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爱娣,被改造的妖妃

作者:江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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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家家史



      郑爱娣是淮安乡下人。

      年代在大杞朝的第八代皇帝康宁年间。出身乡野,家境贫困,是个典型的度日维艰到要卖女儿的人家。

      历史上等到郑贵妃发达了,她也羞于在京城贵妇圈里说她家的出身,只说是淮安的乡绅——往上数一代也不算太差,郑家也算是当地的富户,还是立的女户,家里几代生不出儿子都是招得赘婿,好在当家的娘们都能干,家里也越过越好,买了地,雇了长工,平时也穿金戴银有丫鬟婆子服侍,大小算是个乡下土地主。
      家里不读书,这年头读书考功名是男人的事。家里生不出儿子,女人当家更要刚强,家风以务实为主。也识字,认个账本什么的,却不想叫家里出几个只知道风花雪月、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才女。

      直到郑爱娣她娘这代也还是生不出儿子。她娘倒是个厉害的当家人,顶门立户,这年头却敌不住没儿子。招了夫婿进来,一口气生了仨闺女,招娣、盼娣、爱娣,听名字就知道多想要个儿子!她娘又是个要强的人,做事理家一把好手,里外一把抓,从不认比任何人差,偏偏在生儿子上头总不得心想事成,连乡里自己日子都过不好的愚妇都拿她家生不出儿子当笑话。
      这好强的女人在生了幼女隔了不到一年又怀上了,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来——这回是个儿子了,奈不住身体垮了。男孩落地没过满月就夭折了,没半年这当母亲的也病死了。

      然后就长姐招娣继承家业。

      长姐如母啊。

      郑爱娣心说,呸。这招了女婿的长姐还不如后妈呢!

      大姐郑招娣作为老大,按照她家传统又是她继承家业,却没多少遗传到前几代家主的精明劲,连她娘的好强也没遗传到。
      也招了女婿,也开始生生生——傻大姐傻人倒有傻福,一索得男。

      然后家道就败了。

      先是,为了招女婿陪送了许多财产给男方父母。
      乡下找赘婿是需要大量财富的,赘婿跟着女方过,以后生下孩子跟女方姓,在农村看来就是送了个儿子给女方。辛辛苦苦养大个儿子传宗接代,怎么可能白送给人?当然是“卖”,大多是家境不好、儿子又多、个个都讨不上老婆的人家,让其中一个儿子去当赘婿,问女方要大量的财产,然后剩下的儿子能娶妻传宗接代。
      “卖”儿子的价钱自不可能低。

      然后是成亲后为了生儿子,郑大姐她“婆家”给她介绍调理身子和生儿子的秘方,说得还好听,帮她家生儿子,她家几代生不出儿子,这是在帮大忙了。
      这些方子也不知道是找了什么赤脚大夫开的,说起来都是民间不传的“古方”,既然不传了又怎么还拿出来卖?求医问药自然又用了不少钱。

      再加上“婆家”时不时来要个好处,家里钱帛去得很快。
      照理说,乡下这样“卖”儿子的,儿子做了赘婿后,夫家也就是个面子情,是够不上在妻子面前当“婆家”的。郑娘、郑姥姥的时候就很刚强,从没让那些破落户打过秋风——穷到卖儿子的人家,能好到哪儿去?

      郑二姐就和郑爱娣说,她亲眼见过她娘带她去给血缘上按说是她祖父的老人探过病,她娘送了点东西,坐坐就走。郑二姐是个小孩在人家院子里玩,也没人防备她,倒是听那家人骂她娘没有妇德,不给老人家侍疾,难怪生不出儿子云云。说穿了就是那家卖了个儿子给郑家,后续还想当“婆家”压着这富有的媳妇捞好处,想着女人总是软弱,哪想郑娘刚强被反抽了。
      占不到便宜,就只能说酸话,还不敢光明正大说,当着郑娘的面一个屁都不敢放。

      郑大姐对自家人又狠又自私,对着外面却是个软面团,随人搓揉,被她的“婆家”吃得死死的,又听庵堂的出家人说,她家这是造了业,女人当家不是个样子,她娘不侍奉公婆,生不出儿子还丢了命。投胎做女人是上辈子做了恶,这辈子受苦来的,女人就应该本分不好强,不抛头露面,让男人当家。
      她便真傻到把家产放给赘婿打理!

