一杯乌龙奶盖了。
但电话来了就算了,伍示接起电话的时候想,毕竟是去扫墓,喝着乌龙奶盖去总归不太合适。
“我到了,车停在答案的对面,你过来吧。”
伍示拎起书包:“好。”
荃城就一个墓园,在快出城的边缘,整整齐齐的占据了整片山。
墓园离银杏街挺远的,所以爸妈死后,伍示除了当时下葬的时候去了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我觉得,”林暄安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过来摘下了伍示的耳机,“其实不远,从银杏街坐公交过去,只要五十分钟,打出租过去二十分钟,像我这样,心急如焚的,可能十几分钟就够了。”
伍示把耳机又戴了上去,靠着车窗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远。”
林暄安又不屈不挠的把他的耳机摘了下来,突然提高了声音,怒斥道:“伍示,坐直,把耳机摘了!”
伍示被吓到了,像只受惊的猫一样,条件反射的坐直了。
“怎么了?”他没好气儿的问。
“我一个会给你开工资的老板,就陪我去扫个墓,我打算给你开五百呢,还包接送,在我这么业界良心的老板的上班时间里,你能不能保持对我最基本的尊重啊?”
伍示把耳机扒拉扒拉卷成一团,塞到书包里。
就扫个墓的功夫,五百呢,可以周末放假的时候请霍愉去看电影,吃牛排。
得好好把握。
不能惹老板生气。
于是伍示忍气吞声道:“不好意思。”
“你得要我消气,”已经到了人少的路线,林暄安车开得越来越快,“不然我就只给你开五十,回去的路上扔你去小齐那儿吃顿麻辣烫给你切两片牛肉就算完事儿。”
伍示果断:“不行。”
贪财的样子和伍馗简直一个德性。
林暄安失笑:“那你回答我,为什么三年了,没有去扫过一次墓?”
伍示沉默了。
他其实并不想和任何人提起这些,连霍愉都不想提。
那些黑暗,他认为已经把它关进盒子里,上好锁了,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再提起,就会过去了,所以他不想再惊动那个盒子。
但现在林暄安在要挟,不,在用五百块钱引诱他把盒子再打开。
他怎么可能向区区五百块钱低头?
“我高兴了,”林暄安说,“可以涨到一千的。”
伍示吸了吸鼻子。
一千可以寒假的时候和霍愉一起添置年货了。
伍示没挺住,向生活低头了
“你也说过,”伍示偏头看着窗外因为车速太快而变得模糊的景象,“我妈是同妻,我爸又是一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产生的产物会幸福吗?不会的,我小时候,我妈总是生气,每天都闷闷不乐,有个时候脾气来了,手边有什么东西都能抄过来揍我,我爸不管这些,他也不管我,但比起我妈,他更让我难过,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认为他不打我,就是或许喜欢我,疼我,可有一次我妈打我的时候,我去求他保护我,他居然给我妈鼓掌,他说,你加油打啊,打死算完,我才懒得费这个力气,哭什么,别烦我。”
伍示叹了口气,他以为自己说这些的时候会很难过,甚至说不定会没出息的哭,但这些居然都没有,他异常的平静,像是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爸就是那种最能让人心灰意冷的人,他以前告诉我,我的名字,示是一定要被人看见的意思,可后来他又跟我说,他希望我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就好了,不要被人看到,悄无声息的消失就好了。我这人可小肚鸡肠了,我爸我妈对我的不好我会记一辈子的,绝不原谅,所以我不会给他们扫墓,我不会希望他们安息的。”
伍示说完了,他心情依旧很平静,这让他突然有点想笑。
“一千二吧,”林暄安说,“你爸之前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是拿一千二打发他的,当然,你要是嫌膈应,我就给一千。”
“我为什么要膈应,”伍示真的笑了,“又多了两百,我应该高兴。”
傍晚时分的墓园很昏沉,像永远笼罩着一团散不去的灰雾一样,是个怎么也不会让人高兴的地方。
林暄安下车后,从车后座把早就准备好的花束拿了出来,他和看园的大爷打了招呼之后,带着伍示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毕竟三年没来了,虽然不难过,但触动伍示还是多多少少会有。
那种虚无的针扎似的痛楚,越靠近也会越深。
他和林暄安停在了老爸和老妈的墓碑前。
林暄安还真的是一个喜欢得明明白白的人,老爸的墓碑干干净净,甚至还有没有烧尽的残香和上次来带的花束,可隔壁的老妈碑周围,乱七八糟全是杂草,幸好昨天下过雨,碑上才不至于全落满灰。
