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

作者:风筝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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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菊之死


      “娘娘,妾身虽是张家正室,奈何膝下只得一女,如今两个妾侍都骑在妾身头上来了,求娘娘救救民妇啊!”金氏泪水纵横的哭诉,手中的帕子捂在眼角处,哭得好不可怜。
      万贵妃却是面色冷淡,手中把玩着缠丝白玛瑙的茶杯:“那你想本宫如何帮你?若是给张峦加官进爵,大把的小老婆在后面等着,你的地位怕是更加保不住。”
      听见万贵妃愿意帮自己的忙,金氏马上停止哭泣,一脸认真道:“不,妾身不是来给老爷求官的,只是,不知娘娘觉得若娴那孩子如何?”
      万贵妃想了想,说道:“粉雕玉琢的,很可爱。”
      金氏听万贵妃如此说,心情激动,马上跪下:“求娘娘让若娴跟在娘娘身边!”
      万贵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想明白过来,语气中颇为玩味的陈述金氏的意思:“你是想让若娴的身份高贵起来,好母凭女贵!?”
      金氏咬牙,脸上表情恨恨的:“那两个贱人,不也是母凭子贵才欺负到我头上来的?”
      .............................
      自觉出来许久的若娴与王子白告别,刚要离开安乐堂,突然想到自己是迷路才来到这里的,忙又转头问王子白对这后宫的路熟不熟,却见王子白苦笑着摇头:“我连这安乐堂都不敢出去,哪里能认路?”
      若娴惊讶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安乐堂。
      重重宫墙下,再乱窜下去也不是办法,若娴决定先原路回到宫后苑,那里宫人来来往往,先前是自认没记错路,才没有开口问,现在只能返回去找个宫人问问了。
      循着来时的记忆,果然又来到了通往宫后苑的门,才跨入宫后苑,便看见有宫人走过,若娴刚想上去问路,不料对方先惊呼一声“张姑娘!”
      若娴正纳闷自己没见过对方,对方却已经先跑了过来,带着点紧张又带着点小心翼翼:“您是张家姐儿若娴姑娘吗?”
      若娴疑惑的看着对方,微微点头表明身份,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换上一脸笑容:“奴婢是昭阳宫的洒扫宫女袁珍,姑娘随奴婢回去吧,娘娘和金太太都着急了。”
      听到自己的迷路,连贵妃娘娘和母亲金氏都惊动了,若娴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化了,也不多废话,跟在袁珍身后快步的走。
      一路到了昭阳宫,若娴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找不到昭阳宫,偌大的宫后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着走着犯了迷糊,把东西方向彻底搞错了,进宫后苑的门在东边,出宫后苑的门却在西边,若娴再按着自己的记忆,右拐进去经过三个宫殿,算是彻底的走了与昭阳宫完全相反的方向,若是用一个正方形来形容后宫,昭阳宫是其中一个角,那么若娴就是走了一个对角线,直接去到对面的那个角去了。
      进入昭阳宫,若娴感觉气氛似乎变了,不同于离开时,现在的昭阳宫好像正弥漫着一种低气压,若娴心中一紧,想着自己可能闯祸了。
      袁珍脚步加快上前去禀报守在正殿外的宫人,那宫人看到若娴,转身快步进了正殿。不一会儿,一个年长的宫女出来,迎上若娴。
      那宫女意识到若娴不认识她,忙解释:“我是娘娘身边掌事的姑姑,大家都叫我林姑姑。你不见了,急得娘娘派人到处找呢,如今娘娘正发脾气,连着慧菊那丫头也.....唉,你随我进去吧。”
      若娴还不知道掌事是个什么职位,但见对方一副长辈样子对自己,肯定职位不低,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暖阁内,万贵妃正板着脸坐在那,若娴仿佛看见她脑后有青烟在往上冒,金氏在下首更是一脸的着急。见若娴随着林姑姑进来,急急的去揽住那小身子,一边失而复得的抚摸着若娴的脸蛋一边轻声责问:“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跑哪去了?你可吓死为娘了。”
      若娴只站着让金氏摸个够,心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脸上只好摆出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只听万贵妃阴郁的声音:“你该庆幸娴姐儿安全回来,来人,拖出去杖打三十。”
      若娴这才看见慧菊正跪着地上,原先的傲气哪里还能看见,此刻身体颤抖着,弱弱的谢恩:“奴婢谢娘娘开恩!”
