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泣胡杨林

作者:周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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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有应得(一)


      一

      清晨,从一片薄雾笼罩下的三家村里,传来了几声鸡鸣与狗叫,袅袅炊烟通过柴房上高高的烟筒冒出来,慢慢地散发在空气中。院门前的菜园里,豆茎缠绕着竹竿也爬到顶端,辣椒与茄子的果实缀满了秧。被拴在木桩上发情的驴,发出啊呃--啊--啊呃-啊的长长求欢的叫声。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和谐,静谧。唯一与这景色不协调的是各家的院墙上,都被白色的石灰水刷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说明这里将进行一场大拆迁。那拆字就向一把把尖刀,插在人们的心上,它注定要彻底搅乱打破这里原有得宁静。

      “他二爷,你家在拆迁协议上签字了吗?”岳部举问王定富。

      “哪个愿意签?我们住的好好的,偏偏要让我们去那块平了坟的乱葬岗子上重新安家落户。这他妈的不是欺负人吗?我就住在这里,肯定不会迁。”王定富愤愤不平地说。

      “岳大叔,你与我们不一样,自从你家大婶子过世以后,小明又在外面,你是一人吃饱全家都不饿,拆迁后你还可以搬去小明当年给村里盖的那栋文娱活动中心里去住。不用像我们一样担惊受怕的。”开着三轮车正要出门浇地的李常有接过话茬说道。

      “常有啊,我是哪里住习惯了哪里就好,前段时间小明派了他的兄弟刘海,把我接去南方住了一段时间,我感觉那里什么都不方便,还不如我自己住在这老屋子里感觉舒服。所以还是闹着他们把我给送回来了。我是不会搬去文娱中心住的。”岳部举感慨道。

      “我们几家当年来这里盖房子,都是从镇里批了合法手续的,他们现在说我们这里要征用,建设别墅群,准备卖给城里有钱人来住,又说我们的房子当年都是违建房,只给一户一万元安置费,这点钱够干什么的?这不合理,他们爱咋咋的,反正我是不会签字的。”李常有说着就启动了三轮车拉着灌具浇地去了。

      “他叔啊,你说话可得算话,就住这老屋,哪里也不去,与我们同前进共后退,同呼吸共命运。你到时候可别再打退堂鼓啊。”

      王定富怕岳部举跟他们不协调,先拿这话把他稳住再说。

      “他二爷啊,只要你自己能够说话算话就好。”

      岳部举说着话就在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茄子与辣椒,走进院子里做饭去了。

      二

      “麦书记,这是五万元,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我们公司在星沟镇的拆建工程,还得仰仗您的大力支持哦!”

      大吉利房地产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吕教天,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装着人民币的大信封,放到星沟镇书记麦良芯的办公桌上。

      “吕总,您太客气了,李部长介绍来的客人,我哪敢怠慢?钱嘛,就不用了,事嘛,我一定会给您办好。”麦书记一手攥着装钱的信封一边客气地说道。

      “哎,麦书记如果不收那就是看不起老弟我了,听李部长说,你俩的关系都很铁,我就不饶弯子了,李部长都拿了,你老兄也就不要再与我客套了。”

      为了让麦书记收下自己的礼金,吕教天干脆把李安也收了自己钱的事情讲了出来。

      “你来之前,李部长也给我打过招呼了。既然老弟诚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对于幸福里别墅区征地的事情,我们几个人说了算,你就放心好了。”

      麦良芯说完就把装钱的信封随手放进他办公桌的抽屉里。

      “只等农户们收了秋,我们就打算破土动工,只是还有那三户人家还没签拆迁手续。要想办法尽快把他们的拆迁手续做好。别耽误了我们工程的施工时间。”吕教天说道。

      “这难度不大,也就三户而也,如果他们不签,我们就是用强也要把这事情办妥。”麦书记用手敲着桌子胸有成竹地承诺道。

      “好像听说他们都不愿意拆迁,拆迁签约工作还是早点做好的为好。”吕教天道。

      “你给我十天时间,我就把这三户拿下。我就不信他们几个小小的农民还能成精了不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好了。”麦良芯再一次做出承诺。

      得到了麦良芯书记的保证,吕教天彻底放心了。在他们开着车子回县城的路上,司机吴先云扭头问:“吕总,幸福里别墅区既然有李部长的股份,与他联合开发,我们为何还要给这个麦良芯送礼?”

      “这你就不懂了,当官的哪有不喜欢钱的?遇坟烧纸,逢庙上香。钱到事办,火到肉烂,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道理了。再说了,这些都是人精,你不一一打点好了,他们就会给你下绊子,起码不会出力尽心为你办事,事情就会出纰漏。社会上的事情,随着你的阅历增加,慢慢你就会懂的。”吕教天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

      在镇司法股的吴文科的带领下,王定富,李常有,岳部举三人来到了星沟镇纪委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精致匾额里写着:“清廉,博爱,公道,文明,公平正义”

      “这是我们镇的纪委范同范书记,这是大吉利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事员吴先云,这个是我们镇的武装部的部长赖蛮横,这个是我们村包村书记马嘶鸣。”

      随着他们进入镇纪委的办公室,对着房间里早也等候多时的几个人,吴文科给前来的几个村民一一做了介绍。

      “今天我请你们几位来呢,就是关于你们几户搬迁的事情再做一番调解协商,大吉利房地产公司在我们镇的幸福里别墅区工程到秋风节气就要开工,你们几户都是搬迁的住户,今天在我们几位的见证下,就在这里把搬迁协议给签了,别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在吴文科的介绍后,范同首先开了腔。

      “范书记,这可不行,我们之前盖房子都是经过镇里批准的,现在说搬迁就搬迁了,给的那一点赔偿金都不够我们盖个房子的,而且给我们重新划定的宅基地还是村里以前平了坟的小鬼地,哪个愿意去那里住呢?”王定富首先否决了范同的建议。

      “是啊,范书记,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家遇到搬迁你会愿意拿着这点钱去与那些死-人住一起吗?”李常有也随声附和着。

      “混账,有你这样跟领导讲话的嘛”武装部长赖蛮横利声呵斥道。

      “以前农村建房,都是没有什么正规手续的,尤其是你们所谓的三家村,私自去大田地里建设的房子,更谈不上什么手续了。有粉就是面,给你们的拆迁补偿金每户1万元,不少了,什么小鬼地,能做得阴宅,就能做得阳宅,说不定你们几户搬过去住就会大吉大利呢。早一点配合拆迁,你们还能领一点补偿,要是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了,强拆的后果是分文补偿都没有的。你们可要想好了。”范同半引诱半威胁地说道。

      “范书记,当初我们建房是有手续的,你看,我今天把手续也带来了,各位领导都看看,这个就是镇里当年给我们发的建房审批手续。”王定富说着就从怀里掏出那张盖着政府大印的纸张弯着腰恭敬地递了上去。

      “我的也带来了,领导们看看,我们的不是违建房。”李常有说着也从身上拿出自己当初建房的审批手续。赖蛮横伸手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白纸黑字政府盖的红章。他们确实是有审批手续的。

      “老岳,你的建房手续呢?”范同转过头问岳部举。

      “那年夏天雨季家里进了水,被水浸泡了,我也没当回事。就弄没了。”岳部举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看了你们的这个手续,这好像是当年李部长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下发的,看日期都也十几年过去了,早也作废了。这手续是不起作用的。”范同漫不经心地说。

