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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公主府内,知乐轩。
复习到凌晨的金陵刚睡下便被一阵压得极低的声音吵得不安稳。
“秋容,你说为何皇上刚将公主赐婚,公主便一病不起了呀?”
“张院判已经来瞧过了,公主这是心病,养两天便会好的。”
“心病?可那未来驸马爷不是丰神俊朗又才略无双的内阁首辅姬大人吗?除开咱们大齐的侯门贵女外,就连那拓跋十公主都不远千里慕名而来,这般良人都不能如公主的愿?”
“出荷,那是未来姑爷,而非驸马爷,皇上说过,姬家是历经无数改朝换代的簪缨世族,姬大人做首辅前又在战场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我们公主并非是下嫁。”
金陵不悦地翻了个身,顺手捞起被子罩住整个脑袋。
老金又帮忙换被子了?怎么手感好像不一样了。
“再者,公主之事,岂是我们做下人能妄议的,难道你忘了上个月王婆婆的下场了?”
“王婆婆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当即便被拖出去喂了恶犬,因这事,我还连做了好几天噩梦,怎么可能忘……”
“爸!电视声音开小一点好不好啦。”金陵猛地将被子掀开,闭着眼睛喊道,昏昏沉沉中听到陌生的“吱呀”声,接着细细碎碎的摩擦声由远及近。
“公主可是发梦了?”
“出荷,张院判还在多福轩歇着,快请他过来再给公主瞧瞧。”
“好!”
接着便是由近及远的疾步声。
金陵皱眉又翻了个身,原来家里电视还带环绕音响效果……等等!老金不是去夏威夷度假了吗?
“公主,您好些了吗?”
真实的声音就在身侧,察觉到不对劲的金陵终于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紫色侍女服,梳着丫鬟髻的少女正关切地看着她。
金陵一愣,随即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一点,片刻后才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偷看,发现少女依旧还在,不仅如此,少女身后的金色水晶珠帘逶迤倾泻,浅黄的轻纱帷幔因微风而轻轻摇曳,隐隐透出外面古色古香的装潢,这与她自己贴满爱豆海报,堆满复习资料的狗窝完全不是一个地方。
“对、对不起,我走错了。”金陵惊得弹坐而起,想在沉木雕花床沿边找自己的鞋子,但是随即又愣住了,她明明记得是睡在自己家里的。
秋容立即上前来扶住金陵:“公主,您……”
正说话间,出荷已经领着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急忙进来:“公主,张院判来了。”
“微臣给金陵长公主殿下请安,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金陵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名张院判已经将一方白色丝绢放在她腕上,轻车熟路地把起了脉来。
金陵看着自己的手腕,抓住了关键词“金陵长公主”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秋容发觉金陵身子一晃,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公主您可别吓秋容呀!”
好的,关键词二号“秋容”收集成功,金陵胸口一闷。
“张院判,您快帮公主瞧瞧,自从昨日公主领了圣旨,知晓皇上要将她赐婚给内阁首辅姬云墨大人后,便一直昏睡不起,这好不容易醒来了,如何又……”出荷站在张院判旁边,也是一脸愁容。
“赐婚”“姬云墨”,如同双重暴击将金陵震得心头一哽,一口老血忍不住吐了出来。
“公主!公主!”
秋容与出荷一阵手忙脚乱,张院判却放开把脉的手,起身给金陵施礼道:“恭喜长公主殿下,心病终于痊愈,微臣只需再为您开几幅安神汤调养几日便可。”
“多谢张院判。”秋容到底是要沉稳些,听闻金陵无妨也便冷静了许多,一边为金陵轻轻擦拭着唇角的血迹,一边对出荷道:“出荷,快请张院判去开药方。”
出荷与张院判出去后,金陵才乏力躺下,目光呆滞,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她竟然穿书了!