      倒是一旁的林姑姑听了心下一惊,求情道:“娘娘,这三十刑杖下去,慧菊那瘦小的身子哪里还有命?撵出去就是了。”
      万贵妃却不为所动,冷哼道:“撵出去?本宫给她个全尸已是开了恩了。为本宫做事,就该有凡事以本宫为重的觉悟,今日她可以因为一个好姐妹的事而不顾职责,忘了本宫的话,所幸娴儿安全的回来了,若他日有人拿她的好姐妹来威胁她,是不是也可以把本宫给出卖了?”说着,万贵妃气愤的随手扔了个茶杯,茶杯应声而碎,湿了一方地,惊了一群人,再没人敢为慧菊求情。
      见无人答话,万贵妃才又平息了一下怒气,对慧菊道:“慧菊,不要怪本宫狠心,要怪就怪你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熬得过,你幸,熬不过,你命。”说完,到底心中有些不忍,吩咐的话语,气势弱了下来:“带下去吧!”
      若娴偎在金氏怀里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忐忑不安,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走了一下,就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又见林姑姑都求不了情,若娴更是害怕,自己已然闯祸,也不知母亲金氏和万贵妃的关系到底如何,再不敢贸贸然去替别人求情。
      金慧雅却看着地上的缠丝白玛瑙的杯子,眼中忍不住闪过可惜,那可值几十两银子呢!
      万贵妃转眼看见若娴此刻正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所措地偎在金氏怀中,突然想起自己那没有缘分的两个孩子,若是安安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吧,心中一恸,万贵妃脸上神情柔和下来,温柔地对若娴招手:“来,娴姐儿过来。”
      若娴依言走了过去,万贵妃顺势搂住若娴问:“本宫可有吓着你?”
      若娴忍住心中的恐惧,摇头,眼中充满着乞求:“娘娘,是若娴不对,不该乱走,您绕了慧菊姐姐吧。”到底还是没忍住,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害了一个人。
      万贵妃摇头:“不,这不关娴姐儿的事,是慧菊渎职。”
      若娴一脸的不相信,眼里的乞求让人不敢直视。万贵妃抚摸着若娴的头叹息:“你还小,不懂这后宫的险恶。有时,往往只是一个无心之失便会丢掉小命,所以,本宫不容许丁点的错。懂吗?”
      若娴点头,前世看过不少的宫斗剧,知道宠妃不是那么好当的,却没想到要小心谨慎到这样的地步。
      万贵妃见若娴煞有其事的点头,啼笑皆非:“本宫这是怎么了?六岁孩童能懂什么?”
      头上好似有乌鸦飘过,若娴感觉到被鄙视了,争强好胜的性子让她条件反射的争辩了一句:“我懂!”眼里闪着认真的光芒。
      “噢?说说看。”万贵妃饶有兴趣的笑看着若娴,那神情,赤裸裸的是在逗弄小孩子!
      若娴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边懊恼自己的冲动,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对策,这要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还不被人当成妖怪给结果了?
      想了许久,若娴终于吐出五个字:“皇宫很可怕。”
      一句话,静止了万贵妃的笑,僵硬了众人的神情,眼见势头不对,若娴又补充说了一句:“在皇宫犯一点点错也要受到惩罚!”
      静止的气氛才又活跃起来,万贵妃笑着夸道:“娴姐儿真聪明!”
      有宫女进来给万贵妃行礼,之后凑到万贵妃耳边说了什么,若娴看到万贵妃眼中闪过诧异,随后又看了若娴一眼,最后看向金氏,几经转换,最后笑着对若娴说道:“不过,那也是因为本宫心情不好,如果本宫心情好了,慧菊犯的这点错也是能被饶恕的。”
      若娴心里一紧,顺着万贵妃的话问:“娘娘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本宫没有若娴这么聪明又善良的女儿啊!”万贵妃继续诱惑:“如果若娴能进宫来陪本宫的话,本宫心情说不定会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是开玩笑还是刚才那宫女说了什么?若娴此时不敢去看金氏,只能继续装小孩子:“这样吗?可是若娴不想离开爹和娘呢!”