      “对,这个手续早已作废了。范书记,你看看,这都破旧到什么程度了,字迹都看不清楚了。”赖蛮横说着就把李常有那张建房审批手续也递给范同。

      此时范同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他刷刷刷就把到手的两张建房审批手续撕得粉碎。一边严厉地说:“你们的房子都是违建房,抓紧与大吉利房地产公司签订搬迁补偿协议,否则后果自负。”。

      看着自己的建房审批手续被范同撕个粉碎,王定富与李常有立刻目瞪口呆。岳部举则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我们的手续明明是有效的,你怎么能把它撕毁了呢?”醒悟过来的王定富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还我建房审批手续来。”急红了眼的李常有也立刻咆哮了起来。

      “算了,算了,跟他们讲不清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回去吧。”

      眼看要出事,岳部举就伸手扯了扯王定富的衣角,又拉了拉李常有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把他们劝走了。

      “范书记,你真高明,你这一招实在太妙,这样一搞他们的房子就都成了违建房了,他们不签协议也不用担心,我们就以清理违建房的理由强拆。”赖蛮横对着范同奉承道。

      “你撕毁了他们当初的建房审批手续,再以拆违建的方式达到目的,这下没了手续,他们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告状也无门,范书记这手做的真的绝了,太绝了。”马嘶鸣也对着范同也竖起了大拇指。

      “对付这些难缠的刁民就要使点手段,胡萝卜加大棒,饴糖加砒霜,只有双管齐下,才能做好工作。”范同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自己比较特别的工作经验。

      四

      收秋后,田里的那些青纱帐不见了,一眼望去一览无遗。瓦蓝瓦蓝的天空飘着一团一团被风撕碎了的白云,从田野的另一边吹来了凉爽的风。

      早饭后,三家村的几户村民正在各自做着营生。从远处传来机械的隆隆声。一辆黑色的轿车后面跟着一辆装满了人的大篷车与一架挖掘机,只奔三家村而来。

      “强拆队来了。”随着李常有老婆吴云霞的一声惊恐的尖叫,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赶紧赶回家中护家。

      “主啊,求求你,庇护你的孩子吧,保佑我们平安,驱赶走这些害人的魔鬼,让我们不受骚扰与惊吓。”王定富的老婆跪在地上,虔诚的求着她的主能够救救他们。

      “你这个老婆子,就连东方的菩萨都不能保佑我们,更别指望什么西方的神灵了?”一向不信教的王定富,一看自己的老婆跪在那里唠唠叨叨的,顿时不耐烦的责备道。

      老婆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王定富出了家门。

      黑色的轿车在三家村王定富家的门前停了下来,矮矮胖胖壮壮实实一脸横肉,长相凶恶的‘痒辣子’王兵从车里走了下来。跟在后面的皮卡敞篷车也到了,上面的人像下饺子一样陆续地跳了下来。像保镖卫队一样站在王兵的后面,眼睛大小不一的盯着王定富家那低矮而破旧的老式瓦房。

      “二大爷,今天我们奉命拆迁,你是我二大爷,你先带个头,协助一下我的工作,让我把你家的这三间瓦房先拆了,做个榜样,这样他们两家就没有话可说了,跟着我再把李家与岳家的房子也推了。补偿嘛,你还是可以领的。”

      推着平头带着墨镜一脸横肉的王兵瓮声瓮气地对着王定富说道。这声音又粗又硬,像是从野地里空旷的无主坟墓里传出来的回声一样。

      “你这个王八犊子,谁是你二大爷,今天你要是敢动我房子一根毫毛,我特娘的就与你拼了。”

      心情异常激动的王定富涨红着脸,瞪着血红的眼睛,像是刚刚参加过一场酒宴后喝得烂醉的酒徒。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你不要,你要不做我二大爷,那我今天就是你大爷了,王八旦,上去拆。”

      看王定富不给自己的面子,拆迁队长王兵很下不来台,不加思索的顺口就做了他二大爷的大爷。挥手喊着王八旦开着挖掘机上去拆。

      “王八旦,你敢?你知道你干的这是什么事情吗?扒人房屋,这是最缺德的事情。将来是要下地-狱的。”岳部举厉声呵斥道。

      “当年公司不景气,是你儿子岳小明裁员让我回了家,现在我只能跟着王兵哥混日子了,端人饭碗服人管,我也只能奉命行事。”

      王八旦说完开着挖掘机直奔王定富家那三间瓦房而去。

      “要拆你就先碾死我吧!”

      一声尖叫,李常有媳妇吴云霞躺倒在挖机通往王定富瓦房的通道上,用身体挡住了王八旦的挖机,王定富的老婆也跟着躺倒在吴云霞的身旁,阻止挖机前进。王八旦也只能暂时把挖机停下来。在危难面前,他们三家异常的团结,一致抵制强拆,共同保卫自己的家园。

      兵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大手一挥:“上,把他们给我拖开。八旦,开过去,拆!”王兵挥手命令着他的强拆队。

      听到主人的号令,很快众人就立刻拥上去,像宰年猪一样捉腿拽手,七手八脚地把吴云霞与王定富的老婆拖开。披头散发的两位妇女被人像年猪一样地抬到一边,扔得远远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们呼天抢地地咒骂着,他们也许是被摔伤了腰,也许是跌疼了屁股,没有再爬起来,双手在空中拼命的挥舞着。向是在向空中的某种神灵求救,但是瓦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只有几只受到惊吓的麻雀展翅迅速逃离。任凭他们哭喊呼叫,众人丝毫不去理会。

      地上散落着一只女人的鞋子,不知道是吴云霞的还是王定富的老婆在挣扎的时候散落下的,痒辣子王兵走过去,像足球运动员一样,抬腿一脚踢飞了那只遗落下来的女式鞋子,那鞋子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落在前面不远处的菜地里便没有了踪影。王八旦驾驶着挖掘机开过去,砸开了王定富家房屋的一角。

      “轰隆”的一声响,响声似乎震动了整个世界,让人胆颤心惊。两只云雀从枝头上被惊飞起来,只窜云霄。砖墙倒下腾起的灰尘泥土把前来拆迁的人群笼罩在阴影里,灰尘散尽,只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脑,很像是刚从秦始皇陵的盗洞里爬出来的一群盗墓贼。

      发了疯一样的王定富拿着铁锹大喊着:“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操-你-妈的,我今天跟你们这些狗日的拼了!”