金陵只不过是前几天复习太累想偷懒,就随便找了一本名叫《风流皇帝只爱我》的古言小说看。
金陵记得这本书写的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国号大齐,书中的男主是大齐的太子,风流成性却对女主一见钟情,从此痛改前非,留着成群美妾独守空房,一生只宠女主一人并且顺带万般不愿登上了皇位的无脑甜故事。
甜是甜,让金陵忍不住吐槽的是作者写太子男主的事业线时为了突出男主风流倜傥清高脱俗的人设,给配了一个炮灰大反派。
这个炮灰反派不是别人,正是她现在的穿书角色——金陵长公主,这个脑残反派不仅有着所有书中女配的倾国倾城美貌,更有一个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未婚夫姬云墨。
而且这位首辅大人正是书中女主的兄长。
按理说这个长公主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夫君是首辅,夫妹是太子妃,亲弟弟是太子,只要在家躺咸鱼,完全可以随随便便活到九十九,可她非得作死,要做大齐的武昭仪。
其实在这本架空的书中只要良性竞争,女子做皇帝也不是没有先例,但反派就是反派,性格偏执残暴不说,智商常常不在线,在这场明面上的夺位之争中公主失了不少人心,全书的人无不对她“敬而远之”。
所以皇帝把她赐婚给姬云墨,不过是信任姬云墨,想利用他压制公主,免得她祸国殃民。
不得不说皇帝的眼光真的很毒辣,因为果然在赐婚不久后,公主就忍无可忍,直接带着禁军围宫,告诉老皇她想把金陵城的封地改成京都。
这无疑就是摆明了告诉老皇,本公主要逼宫了,您快让位吧。
禁军林立,刀光剑影,公主嗜血,气得老皇吐血三升,吊着最后一口气命首辅手刃了逆反公主才驾崩。
而那位清高脱俗,不愿从政的太子殿下终于不得不坐上了皇位,全程不情不愿,全程手不沾血,不愧是有着强大的男主光环罩着!
性格佛系惯了的金陵原本对于这种书中的东西没那么真情实感,只是这个反派和她同名同姓,金陵就没忍住恻隐之心在评论区为这个女配说了几句中肯的话,例如什么明明是躺赢的人生,非得作死,最后竟然还死在自己未婚夫手上;又例如男主太子一看就是扮猪吃老虎故意借刀杀人之类的巴拉巴拉几百字……
一时吐槽一时爽,令金陵欲哭无泪的是,按照书中皇上赐婚的时间点来看,原身还有一个月就要逼宫了。
这就表明,她刚穿来,就只有一个月可活而已。
“公主,您没事吧?"秋容见金陵脸色不太好,顿了下才小心翼翼问道。
金陵摇了摇头,闷在床上不说话。
‘“公主 ……”
金陵扯过被子将头捂着,对着秋容摆了摆手,她现在只想静静。
见惯了雷厉风行的长公主殿下,这般颓然的公主秋容还是第一次见,但这不是她该过问的,只能退下。
金陵这才将被子掀开,独自望着头顶的金丝流云幔,沉思了良久才决定既来之则安之,皇位什么的她实在没有兴趣,但是命还是要保的,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撑到结局。
苟住!能赢!
金陵刚做好心里建设,刚出去的秋容又回来,匆匆福了身才俯身道:“公主,宫中传消息来,今日皇上听闻您身体欠安,一时急火攻心,情况恐不太乐观。”
金陵躺着眨了眨眼,原本十分不想起床,但奈何事关生死,只能叹口气起身来:“我……本宫这就进宫去给父皇请安。”
皇上久病数月有余,传病重的次数没有二十次也有十七八次,然而公主从未进宫去请一次安,今日公主大病刚愈,却突然要进宫去,秋容眉眼一滞,随即领命吩咐下去,替金陵洗舆。
不多时十几个宫女端着各式不同的衣服站在金陵面前,任她挑选。
金陵盘坐在床边,托腮扫了一圈这些色泽鲜艳,样式繁杂的衣裙。
书中果然没写错,原主不愧是集除了无数恩赐与来者不拒的受贿,名下良田豪宅商街的册子装了几十大箱于一身的大财神。
像这每天呈上的十几套新衣,原主每天只选一套,而没被选上的则被丢进库房蒙灰,可见奢华至极。
金陵实在想不通原主过得这般惬意,到底是为何非要谋反。
纠结了小半会儿,金陵才选择了一套浅紫云烟千水裙,十几个婢女陆续退下,又是十几个婢女将洗舆用具一一摆上。
出荷扶着金陵陆续清洗过后,秋容才将她轻轻搀到妆奁前,为了搭配金陵选的这套衣服,秋容特意为她梳了个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又慵懒,不可方物。
金陵撑着额角,铜镜里自己这张艳丽逼人又陌生的脸,让她心中五味杂陈,反而是秋容因为素来英气的公主殿下今日说不出的娇媚慵懒而感到惊艳。
刚弄完毕,又是十几位婢女鱼贯而入,将各色精致早点在桌上摆好,金陵轻盈绕到桌前,秋容为她盛好莲子杏仁桂花羹。
饶是再爱吃,刚穿进这个世界的金陵也没多大胃口,半倚在金丝楠木桌上撑着额角,正味同嚼蜡般抿了几口羹,出荷便进来通报道:“公主,晴先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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