      等儿子生下来了,家产也去的七七八八了。

      此时家道已经走了下坡路,郑大姐月子里,男人就没露过面。
      婆家还舔着脸过来看“孙子”,劝郑大姐让孩子姓他家的姓,好在郑大姐在忠仆的劝解下顶住了。

      几天没见男人的面,又让郑大姐开始犹豫了。本就是个摇摆不定又内心不坚的人,这回也不用她多思多想,月子没做完,官司来了——她男人喝花酒得罪了县里地头蛇的独生子,为了个花娘动了手,把她男人揍了还告他闹事。

      事情经过是几个喝花酒的纨绔吹牛皮,郑大姐的赘婿汤山新近也算是有钱了,穷怕了的人乍一富裕当了人有钱人家的姑爷就按捺不住暴发户习气。他自认是有钱人了,旁的纨绔却看不上他——吃软饭的也在他们面前充爷了。
      就有一众纨绔豁胖炫富,郑姐夫也受不了气要顶回去,越吵越激烈,最后挑他去为个花娘赎身,说他怕老婆,没胆子讨回去。越是吃软饭的,越怕耻笑,郑姐夫还真就受了激,拍板要给花娘赎身,说他讨回去,他老婆声都不敢吱。

      谁想这花娘是他惹不起的地头蛇看上的女人!

      然后就顺理成章地被揍了,地头蛇也是“厚道”人,为一事揍一人,揍完撂完狠话,只要郑姐夫老实猫着别再惹事也就结了。
      奈何郑姐夫一边被揍,一边还嘴贱,揍完还嚷嚷妓馆收了钱,买卖讲规矩,上官府也是他有理。还学人放狠话过嘴瘾,就算去衙门也是讲理的,定要去衙门告他叫衙门抓他。

      地头蛇气乐了,这哪来的乡下傻货。
      “行,你有种,你要去衙门我给你指条路,省得你不知道大门往哪儿开。”地头蛇夸完人有种,回头就让小弟拖着郑姐夫去衙门告状了。

      地头蛇之所以是地头蛇就因为他姐是知县老爷的小妾。官员到任上不得在本地嫁娶,但又没说不能买妾买婢服侍起居。
      不管他姐算不算正经名分的妾,反正在府里得宠。正房夫人没跟到任上,这个“如夫人”在本地能摆上夫人的谱。

      坏了!衙门是他家开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郑大姐在月子里差点要气吐血。自己生孩子半只脚进了鬼门关,男人在外面喝花酒讨小还惹了官司,婆家人还在旁边哭天喊地要她拿钱去赎人。

      这下又是卖地又是卖房,银子砸通了门路托着关系去让人给说情。地头蛇听了她家的事也乐了,又听人说他娘子可怜什么的,也没了计较的心,“罢了,也就遇到我了,这张狂劲还没发达就出来得罪人了。”
      却对说这家可怜的话不予理睬:“卖可怜是当我傻?她家可怜?可怜会弄出个吃软饭的出来丢人现眼?”叫人扶起赔礼磕头的郑大姐,对她说:“我可当不起,你家是良民,也就见着官下跪了。我看你也是不易,年纪轻轻一个女人家,既然是顶门户的,就自己自己立起来。至于那丢人玩意儿,教不好就别叫他出来给你惹祸。”

      郑大姐唯唯诺诺,不住点头,其实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地头蛇还算讲理,却也不是当圣人的,见这是个脑筋不清的小娘子,真白长了副好相貌。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能纵出赘婿做出这样祸事的,这小娘子也是个傻货,两个傻货凑成一对宝货。也就挥挥手叫人走了。

      他这样的层次还不用和乡巴佬计较。也没必要计较,就她家这样,用不着旁人去找麻烦,自己就能给自己惹下不少麻烦。

      衙门又叫郑家赔罚金赎人,律法赎人即是如此,郑大姐又只得匆匆变卖家产凑钱。等郑姐夫被赎回来了,一家人挤到了乡下一处破屋,郑大姐三口人带着两个妹妹住进了她家曾经租给长工住的地方。

      接下来,郑大姐一辈子没吃过苦的人,做了妇人生了儿子后倒要愁起营生。以前的婆家知道她家倒了大霉,自断了联系,说是儿子给了她家就是家里没了这个人,两家算不上亲戚。
      郑家家道中落,听说那边倒是买地盖房,给几个小儿子买媳妇。郑姐夫还觉得不乐意了,嚷着他是老大,要不是和郑大姐成亲了,那边的东西都是他的。生活的艰辛倒磨砺出郑大姐一点泼妇劲,开始和郑姐夫对骂,要不是她家娶了郑姐夫这个丧门星还在做地主呢。