      王定富挥舞着铁锹冲上去,打碎了王八旦挖机驾驶室上的玻璃,飞溅的碎玻璃渣喷了王八旦满身。吓的王八旦赶紧停下了挖掘机,跳车逃命去了。

      “痒辣子,你这个狗日的,你再这样闹下去是会死人的,要是弄出了人命,到时候你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岳部举用手指着王兵的鼻子厉声警告着。

      一看再闹下去,怕是真的会弄出人命,王兵大手一挥,喊了声:“走,以后再来。”

      说完拆迁队长王兵便带着众人如鸟兽一般散去。

      五

      夜晚的村庄显得格外的宁静,月光如水,喧闹了一天的鸡*鸭-鹅也早早入了圈。几只看门狗警惕的替主人守护着家门。王定富与岳部举都聚集在李常有家,众人围着桌子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他们在商讨着后面应对强拆队的方法。

      “今天要不是我拿着铁铲与他们拼命,我的房子就被王八旦用挖机给砸了。”王定富心有余悸地说。

      “就凭我们几个,对付不了这帮没有人性的匪徒。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然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岳部举说道。

      “下次再来就报警,让警察把他们这帮坏蛋都抓起来。”吴云霞在一旁天真地插话道。

      “他们都是一伙的,报警是没有用的,从他们撕掉你们家的建房审批手续,到痒辣子王兵的强拆队肆无忌惮地强拆,没有强大的后台支撑他们肯定是不敢的。”岳部举吸了一口旱烟说。

      “王兵的姑父章怀中现在当了市法院院长,姐夫李安现在又是县组织部的部长,王兵敢做强拆队的头,这里肯定有他们撑腰,不然就凭他有劳教前科,他也不敢再次犯案。”李常有喝了一口水放下碗说道。

      “只怪咱们都是小老百姓,家里也没有个当官的,没有后台支撑,要不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吴云霞给他们空了的碗里重新添上开水说道。

      “也不是,我有一个曾祖父的弟弟,叫岳部中,他就在京城里当大干部。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感情很好,只是后来我随着父亲从无锡搬来木阴县星沟镇,便很少再与那边有联系了。听小明说他现在又调到中-央组织部去了。”

      岳部举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皆惊!因为他们从不知道岳部举家,还有这么一个在外当大官的弟弟。就好像在长江里翻了船落了水的人,突然就抓住了一块木板,立刻就兴奋起来,觉得自己有救了。

      “那我们就给他挂一个电话,让他给县里通个气,给我们的补偿多一点,再给咱们划一块交通方便的好宅基地,不就行了?”李常有兴奋地说道。

      “打电话说不清楚事情,还是给他写封信吧,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的。说不定还能起个作用。”岳部举想了半天然后才发言。

      于是众人商定由岳部举给他一个曾祖父的弟弟岳部中写了一封求助信。然后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奇迹的来临!

      “岳部举,你的信。是北京来的。”十几天后,邮差给岳部举送来了一份邮政特快。

      于是众人又聚集在一起,岳部举打开信当众念了起来。

      哥:

      来信收悉,得知你们三家村遭无理强-拆,我十分同情,同时也对某些地方干部以权谋私懒政不作为的行为十分痛恨。你们给我写信求助,本意是想借用我手中的权力为你们谋取私利,在拆迁中为你们提高补助资金,为你们提供好的宅基地重新建房。但是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这个绝对不行。作为党的高级干部,我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组织纪律的约束,更不能违规动用公权为私人服务,人品看做事,做事先做人,清廉守纪守法守规矩,是做官的根本要求,我亦如此。所以还请你们能够理解!

      哥,自从你家因故搬离无锡,去木阴县居住,咋们有好几十年都没有见面了,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的记忆里,现在也变得比较模糊了,难忘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情深义厚。怀念小时候我们一起在你家大爷办的私塾里读书时的情景,你家大爷对我的关怀照顾,我都深深的记在心里,现在想起还常常感慨不已。

      哥,对于你们家的拆迁问题,我可以给几点建议,供你参考:

      1:要求要合情合理合规合法。

      2:站在道德与正义的制高点上寻求上级有关部门的支持。

      3:走正规途径逐层信-访要求地方政府合理解决正当诉求。

      要相信我们的党,相信我们的政策,相信党纪国法能够制裁党内腐败分子,清除社会毒瘤,净化社会空气。只要你有理有据,坚持走下去,最后就一定能够看到光明。

      哥:我就说到这里,这次没有帮到你,深感歉意,我从自己的津贴里拿出1万元从邮局寄给你,是为弟的一点心意,望你收下。有空的时候来京逛逛,我们兄弟见面好好聊聊,再续兄弟之情谊!

      弟:部中

      2009年10月26日夜于北京

      岳部举当众读完了弟弟寄来的信件内容,众人的情绪由刚才的兴奋顷刻之间变为沮丧。

      “这是什么人嘛,竟然不念兄弟旧情,这点事情都不能办。现在社会啊,人情冷漠哦!”王定富很是失望。

      “人家毕竟几十年没有与岳大叔见面了,早也没有了亲情,人情冷暖,一试便知!”李常有有点沮丧。

      “你们也不要这么说他,从他书信中的言辞来看,与我还是有些感情的,大人物就是规矩多,也许他真的不方便办我们的事情。他寄来的钱我会如数退回,因为我不需要他的钱,求助是为了公道而不是为了钱。

      六

      怕闹出人命,王兵暂时偃旗息鼓没有再去三家村强拆,而是向他的父亲王定灰讨注意,如何达到强拆三家村的目的。

      “要想达到目的,还是用当初逼走岳部举家的老办法,转换一下思维,让他们生活不下去,自然就会乖乖的跑路。可以采取断路,断电,骚扰三项举措,保证一举拿下他们。”老狐狸王定灰眨巴着老鼠眼献计道。

      “到底如何做,说的详细点,捞点干的。我不想听你说废话。”痒辣子王兵显得有点不耐烦。

      “第一,趁他们不备派王八旦驾驶挖掘机挖断他们通往大路的通道,让他们无法通过;第二,断了他们三户的电力;第三,弄几辆装了电喇叭的车在天黑后开过去,对着他们的房子播放噪音,让他们无法入睡。就这三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乖乖的就范。”献出毒计的王定灰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态。

      “爸,你真不愧是诡计多端,阴险毒辣,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你这招真绝了,真的让我佩服死了!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强拆的大难题。”痒辣子王兵佩服地对着他的老爸竖起了大拇指!

      “妈的个逼,你怎么跟老爸说话?注意你的用词!”王定灰不满地骂了儿子一句。

      第二天,王八旦驾驶着那辆被王定富砸了玻璃的挖掘机,挖断了三家村通往公路的道口。镇里又命电力站掐断了三家村的电源。夜晚王兵派过去的车载喇叭,对着拆迁对象户不停地骚扰。这三招一用,只搞的鸡飞狗叫人难安。几天后,三家村的几只看门狗,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口吐白沫同时暴毙。不详的阴云顿时笼罩在人们的心头。

      王定富李常有岳部举三人,几日连续去镇政府找麦良芯书记告状,麦书记就派纪委书记范同来处理,范同就把事情推给司法股处理。于是他们一行人就按照范同的指点来到了镇司法股。

      “老岳,只要把你女儿嫁给我做老婆,我就帮你找回公道。”听完他们的叙述后,司法股的吴文科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岳部举说道,说完后满脸的得意表情。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他只有一个儿子,更本就没有女儿。”王定富生气的说道。

      “去年你刚死了妈,现在连你爸都没有媳妇,怎么会轮到你娶媳妇呢?”岳部举回击道。

      这个吴文科顿时脸红心跳,一时无言答对。

      “我们还是带上证据,去县里找纪委吧,再去公安局报案,不行再往上找,我就不信当官的没有一个明白人?能给我们找回一个公道?”