林暄安把花束放在了老爸的墓碑前,然后蹲了下来。
“我不高兴,”他看着墓碑,神色很落寞,“我每次来都不高兴,因为每次来,都能看到她在你旁边,我无论多爱你,都改变不了,和你登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是她,有资格并且能名正言顺的和你葬在一起的人也只能是她,我……”
起初,伍示还以为林暄安是在和他说话,可到后来,他发现,不是的,林暄安是在和老爸说话。
那自己就不应该听了。
伍示走到了一旁的台阶那里,站着等林暄安。
他多少有些不太舒服,于是拿手机出来,想随便玩个小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
结果看到霍愉在微信里给他发了消息。
—你们已经去了吗?
—荃城墓园?
那是四十分钟前的消息。
—是。
—你到家了吗?
霍愉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到家了。
—正躺在沙发上想你。
伍示看清后面那条消息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手机给抖出去。
他现在脸一定很红,不对,耳根,脸颊,脖颈,一定都无一幸免。
伍示还有些苦恼,他该怎么回消息呢。
他苦恼得十分专注,以至于林暄安什么时候过来站在了他身后他都不知道。
直到他听到了林暄安的声音。
“你很可以啊,我当你看了你妈的墓碑那个样儿会怒斥我再帮你妈捯饬捯饬呢,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谈恋爱,脸都红了,非常绝情啊。”
“我操!”伍示被吓了个该死,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回头瞪着林暄安,“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不要偷看别人的手机啊,叔叔。”
“我叫过你了,”林暄安绕过他,往台阶下走,“你不理我,况且你手机屏幕赤裸裸亮在那里,我没有刻意看,是它闯进了我的视线。”
“算了,”伍示跟在他身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要强调一遍,“我之前就说了,我不喜欢霍愉,我也不可能和他谈恋爱。”
“好好好,”林暄安这会儿不太有心思和伍示争年少感情的别扭,“我信,我信,不过你是真绝情啊,来都来了,就看一眼,草都不帮你妈拔两根。”
“我何止绝情,”伍示说,“我冷酷无情。”
“不过这点我喜欢,”林暄安说,“我就喜欢你对你妈这个绝情劲儿,和我那么像。”
“你这次来为什么不给我爸上香了?”伍示想了想问,“还有,为什么我爸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愿意来给他扫墓?”
还愿意这样对我?
“你爸不喜欢香,墓碑前那个是我带段启来的时候,他不知情上的,而且我刚刚已经清掉了,”林暄安说,“我为什么会还愿意呢,大概我是个神经病吧,还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傻子。”
出墓园的时候,林暄安进了看园大爷的亭子里的,好像在和他交代些什么,伍示猜想应该是关于老爸墓碑的事情,他没有兴趣,就先出去了,打算在外面等他。
他到外面的时候,发现路边除了林暄安的车,还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的车。
那是陆重的车。
那是霍愉。
还没等伍示反应过来,黑色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伍示再熟悉不过的人从车里下来了。
果然是霍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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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严.钢铁直男.盛sheng。
余.你有病吗不要靠过来,像伍示那样的真朋友对我都非常冷酷无情的,你不要找我陪你玩大冒险游戏.重。
霍.我还有一百万个直男把戏.愉
伍.我脸红心跳,我想和他一起看电影吃牛排一起过年但那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他,我可是直男.示。
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