      夫妻俩每次吵就要动手拆家,拆完了,男人摔门出去,女人坐地痛哭。哭完没两天,郑姐夫再回来,他又没钱。
      这样不着条的男人,郑大姐变泼妇后倒没弄死他,只因日子还要过,这年头还是要个男人的,特别是家境没落了的时候,家里有一个男人顶着,无赖就要忌惮着不敢上门。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郑爱娣也就四五岁,模模糊糊记得她也是曾经住过大房子,有乳母给她梳头,打开妆匣告诉她里面金银首饰都是她娘分给三姐妹的,以后就给她陪嫁。模模糊糊记得家里来了许多笑得很难看的“大姐的婆家人”,毛手毛脚偷她家东西。
      直到有一天她大姐抱着刚出生的侄子,姐妹三人乘着俩破驴车到了现在住的破房子。

      绸衣没了,首饰没了,新嫁娘的压箱元宝也没了。

      家里突然没落,从富人变为了普通人家,日子还能过,只是不好再养“闲人”了。郑大姐话里话外,郑二姐和郑爱娣都是闲人,这个家是她和郑姐夫的家,两个妹妹是吃闲饭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两人每天只吃一顿,要做家务要带孩子还要下地,姐妹两个过得比普通农户还不如——淮安乡下有女人不下地的规矩,这附近土地肥沃收成好,都算是较为富裕的农村,只有穷得活不下去的人家才会让女人下地。通常这样的人家村里人都看不起。

      即便这样郑二姐也没个好下场,长到十二岁被郑大姐卖给邻村老光棍当老婆,得了人家的棺材本。
      郑二姐一年后就死了,郑爱娣永远记得给她二姐收尸时也就一席草席,她和大姐一起烧着纸钱,旁边有几个婆子在说,你妹子太可怜了,活活被那老头子虐待死的,作孽哟。

      郑大姐一听就没提给妹妹收尸下葬的事,她怕郑二姐回来找她索命。故而那老光棍一说要郑二姐下葬在他家坟地,往后夫妻同穴,郑大姐惺惺作态说他弄死了妹妹,待人家开了个价,也没留恋就让郑二姐葬进了仇人的坟地里。

      那一年郑爱娣才九岁,二姐盼娣下葬是一个雪天,看着二姐干瘦的遗骸,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妹妹们日渐长大,郑大姐的眼神越发苛刻。
      除了嫌弃她们是“闲人”、是“讨债的”,恨起来的时候连失去的郑娘都骂,骂她生两个讨债的管生不管养,成了自己的祸害;年龄增长,两个妹妹们又多了一个新的罪名:勾引姐夫。

      郑家的女孩都生得漂亮,即便是毫无风情的木头人郑大姐,年轻时也是娇滴滴弱柳扶风一小娘子,也正是当时这一副有欺骗性的长相,乍一见面叫地头蛇都对她心生怜惜了,还多和她说了话,虽然马上发现是个蠢人。
      三姐妹中最漂亮的是郑二姐郑盼娣,三姐妹同样的桃花眼,郑大姐是大而无神,郑爱娣是伶俐,有些叫人觉得厉害而少了女性柔美,郑二姐却是灵动而袅娜,若春水明澈而柔润。更让人日渐沦为臃肿农妇的郑大姐不甘心的是,同样在乡下干农活,女孩子们都晒黑了,只有郑二姐一看就比旁人白两分。

      肤白就是貌美的先决,这年头只有富人家才能养得女儿肤白晶莹。她二姐看起来比城里小娘子还要美上几分,便为了这张脸,郑爱娣都觉得会有好人家讨她去做媳妇。

      但日渐长成美貌的郑二姐也引来了郑姐夫的觊觎。

      郑姐夫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人,从前能花着老婆的钱去喝花酒,现在家里没钱了,也和村里寡妇跟前蹭前蹭后,被人夫家揍了几顿都没老实。这人在讨打挨揍上从不吃教训。

      现在两个小姨子渐渐长成,郑姐夫的目光也是越来越露骨。

      以这时代女人的思维,男人不安分都是放过男人找女人麻烦,郑大姐对两个妹妹恨之入骨!深觉得这两个小浪货就是生下来就是亲娘给她找不痛快。

      郑二姐凄惨被虐至死时,只让郑大姐难得的姐妹之情回来了一瞬,剩下的就是更加忌惮起剩下的三妹郑爱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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