      看到在星沟镇讨不到公道,岳部举建议再往上反映。岳部举的提议得到了王定富与李常有的支持!于是三人联合来到了木阴县信-访办,把前因后果仔细的叙述一遍,希望得到有关部门的支持解决问题。

      在地方各有关部门给出模糊的答复后,王兵带领的拆迁队更加肆无忌惮,频频对三家村进行骚扰。逼的岳部举他们三人又多次到上级部门喊冤告状。

      七

      岳部举他们频繁向上级喊冤告状。让事发地星沟镇书记麦良芯很是恼火。他立即给辖区治安所的所长宋无良打电话,让他们派出精兵良将,前去省有关部门门前截访,并教训一下岳部举他们,让他们品尝一下告状所带来的苦果,以便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继续喊冤告状。

      宋无良接到马碧书记的电话指示后,不敢怠慢,立即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他选派了四个长得像公牛一样精壮机灵的年轻警察,前去执行任务。为了掩人耳目,叮嘱他们全部换上了便衣,去省信-访-办门前候着。

      “老同学啊,多年未见,很是想念,我这次来省里出差,昨天刚办完了公事,想顺便见一下你这个大领导,......\"

      在省信-访-办门前,前来省城出差的木阴县法院的法官胡夏弄操着特有的木阴乡音,正给里面的老同学打着手机联络着。

      “这个操着木阴县口音的人肯定是,狗日的,给我打。”

      伪装成便衣的警察里有一个人喊道。接着几个人就立即冲了上来。对着胡夏弄法官,不问青红皂白就施以一顿拳脚。省信-访-办门前立即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我是法官,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我?”

      突然的袭击打飞了胡夏弄的手机,接着他又被人几个飞踹跌翻在地,惊慌失措的他带着惊恐的样子,质问这群突然出现的袭击者。

      “日你妈的,你还敢冒充法官,胆子不小啊!我他娘的还是人民警察呢!打的就是你这狗日的。我看你下次还敢来这里喊冤告状?”

      这几个便衣警察并不认识岳部举,只听木阴县独特的口音,他们就误把胡夏弄当成了前来喊冤告状的岳部举了,于是围着他就是一顿狠揍,很快胡夏弄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你们在干什么?他是我的老同学胡夏弄法官。”听到老同学来访,在省政法委工作的仁意赶紧出来接见。见到这一幕很是吃惊。

      “乖乖,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了自己人,我们打错人了,大家赶紧跑。”其中一名机灵的便衣警察不由得懊悔的喊叫到。

      随着一声赶紧跑,瞬间几个人便消失得难觅影踪。只留下像受伤的蚯蚓一样,疼得在地上不断翻滚蠕动着的胡法官,还有一群围观看热闹的民众。

      八

      “范同啊,今天县纪委给我打电话了,他们知道当初是我力排众议把你提拔起来的,说你镇星星村岳部举他们三人又到省纪委把你给告了,这次不同上次啊,省里都把这案子压到市纪委督办了,市纪委领导这次是要亲自看核查报告的,最好能够取得他们签字满意的调查报告上报上级,你这次真是应该动点心思了。具体怎么去做,等会你们开个会,商讨一下对策。”

      范同的手机话筒里传来李安的声音。

      “李部长啊,您的举荐提拔之情我一直记在心上呢!投桃报李,我知道您老在大吉利房地产公司投资的幸福里别墅区工程中有个人股份,所以我才尽力帮助他们办事的,过程中难免要使用点非常规的手段,这样才能扫清障碍,早点让幸福里别墅区如期开工建设啊。我这不也是帮你忙的嘛!上面的事情还是要依靠你通融照顾一下的。”范同对着话筒告诉李安。

      “幸福里别墅区工程的事情你要是帮我扫清了障碍,在年底工作调整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升职,不过,你要拿出实际行动感谢我啊,我只要实际的感谢,不要虚假的。”李安又给范同打了一针兴奋剂。

      “李部长,我知道你个人的喜好,听说我县黄竹林会所里又新来一批年轻漂亮的,你啥时候方便,我在那里请你客。上次你对我给您选的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姐感觉还满意吧?”范同旧技重演讨好道。

      “特娘的,满意个鸟,那女的虽然长相不错,但还是个雏,完全不懂技巧,上了床象个-死鱼一般不听使唤,完全没有味道,也没有职业道德。不去不去。”李安在电话里抱怨着。

      “那我就筹一笔可观的现金给您老送去,等寻到好的回头再请你客,关于我升职的问题,这事就定在你身上了。”

      “哪里需要去寻?你家的对象小王会记,身材苗条长相甜美,那眼睛水灵灵的,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永远挂着娇羞迷人的微笑,她风情万种,显得很有女人味。那次我去你家做客,只看了她一眼,我就失眠了一个星期,就她了,现在就看你能不能舍得割爱了,你要是能说动得了她,让她做我的情人,年底我就给你连升三级,让你做新时代的张好古!拿老婆换官帽,很划得来呢,呵呵呵呵……”

      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把自己的心思传递过去的李安,此时也乐呵呵地笑起来。

      “李部长说笑了,我就当是玩笑话,玩笑话。不过我的事情你一定得办,一定得帮我办好。拜托拜托!”范同尴尬得有点语无伦次。

      “好了,咱先不说这事了,我之前也给你们的麦良芯书记打过电话了,叮嘱他一定要把这事办好,不然市纪委刘书记一但生气了,那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李安再次表示自己对此事十分上心。

      他们接着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然后就挂了电话。

      “尼玛的,你这个心理变态的家伙,我给你找年轻藐美的,你倒是嫌人家没品味,我用过的杯子你倒是不嫌脏,还惦记上我的老婆了,真是搞不懂你这个喜欢吃剩饭的家伙。”

      通话结束后,范同放下手机,心理有气,不由得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岳部举他们到省纪委把范同给告了,得到消息的李安事先就给他们通了风报了信,星沟镇一把手麦良芯书记,当即召集了一些高智商有谋略的人在一起商讨对策。

      “化解这事我看得动点心思,他们告状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就从他们需求的目的下手。先假意答应他们的要求,弄个假的处理决定,把他们的签字骗到手,这样对上面也好有个交代,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可以如此如此去操作……”

      包村书记马嘶鸣略微思考了一下,抬起手扶了扶近视眼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怎么可能去向他们这些泥腿子低声下气的认错呢,那我成了什么了?老马你尽出馊主意。”一听马嘶鸣说出的计谋,范同像是服足了摇头药。

      “我说老范啊,你撕了他们手里的建房审批手续,事情又处理得不干净,现在那个岳老头手里还有一份,他们一直不停地在上告,这事情让我们很是被动的,你就去向他们假意服个软先,再说几句好话。俗话说,胆大心细脸皮厚,这才能成大事。就象男人们□□那悬挂着的那玩意,它能大能小,能软能硬,还能缩能伸,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到畅快淋漓,才能游刃有余。你只有笑里藏刀,才能施展你的才华,才能有所成就。我们这招叫黑虎掏心,先软后硬。”