      “这样啊?”万贵妃学着若娴的语气,又状似思索了一下“可是本宫也很喜欢娴姐儿呢!要不这样好了,每隔五天,娴姐儿就进宫来陪本宫两天怎样?算起来,一个月本宫也只能见娴姐儿八天而已。”万贵妃一副吃亏的模样。
      若娴先是惊讶万贵妃是认真的,后又觉得万贵妃提出的那个方案听着很怪异,倒也没多想,忙着应对眼下的难题。
      “爹说,娴儿还小,凡事都要听爹娘的话,所以,娴儿不敢答应娘娘,得先问过爹和娘了才行。”若娴一派天真的说。
      万贵妃听后开心的大笑:“慧雅,你养了个聪明有趣的女儿。”又对若娴说道:“你爹和你娘一早就答应了,就问你的意见呢。”一副非要若娴给个答案的样子。
      若娴转头看向金氏,见金氏点头后,才对万贵妃点头:“那好吧,谁叫娴儿这么惹人疼呢?”
      一副自夸的样子,惹得万贵妃又是大笑,林姑姑也笑道:“看来啊,咱们娘娘是捡到宝了。”
      万贵妃很是认同:“是啊,是个宝贝疙瘩!”说着还去拧了一下若娴的鼻梁。
      一旁的金氏感激的跪下行礼:“谢娘娘恩典。”
      万贵妃笑着让金氏起来,正笑着,一个太监进来禀报:“娘娘,慧菊没熬住,........没了。”
      因着这句话,若娴小小的身子无声的颤抖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挽救到。
      万贵妃听到这样的结果,也如泄了气的皮球,突生疲惫,没有精力再理会任何人,便下了逐客令:“本宫倦了,慧雅也回去吧,你求的事,本宫答应了。算是还了当年的恩情吧。”说完,放开若娴,径直入了内室。
      待金氏和若娴离去,方才在万贵妃耳边低声禀报的宫女也走进内室,万贵妃一边对镜欣赏自己头上一只新得的百鸟朝凤珐琅缠金华盛,一边慢悠悠的问道:“确定是从安乐堂出来的吗?”
      宫女南烟如实答道:“奴婢让人去西六宫问了一遍,有路过的宫人亲眼看到张姑娘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袁珍也说是在琼苑西门附近找到的张姑娘,该是记错了方向,误打误撞到了安乐堂。”
      模糊的铜镜上映出一张玩味的笑脸:“这就有趣了,是与不是,再看看吧。”
      一旁未从出声的林婉玉看着万贵妃嘴角的那抹笑,却莫名的冒着一股寒气,那是娘娘算计人才会露出的癫狂笑意。
      却说金氏与若娴出了皇宫,金氏才忍不住抱住若娴欣喜若狂:“老天爷保佑,娴姐儿,咱们算是有救了。”
      母亲金氏所谓的有救,若娴知道,母亲自从难产生下自己以后就伤了身子再没怀过孕,之后是家里两个姨娘先后生了两个弟弟后变得越来越猖狂,常常借口两个弟弟身子不适把父亲留在她们房里,平时请安什么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随意。
      让若娴感动的是,尽管吃了妾侍的亏,金氏却从来没有埋怨过若娴不是男儿身,最受委屈的时候,也不过是抱着若娴哭道:“我可怜的娴姐儿,都怪娘没本事给你添个兄弟。”
      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孤儿?若娴还清楚记得做人小三的妈妈看自己怨毒的眼神:“都怪你,如果你是男孩,你爸爸就不会抛下我们不管了。”
      所以,这一世,若娴特别珍惜这个家,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不能做什么,就只能揪着父亲在家的日子就缠上去要学认字,其实不过是想把父亲留在母亲房里。
      马车在张家停下,自有人去付车马费,若娴由着董妈妈抱下车,见到父亲张峦临风而立,若娴露出小儿女的娇态:“爹!”随后提裙奔向父亲,眼里光芒闪现。
      迎接着妻女的张峦闻声,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小身影便在眼前一晃,直撞入怀中,大腿瞬间被一个软软的小身子抱住了。
      “怎么?才一日不见,就这么想爹爹了?来,跟爹说说,宫里好玩吗?”张峦抱起女儿宠溺的问,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若娴想起那个因自己而死的慧菊,将头深深的埋入父亲的颈项中,第一次没有撒娇,摇摇头,闷闷的说:“皇宫好可怕。”
      张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更是狠狠的揉了一下若娴的头发:“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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