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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祖母。”卫瑭笑着走进内殿。
“今天怎么来的这样早，果然小孩子就是喜欢热闹，”太后从镜子里看到她进来，打趣道，“看来我还得谢谢那些夫人，要不是她们，你这小丫头可不会这么早来给我请安。”
“我哪有，”卫瑭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春华身上扫过，走到太后身边拉了拉太后的袖子，“您说得我好像很懒一样。”
春华此时已经退到一旁，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卫瑭进来那么久，她都没有把视线放到卫瑭身上过。
卫瑭看了她一眼，春华仿若未觉，低头绞着手巾。
“您可不是吗？”秋月一边给太后拢头发，一边朝着卫瑭笑，“前儿缠着奴婢，说是要学着绣个荷包，闹着要奴婢给您布置作业检查，这都三五天，您那作业还连个影都没见到。”
“好姐姐，你也笑话我。”卫瑭将视线从春华那儿收回，不高兴地偏过头。
“好啦好啦，”圆娘失笑，拿了块点心哄她，“郡主尝尝这点心。”
“还是姑姑对我好。”卫瑭拿着点心，抱住圆娘的胳膊，对着太后和秋月轻哼一声。
太后和秋月对视一眼，都笑开来。
刚好有小宫女进来禀告，各位诰命夫人求见。
太后便带着卫瑭往外殿去，卫瑭有些紧张，太后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别怕，姑祖母在这儿呢。”
卫瑭的心定了定，重新挺直背脊，行动如常。
“太后娘娘安。”诰命夫人们齐齐福身。
卫瑭站在太后身边，侧身回了半礼。
“都坐吧。”太后道。
诰命夫人们谢过太后，起身坐到一旁。
卫瑭可以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她身上扫过。
有善意的，打量的，冷淡的，还有带着恶意的。
不过，带着恶意的，似乎只有那一个。
卫瑭顺着视线看去，是个坐得靠前的夫人，依着服饰品级判断，是位侯爵夫人，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面容端庄和善。
她不知道这位夫人怎么一见面就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但等这位夫人一出声，她顿时就明白了。
“这位就是昭华郡主？”这位夫人道，“看着比我家那个乖巧多了，前儿个她被贵妃娘娘送回家，说不定就是贵妃娘娘看郡主这般乖巧，嫌弃我家那个淘气了。”
原来是王宝珠的母亲，威远侯夫人啊。
卫瑭闻言，惊讶了下，没出声，只拿眼观察了下下面的夫人们。
姑祖母和她不方便说话，但这儿总有和姑祖母交好的人家的夫人。
果不其然，左首第二位夫人就出声了。
“郡主自然是好的，”她淡淡地看了威远侯夫人一眼，“宝珠县主本就不是宫中的人，除了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权能长留人在宫中之外，哪怕是贵妃娘娘也无权长留人在宫中，宝珠县主被贵妃娘娘送回家，不是常理吗？”
这话说得威远侯夫人一噎，憋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火辣辣的。
旁边的夫人们都像没听到似的，神色如常地端坐着，像是习惯了。
卫瑭听得心里舒爽，好奇地看向那位夫人。
这位夫人的一番话，就差没明说容贵妃虽有掌管六宫之权，但到底是个妾，使不了作为皇后的权力，还连带着讽刺了一把威远侯夫人。
而且看着周围夫人们的样子，想来这些话，这位夫人也没少说，现在容贵妃大势，敢这样说话的人屈指可数，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哪家的？
“瑭儿，去给永安侯夫人问个好。”太后看着卫瑭，指了下那位夫人。
永安侯夫人？
卫瑭还想到了这位夫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子殿下的舅母。
怪不得这位夫人看容贵妃和威远侯府这般不顺眼，还这般有底气呢。
卫瑭走到永安侯夫人身前，福身：“夫人好。”
永安侯夫人起身避开，又回了一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郡主好。”
永安侯夫人这才看清这位昭华郡主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琼鼻挺翘，特别是一双眼睛，水光盈盈，无比灵动，端得个好模样。
又悄悄打量了一遍，虽接连丧失双亲，难得眉间不带阴霾，举止也落落大方，丝毫不怯场。
永安侯夫人在心里暗赞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看向卫瑭的眼神更加和缓。
除了威远侯夫人就再没不识相的了，夫人们又起了个安全的话头，气氛倒也和谐。
不过两刻钟，夫人们就纷纷告退。
太后拍拍卫瑭的手：“你在这儿端着样子站了这么半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等下午再来我这儿说话。”
卫瑭还记着月儿的事，没走，挨着太后坐下，道：“我还有件事想请您帮我拿主意呢。”