      麦良芯书记开着玩笑,乐呵呵地笑着劝说并打趣着范同。

      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好久,终于把这事情定下来了。

      九

      “大姑爷,定富叔,常有老弟也在这里啊!今天我来看看你们,因为拆迁的事情闹的很头疼吧?”二杆子陈坚腚说着话就进了门。他们三人赶紧站起来让座。

      “坚腚啊,真没有想到,你还能来看我。”内堂侄二杆子的突然到来,让岳部举感觉有点意外。

      “今天我就是为你们几户人家拆迁的事情来的,虽然我只是个村长,大小我还算是个官嘛,为了你们几户的事情,我在镇里可没少帮你们说好话。”二杆子陈坚腚呵呵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二杆子,你与学河都他娘的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尼玛你能帮我们说什么好话?”王定富倚老卖老,调侃着陈坚腚。

      “叔啊,别老一口一个二杆子地叫我,你看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诨名就别叫了,以后就叫我坚腚好了。”二杆子道。

      “那你今天倒是说说看,你都帮我们说了什么好话,又起了什么作用?”王定富追问道。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大姑爷给他在北京***组织部的弟弟写了信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就把这事情向马书记做了详细的汇报。同时还帮你们几户请求增加拆迁补贴,选方便的地块给你们重新置换宅基地等等。马书记一听说我姑爷还有这么个在***当大官的弟弟,赶紧让人去派出所户籍室,查看了你们家上下祖宗八代的社会关系,最后才总算是确定了,有了这层关系,所以拆迁这事情就好说话多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有这么一个在京城里当大官的弟弟,这事情就很难解决。你们也不是不清楚,现如今上访告状,倒不如去庙里给菩萨上几炷香,那更能求得安慰呢。所以说啊,政府里要是没有人没有后台,那是很难办成事的。”

      能言善辩的二杆子嘴巴灵巧的很,随口就编出这么多的瞎话来,到也说的是有板有眼的,众人都信了。

      “所以呢,他们要我来给你们先通个气,决定和平解决拆迁这事情,按照你们的意思,适当满足你们的要求。这几天你们就不要再跑省纪委了,也不要乱讲话,事情肯定会帮你们办好的。范书记还说要请你们喝酒呢,你看看,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村长陈坚腚说。

      “我们也不想与领导作对,只要公平合理的帮我们把事情处理了就行,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人啊,只有见面之谊,没有见面之仇的道理?这喝酒嘛就算了,要请也是我们请领导喝酒,哪有领导请我们喝酒的道理?”

      岳部举的话得到了王定富与李常有的赞同。

      三天后,在村长二杆子陈坚腚的再三要求下,实在推辞不过,三户拆迁户的主人随着二杆子,来到了镇里的一家最好的酒店里。在一个装饰豪华的包间里,见到了早也等候多时的镇纪委书记范同,包村书记马嘶鸣,武装部长赖蛮横。

      “老岳啊,老王啊,小李啊,前段时间在你们拆迁问题的处理上,我的态度粗暴,行为有点出格不够友好,你们还是不要往心里去啊。作为公家人,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范同首先皮笑肉不笑的给他们三个人表示了歉意。

      “范书记,那事都也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岳部举客气的说。

      王定富与李常有也连声附和着。

      “我还是在二十年前喝过一次茅台酒,确实美酒,那次村书记王定灰喝的最多,他犯了心脏病当晚拉去医院里抢救的。”

      几瓶茅台酒拿了上来,二杆子回忆起那次在陈金刚家祭时的酒宴,不免感慨地说道。

      王定富,李常有看着茅台美酒眼神放光。岳部举听到二杆子提起那次金刚家祭酒宴的事情心里揪了一下,那是一场令他很失面子的酒宴,顿时闷闷不乐。

      “喜欢今天可劲喝,茅台美酒管你喝个够。”马嘶鸣笑着说。

      饭店服务员上好了酒菜,于是他们几个人分位次坐定。因为李常有与二杆子是村民而且年纪最小,就由他们二位倒酒。

      “李老弟,你用手握着酒瓶脖子倒酒,这个姿势可不对啊,我告诉你把,这种姿势叫卡脖子,你这样给我们的范书记倒酒,这可是对范书记的大不尊敬。你赶紧把这杯酒喝了,再重新用正确的姿势给范书记倒上。”赖蛮横趁机抓了李常有倒酒时候的一个错处,罚了李常有一杯酒。

      李常有自知理亏,只得把范同的一杯酒喝光了,重新给其满上。

      他们边喝边谈,气氛融洽,一番推杯换盏,菜过五味。岳部举平时不善喝酒,感觉头晕脑胀,怕喝醉了出丑,便推脱不再喝。

      “大姑爷,喝,酒一定要喝,你看看今天来陪你的,都是有头有面的。你不喝就是看不起各位领导。喝,常有弟,定富叔,你们说对不?”二杆子竭力劝着岳部举。

      “是啊,是啊,今天的酒是酒中之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辈子又能有几次机会喝上?而且我们是来陪几位大领导喝酒的,领导没有喝好,我们哪能半途撤退?喝,今天一定喝。一醉方休。”李常有年轻气盛,一连声的附和着。接着就给岳部举把酒杯倒满。

      “范书记,我们三人共同给你敬酒三杯,因为我们到处告状,让你受惊了,这杯酒就算是我们三人给你赔罪压惊了!”
      李常有端起酒杯,红着脸谦恭地对镇纪委书记范同说道。

      “自从我从政以来,虽然时间不长,倒也经常遇到刁民泼妇告状,那可是堪比唐三藏西天取经,早也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最后都是被我轻松化解,有惊无险。我都习惯了。这次也一样,哪里有什么险?更谈不上有什么惊,不过你们的敬酒,我肯定是会喝的。喝酒看感情,喝的越多,越显得有诚意,喝的越多,越显得我们之间感情深厚。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干杯,滴酒不准留。还希望以后多多配合我的工作!不要再给我们政府找麻烦了。”

      范同巧舌如簧,对答巧妙,既把他们三个人骂了一顿,又显得自己与他们走的更近了。

      “那是那是,我们肯定会配合你的工作,今后再不给政府找麻烦。”因为酒喝多了,岳部举说话也变得口吃起来。

      “李老弟,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倒酒时屡屡犯规呢?你刚刚给我倒完了酒,怎么还没有换手,就反手给我们的范书记倒了酒。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在正规的酒桌场上,反手给人倒酒,是范了大忌讳的。”

      村民李常有酒喝的有点高了,把持不住,在給范同倒酒的时候又犯规了,这瞬间又被眼尖的赖蛮横逮了一个正着。

      “赖部长,这又有什么说法不成?”李常有瞪着喝红的眼睛,疑惑的望着镇武装部长赖蛮横。

      “你刚才这个倒酒的姿势叫反手酒,只有在给死人祭奠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姿势倒酒,这叫反手酒。你这样给我们的范书记倒酒,不就是在骂我们的范书记是一个死人吗?你这样在酒桌上给人倒酒,被人揍个鼻青脸肿的,你都还不知道是咋一回事呢,我呵斥你是帮助你,打你都是爱护你的,我今天不打你了,但是我今天给你提醒一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自己说说,该不该重罚你?罚你喝酒三杯都是轻的,赶快给我们的范书记赔礼道歉。自罚三杯。”赖蛮横脸带怒色,瞪着眼睛训斥着李常有。

      “范书记,我们小民没有经过大场面,不懂礼数,更不懂酒桌上的文化,,常有大侄子这次也喝的够多了,我想他应该没有胆量故意这么做,而且他又不善言辞,就罚他三杯酒,这事也就不再追究了。你看行吗?”岳部举接过赖蛮横的话茬,代李常有对范同赔礼道。

      李常有没有办法,在征得范同的同意下,连喝了三杯酒。这事情才总算过去了。

      转眼间,七个人不知不觉喝下去了八瓶烈酒。岳部举也被灌得看人都象陀螺一样摇晃的,王定富与李常有看碗筷都是重影的。

      “拆迁补偿金给你们加三倍,另外在村东头靠近大公路边上划出一块地方,以置换你们的宅基地,你们几位对我们今天在酒桌上给你们拆迁问题处理的决定还满意不?”范同依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满意,范书记爽快,我们非常满意!早些时候你要是这样处理,我们也不会与你们闹红了脸到处去告状。”王定富在酒精的作用下,红着脸说。

      “满意的话就,就给我们的文件上签个字按个手印,我们对上面也好有个交待。”

      看他们几个人早也喝的是晕头转向,把持不住,马嘶鸣不失时机地微笑着说。

      “嗯,行,可以。”岳部举,李常有,王定富三个人同时回答道。

      范同立即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事先按照自己的意思打印好了的几份所谓的调查报告,让精神萎靡醉眼朦胧的几个人,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赖蛮横赶紧拿着他们的手指蘸饱了印泥,在文件上一一按下了手印。

      范同把他们也搞到手的文件放进了公文包,看到自己的目的也达到,看着他们几个人七倒八歪的靠在墙角,吐着从胃里反流出来的污物,范同厌恶地用脚踢了就近的王定富一脚道:“领导的美酒有那么好喝的吗?其实就是毒药,一群蠢猪!”

      然后又转头对马嘶鸣说道:“老马,你就是个智多星,你给我们几个人先前喝下的葛根解酒茶,真的是千杯不醉。”

      说完他们就给饭店老板打了一个盖了章的饭菜结算条,几个人扬长而去。

      第二天,岳部举,王定富,李常有三人再次去镇政府里纪委办公室找到范同,询问房屋拆迁补偿金与重新划分的宅基地何时才能到位的时候,范同便以岳部举他们那天酒后与他们签订的协议是同意彻底放弃补偿金与放弃新宅基地为由拒绝了。岳部举他们这才知道,那天酒场签订的协议是着了他们这帮人的套了。范同他们在酒场上的承诺完全是不能实现的一句谎言,此时他们的诚信变得一文不值。

      “你们的诚信就像男人的生殖器一样,平时不用的时候,都是隐藏在□□里的,是见不得阳光见不得人的,只有在特别需要的时候,才会偶尔拿出来用一下,有效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钟就彻底结束了。”愤怒之下,岳部举反唇相讥。

      没有如愿的拆迁户们再次面临强拆的时候,有点力不从心,饱受折磨。几次向上反映,拆迁队都拿出了他们同意无补偿金无新宅基地的拆迁手续,毫不费力的化解了这个问题。由于不堪骚扰,女人与孩子们都去亲戚家住了,房子里只有三个男人在日夜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在李安的运作下,二个月后,范同升迁调到王东贤镇,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十

      夜半,月光暗淡,寒气袭人。

      赌局散场,王定富怀揣着在宝局上赢来的几百元钱,心情愉悦地向着三家村走去。出了村口,他原本是应该回三家村里自个家休息的。可是他远远瞧见鲁寡妇家的屋子里还还亮着灯,他的脚就像生了根,再也迈不动了。王定富虽然也年近七十,但他身体强壮如牛,欲-欲望不减当年。平时他时常帮助鲁寡妇干些杂活,鲁寡妇对他素有好感。加上鲁寡妇本就水性杨花,这一来二去,时间一长,他们两个就毫无意外地勾搭上了。这次望见鲁红燕家有灯光,知道她还没睡。王定富就临时决定去鲁寡妇家里寻完好事再回家。

      去鲁寡妇家,要经过村里办的集体养牛场大门前。门前的灯光把大地照的雪亮。汪定富在路过这段路的时候,因为他心里有鬼,害怕有人看见,。一路上东张西望,缩头缩脑,鬼鬼祟祟,那样子就像做贼一样。

      鲁红燕听到王定富的叫门声,扭动细长的腰身像一条水蛇一样从床上滑-下来,打开房门,放他进去。双方成了好事后,王定富留下100元钱,拖着疲惫的身躯出门回家。

      第二天中午,突然一辆警车鸣着警笛闯进了村子,从车上下来几个警员闯进王定富家里,一窝蜂地把王定富给弄上警车逮走了。给出的罪名是:偷牛嫌疑犯。

      王定富的老婆尹老太顿时慌了神。她深知自己的老头子平时吃喝 嫖赌抽,五毒俱全。但是从没见他做过贼,偷过人家财物。

      岳部举则不断安慰她:“他婶子,你先不要着急,也许是他们弄错了,定富大哥从没偷过人家东西,现在怎么可能是偷牛贼呢?反正我是不信的。我让常有开着电动三轮车带着你去镇上治安所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们好对症下药,再想办法救出定富大哥。”

      李常有开着自家破旧的三轮车,带着尹老太,来到了镇治安所附近,他因为拆迁一事,与岳部举,王定富几个人频频到上面喊冤告状,没少被治安所传讯与训斥过,最后直到与政府□□办签署了息访息诉书,保证永不再访才算安定下来。他心存惧怕,只把车子停在远处,让尹老太自己去治安所里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尹老太扭着脚步,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治安所前。看门的警察看到有人前来,开了门走出来,询问尹老太啥事。

      “这里是不是关着一个说是偷了牛的老头?我是他家属,我们都是信耶稣教的,奉行人行好事的,我想进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家老头平时很老实,从没偷过人的,怎么会是偷牛贼呢?我不信,请小哥行个方便,我要进去见见我家的老头,我要亲口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没有权利放你进去的,你家男人偷了养殖场的牛,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你家男人偷的牛交出来,还有把他以前所偷的所有的东西都交出来,为你家男人赎罪,这样他才有可能被政府从宽处理,释放回家。不然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你这个小哥,我家的男人平时很老实的,从没做个贼,偷过人,怎么一夜之间会偷了人家的牛呢?你让我把他偷的牛交出来,你起码得给我见见他的人,我才能知道他到底偷了没有,如果他真的偷了养殖场的牛,我也得问问他把牛藏在哪里了?才能把他偷的牛交给你们吧?你都不让我见我家的老头子,你让我拿什么交给你们?”尹老太据理力争。

      “真是家里有贼男人,就有臭女人,你的男人是个贼种,我看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真想一脚把你给踹到日本国去。”这个警察显得十分正气,义愤填膺,大义凌然,虎着脸,大声训斥着尹老太。

      “你给我滚,听着,你男人被拘留了,你就等着给你家男人送牢饭吧。什么时间你把他偷的所有东西交出来,什么时间政府才有可能放人的。”

      “你别一口一个臭女人,不是好东西的骂我 ,简直是血口喷人,他到底偷没偷人家的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己做的事情,与我无关,如果他真的昨晚偷了养殖场的牛,那他就应该被饿死,我是不会给他送牢饭的,饿死他也是活该的。”很显然,尹老太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愤愤的扔下一句话,向着停在远处的李常有的三轮车那里走去。