“什么事？”太后笑问。
卫瑭：“我想把月儿培养成我的贴身丫头，您觉得呢？”
说着，卫瑭余光瞥过一旁的春华，见她皱起眉，嘴角下抿。
太后颦眉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啊，”卫瑭佯装吃惊，“怎么会，她那般伶俐，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太后顿了下，看了一眼春华，问卫瑭：“那你怎么不让她在跟前伺候？”
卫瑭犹犹豫豫地看向春华，又像是怕太后发现，迅速地收回视线，支支吾吾道：“……我是想让她在跟前伺候的，但她好像不太喜欢枫儿，所以不大往我身边凑。”
春华被她这眼看得心尖一颤，张口想要辩驳，但又无从辩驳，只得憋屈地闭嘴，毕竟卫瑭也没提到她，说她的不是。
她只得硬着头皮任由太后打量她，心里暗骂卫瑭。
太后是知道身边女官之间的暗涌的，但只要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碰到她的底线，她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春华心气傲，喜欢争强好胜，不大喜欢秋月，她一直都知道，但只要不过分，她也不会管。
月儿是春华认的妹妹，她一直想要月儿接她的班，若是月儿有这个能力，她也不反对。
但现在月儿已经被她送去服侍瑭儿了，她就应该好好叮嘱月儿服侍瑭儿，而不是让她因为她的私欲而忽略主子。
更不应该为了达到目的，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诋毁瑭儿！
太后看向春华的目光越来越冷，控制语气，对卫瑭道：“你看重她，是她的福气，要怎么样你说的算。”
“你说是吗？春华。”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太后决定再给春华一次机会。
春华忙应道：“是，奴婢一定好好教导她！”
卫瑭达到目的，还顺带坑了一把春华，十分开心，到头了还要噎一把春华，她面露感激地道：“那就谢谢姐姐了！”
春华心里一堵，又忙看向太后，果然，太后看她的眼神愈发不满了。
她堵心，卫瑭可高兴得很，在太后那报了备，回去就提了月儿的待遇，给她派了两个小宫女跟着她。
“郡主，这……按照奴婢的品级，是不能有小宫女服侍的。”月儿脸色有点难看。
卫瑭眨眨眼：“我已经和姑祖母说了，把你升为贴身丫头，自然能有小宫女跟着你。”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小宫女：“你们要时刻跟着伺候，知道了吗？”
“郡主，她们都是在您这儿伺候的，给了奴婢，您这不是少了人？”月儿找着借口，挣扎了下。
卫瑭嘴角一弯：“人少了正好，前儿我丢了东西，正在查人呢，人少些，更容易查。”
她直直地看着月儿的眼睛，问道：“你说对吗？”
月儿心中一跳，不敢看卫瑭的眼睛，低头咽了口唾沫：“……是。”
卫瑭原本只是怀疑，看到她这幅模样，顿时确定她心中有鬼。
月儿回到房间，心里慌得不行，但又不敢在两个小宫女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找了借口去了春华那儿，让她想办法把她调回正殿。
但春华刚被太后警告过，心情正不爽，被她撞上，劈头盖脸就把她骂了一顿。
于是月儿又白着脸回了侧殿，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亦步亦趋地跟着。
刚回侧殿，就又被卫瑭叫去说话，整个话题都围绕着丢失的东西。
卫瑭适时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愤怒，和一定要抓到人的决心以及抓到人之后会用怎样严厉的惩罚。
在最后，还“不小心”说露嘴，透露她已经掌握到线索了。
卫瑭拉着人一直说了一个多时辰，说得月儿的脸越来越白，最后都没了血色。
她得意地给了新月一个眼神，新月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她收敛一点。
直到晚饭时候，月儿才被放过。
卫瑭心情很好地用饭，而月儿则恍恍惚惚地回了房间。
她怕卫瑭再叫她说话，就谎称自己肚子不舒服，卫瑭也没戳穿她，由着她在房间休息。
“月儿姐姐，起来把药喝了再睡吧。”小宫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到月儿床边。
月儿一把掀开被子：“滚！”
小宫女吓得差点打翻了药，害怕地看着她：“月儿姐姐……”
月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勉强地笑了笑，道：“对不起，我刚才做噩梦了，你把药放在桌子上吧，我待会再喝。”
小宫女点点头：“好，那姐姐你记得喝。”
等小宫女走后，月儿一把掀翻了药，眼里浮现几分疯狂，胸口剧烈起伏。
不行！
不可以让昭华郡主发现是她偷的！
月儿口里不停地念叨着，深深地喘气。
对，只要证据没了，她就安全了！
月儿眼睛突然一亮，胡乱套上衣服跑了出去。
刚从卫瑭那儿回来的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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