      “婶子,听说定富叔昨夜偷了养殖场的牛,被治安所关起来了。我也是刚听说,就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我与治安所的宋所长是拜把子的兄弟,这事情还得熟人疏通一下。不然后果很严重。弄不好他们会把定富叔送到县上去,给判个十年八年的,那事情就弄大了,丢人不说,这贼名就扣他头上去了,你们这辈子也不能出门见人了。谁让我们都是乡里相亲的呢,我看这事我得帮你。”村书记陈二杆子陈坚腚开着车子急急忙忙的赶来,在治安所门前碰到了尹老太。

      “陈书记,这可不是嘛,你定富叔到底偷了人家的牛没有,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与他一起生活了好几十年了,也没见他偷过人家。昨晚他是回家很晚,听他说是在东庄赌钱了。这个老不=死-的,只知道赌赌赌,结果把自己赌进牢里去了 ,还弄了一个偷牛贼的恶名套在自己的头上,这麻烦大了,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尹老太一边着急地诉说着,一边急得眼泪要掉下来了 。

      “婶子,您先别着急,我给你找找人,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进去说话吧,这样吧,你去附近的烟酒店里买一条上好的烟,我好拿着进去给你办事啊。”陈坚腚入情入理的指点着。

      “好,好,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办。”尹老太像是得了救星一样,快步走向李常有,让李常有开着电动三轮车,载着她飞一般向着镇上的烟酒百货店而去。到了烟酒店,尹老太身上没有带钱,由李常有做担保,赊欠了一条精装中华烟。

      很快,尹老太腋下就夹着一条精装中华烟,赶回治安所的门前,交给陈坚腚。陈坚腚拿着烟,进了治安所。尹老太与李常有则在治安所外面远处的树下等着。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二杆子陈坚腚才空着手出来,身边跟着一个身穿治安服装的人,李常有认识这个人,他就是宋无良。

      尹老太赶紧凑上去。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询问着这事情的处理结果。

      “你家男人昨夜确实是偷了养殖场的一头牛,他去偷牛的时候,是被监控拍了照了,鬼头鬼脑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这事情很严重,这次他偷牛被抓,说明他是一个惯犯,这几十年他到底偷了多少东西,只有他自己才能说的清。如果按照流程走,按照公事公办的话,我们就得把他上交到上级,轻的话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重的话,弄不好,还会判个十几年几十年的也不好说,他这下半辈子,就要在牢里渡过了。起先你一直不相信你家男人是偷牛贼,你跟我进来,我放录像给你看,我们办案是依靠证据来办案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罪犯,实事求是。秉公办案。”治安所的负责人宋无良说着话,一直就把他们两个带进了审讯室。打开录像。映像上出现了王定富在深夜2点多钟的时候,出现在了养殖场大门前的灯光下,他缩头缩脑,东望望,西瞧瞧,鬼鬼祟祟。看到这里,尹老太像是掉进了凉水盆,浑身发抖。脸上涌现出一股羞辱之色。

      “明天我们镇还准备将这些犯人,都弄过去,在他们脖子里挂牌游街示众。那是怎样的一种场面啊?前面有人敲着铜锣开道,后面有我们治安所警员压着一干犯人,在热闹的大街上游行。你家老头子会胸前挂着偷牛贼的牌子,被人押着游街示众,就这一遭街游过后,你们家在村里从此就抬不起头了。还会连累到你们的子孙后代,到时候可是后悔莫及哦。”宋无良边说边偷眼观察着尹老太的神色。

      “这种人就应该让他丢丢人,这个老不死的,都大半辈子过去了,到了临死的时候,还弄了这一个贼名在身上背着,让我们一家人跟着他一起丢人,我不管他了,我们家也没有这个男人。”尹老太出人意外的一边生气的说着,一边往外就走。尹老太这样的做法让宋无良大为意外。他一使眼色,陈二杆子会意他的意思,赶紧跟了出来,追上尹老太。

      “婶子,这不是你能斗气的,如果真的这样,让定富叔以偷牛贼游街示众,你们以后咋做人?这人咱们也丢不起啊!”

      “陈村长,这事儿是咱们家男人做错了,咱也认了,我也不想你定富叔以偷牛贼被游街示众啊,咱家也丢不起这人,不过,游街不游街,这是治安所里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管得了的,治安所长能听我们的吗?”

      “只要你舍得花钱就中,我与治安所负责人宋无良是最好的兄弟,他能听我的,只要你舍得花钱,我就能把这个事情摆平了。人嘴两边皮,咋说都相宜。他们说定富叔不是贼,定富叔就不是贼。你放心,这事情我帮你摆平了,就看你能不能舍得花钱了。“

      “具体需要多少?我不知道我家有没有这么多钱,再说了这老不死的,偷了牛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这些钱也没在我这里。我能拿的出来的,也就5000多一点。多了我也拿不出的啊。”尹老太又急又羞,急得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转。

      “这样吧,这一头牛大约价值8000元,你能拿出5000元,也算大头了,你再找常有借一点,再找我的大姑爷(岳部举)借一点,我们先把这头牛的钱赔上。这边我们再慢慢还宋无良的人情,这不就行了?这事情我能说的通的。”

      陈二杆子一口铁嘴铜牙,说的似乎句句在理。尹老太哪经过这一遭事情,人早也是失魂落魄。经过一番思量,觉得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花钱消灾,先救人保名誉。一咬牙答应下来,回家筹钱去了。

      再说王定富,自从中午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地就被警察给捉了,心中着实有点惊慌不已。直到提审过堂,警察让他交代昨晚的偷牛经过,并顺便交代以前所犯过的一切偷盗罪行,他顿时傻眼了。警察大声呵斥他,并把近期社会上人们报警所丢失的物件一并往他身上扯,让他统统交代清楚。王定富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矢口否认自己昨晚有偷盗的行为,以前自己也是十分的清白。

      “你这个倔老头,还不老实,不知道我们的政策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吗?你明明昨夜里去村里养殖场偷了牛,你把牛卖到了哪里?卖了多少钱?以前还偷过谁家什么物件?这些赃物你都是怎么处理的?卖给谁了?都给我一一招来。不然后果非常严重......”审讯的警察看到王定富拒不承认。用拳头擂了一下桌子,厉声呵斥道。

      “我昨晚只是去史家庄史怀仁家赌钱去了,宝局散场后我就回家睡觉了,从没有去养殖长偷牛一事。”王定富大喊冤枉,大声申辩。

      “你还不老实,还要我们拿出你偷牛的证据吗?我们从养殖场大门前安装的视频探头里,获得你凌晨时分曾经去过村养殖场。你到那里干什么去了?从史家村出来,你回家应该不会经过养殖场吧?半夜三更的,你鬼鬼祟祟,跑到养殖场干嘛去了?”审讯的警察气得连续拍桌子,厉声喝问。

      “这,这,------------“王定富舌头在嘴巴里打转转,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心里暗暗叫苦,真是与女人偷情反被诬为偷牛贼,满口是牙无法争辩。于是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椅子上,干脆就再也不回答审讯警察的问话。

      ”这下你老实了吧?有胆量去养殖场偷牛,没有胆量承认了?装死狗了?“警察看到王定富垂头丧气,缄默不语,得意的嘲讽着。

      最后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警察只得把他关进一个带着铁栅栏的简易禁闭室内。

      王定富躺在禁闭室内单人小床上,情绪低落,心理连连责备着自己:“王定富啊汪定富,老不知廉耻,一时管不住自己□□里的小雀雀,管不住自己的心。去找鲁寡妇撩什么骚,昨夜里要不是去找这个骚女人,也不会半夜里经过养殖场,就不会被监控探头拍下来,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找上自己。这下倒好,下身的雀雀是不痒了,自己还被冠上一个偷牛贼的恶名。弄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就要在牢里渡过了。”

      农历十一月的天气,夜晚寒冷异常,虽然盖着脏兮兮的被子,王定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他恨不得找一把刀子一下子把自己□□里的那玩意给切割下来扔了,方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叔,这是传达室的被子,我给你拿来了,你老身体扛不住这寒冷的冬天,你年纪也不小了。婶子也不给你送床被子来,真是的。”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辅警服装的人抱着一床被子走进来。爱怜地给王定富盖上。

      “小兄弟,谢谢你啊,你真是一个好人啊。”

      “叔,你不能这样称呼我的,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方小三啊,我父亲是方闻名啊,你以前不是还在我们家里吃过饭的吗?”

      “你是闻名大哥家的小三啊?你父亲去世后你们家不是搬走了吗?怎么你还在这里啊?”

      “那是我大哥一家搬迁走了,我与二哥还在木阴县,没走。”

      “哦,难怪我不认识你了,十几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也发福长胖了,加上我老眼昏花,又以为你家搬迁走了,所以一时没认出你来。‘’

      “叔,在我的眼里,你一向是个老实人,怎么这么大的年纪了,去偷什么牛?你家过的很不好吗?非得要靠偷盗去过生活?”

      “小三啊,一言难尽啊,叔虽然与你父亲一样,平时就爱个吃喝嫖赌抽,可就是没做个贼,也没偷过人家。再难也不偷,再穷也不抢。做人的这点底线叔还是有的,这次他们说我偷了养殖场里的牛,纯属是扯淡,完完全全没有这回事。叔真的是被冤枉了。”

      “叔,那昨夜里你去养殖场里干嘛去了?还让人家的探头给拍了个真着,这事你可是说不清楚的啊。”

      “哎,小三啊,这事我真的是说不出口啊,昨晚是真的去赌钱了,我也真的是去养殖场了,可是真的没有偷人家的牛啊,我那只是路过那里,有些事情并不是眼见就一定是实的。好了,反正我不是贼,也没偷过人家,不管你信与不信,你也不要再追问这事了。活该我倒霉,遇到这档子窝心的事情。”

      “叔,我听领导说你们三家村搞拆迁,你跟着岳部举,李常有他们瞎胡闹,屡屡到上面去告状,让领导很难堪,惹得镇里的领导很生气,这事情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是啊,因为拆迁的事情,我们遇到了不公平,没有办法,我们是到市,省里告状去了,不过至今也没有什么结果。”

      “叔啊,人要现实,你一个穷老百姓,不要经常给领导找麻烦。你给领导找麻烦,领导难堪了,就一定会给你找麻烦的。与他们作对的人,他们会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你,无论从从精力,财力,物力,还是时间上你们都是耗不起的。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领导的话就是当年皇上下的圣旨,即使说错了,也是对的,他说马是驴,那马就是驴,他说你是贼,那你就是贼,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方小三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别人能相信你的清白?今天你算是见识到了吧,这就是你与领导作对的下场。这事情我看你应该找个能与领导说的上话的人,向领导服个软,认个罪,保证以后再也不给领导添麻烦了,花钱消灾,出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乱来了。安安静静的过完余生吧。”

      王定富听了,一言不发,低着头,叹着气,懊悔不已。方小三劝说半天。看看天色也晚,就回到传达室里的小床上,裹着褥子,迷糊了一觉。

      救夫心切,当天晚上,尹老太就找岳部举借了5000元,凑足了一万元,在岳部举的陪同下,连夜送给了村书记陈坚腚,让他帮忙找治安所长宋无良把这事情给摆平了。以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陈坚腚拿到钱后,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给治安所长宋无良打了一通电话。说了半天,宋无良终于答应放人。但是他的条件是:必须与镇□□办签署一个息访息诉书,从此遵纪守法,再也不告了。还有,出去以后,王定富就不能到处乱走动,不能乱说话。否则后果极其严重。以后出了啥事,他都一概再不帮忙了。尹老太连连答应。

      第二天上午,在村民李常友的帮助下,开着破电动三轮车带着尹老太,去治安所里办完了全部手续,又在一个民警的带领下,接出了被关了一天一夜的王定富。又去镇□□办,签署了永不再告的息访息诉书。这事才算了结了。

      遇到这档子窝心事。尹老太小家子思想,心理自然也是无法平衡,整天少不了啰啰嗦嗦,整天埋怨咒骂着自己家的老头儿、王定富平白无故地被诬成偷牛贼,又差点被游街示众,判刑坐牢,又无缘无故的损失了一万元钱,不免情绪低落,心理窝火,再加上老婆子尹老太凑这一把火。王定富终于觉得生无可恋,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关了门,选择用一根绳子自我了断,一挂解千愁。从此脱离这错综复杂的世界,去了西天极乐世界里享清福去了。

      他的儿子觉得父亲死的很丢人,与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丧事一切从简,用了一口薄木棺材,草草的收敛了王定富的遗体,找了村里的几个后生抬着,又请了几个响寿吹吹打打的送王定富上路。抬到离家不远的山坡上,由风水先生寻了一块风水宝地挖坑埋了。然后在上面用土垒起了一个坟堆做了个记号,众人方才各自散去。

      “老哥啊,我们生在这浊世间,在这复杂的世界里,本就会有一种利益的纷争,现实社会拼的是实力,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我们老百姓本就处在食物链的最底端。人生荣辱如浮云,钱财乃是瓦上霜,名誉钱财转头空,其实也不必如此看重。我们到处告状,争的不是钱财,而是一种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精神,我们所要寻求的只是一种公平。我们之所以面对恶势力不屈服,不弯腰,那是因为只有动物畜生才会弯着腰走路,只因为我们是人,是人就要站直了走路,所以不管将来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会向他们这帮恶人低头弯腰屈服。不过你为此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哎!这也是一种无奈,现在你先走一步了,以后这复杂的世界,复杂的人心与人性,都也与你无关了。今天我来这里送你最后一程,给你烧点纸钱,我想你在那边用的着,你在那边,要舍得花钱,遇到找麻烦的小鬼,就花点钱打点打点,花钱消灾,不要舍不得花钱。我想阴间也应该会与阳间都是一样的,钱能打通一切,毕竟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天黑下来后,王定富的坟塚前蹲着一个老人,这个人就是岳部举。他一边烧纸,一边唠叨着。他选择在这个清净的时候,来与王定富说说心理话。算是与这个老邻居最后的道别。岳部举烧完纸钱,又用树枝沿着所烧的纸灰画了一个圈。防止孤魂野鬼来抢。

      冬夜冷风刺骨,岳部举裹了裹衣服,双手拢腰,慢腾腾的下了山坡,回到了自己的破旧的老屋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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