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长女

　　两人选定的训练场是个老地方，在南贺川附近。
　　雨后的仲夏如同秋日，带着一丝凉意。风鼓动着泥土的气味，带下了碧叶上的雨渍，淅淅沥沥湿人衣衫。

　　轩站定在一棵橡树前，拔出太刀。如镜般的刀身森森映出一张挂着稚气的脸，刀刃在穿透树叶的光线下凝结出不停流转的寒光。
　　小丫头缓缓吐出一口气，眸光投向远方。她的对手同样手持太刀，平常含笑的眼眸透露出认真的模样。
　　二人相互致意，下一秒便咻的消失在树林间。

　　再出现时，短兵相接。轩拼尽全力，在与止水接触的一瞬间右手一翻，甩出系着丝线的手里剑，借力将自己抛向上空。
　　止水抬眸扫过飞身而起的轩，没犹豫半秒，立刻向后退去，接着掷出忍具袋中的苦无，正中腾空的小丫头。
　　“噗”的一声，原本的人形变成一枝断木，咕溜溜滚下山坡。

　　训练场上重回平静，只是不见另一人。
　　止水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摇曳的树干，作响的叶片，似乎都在此刻变成了他的敌人。他观察着一草一木，手指微动，眼里寒光一现，回身却被抵住了脖子。

　　“你输了。”小丫头微微喘着气，起伏的胸口掩盖不了她脸上喜悦的神色。忽然，她整个人怔了一下，发现眼前这人的查克拉不太对劲。
　　是假的——

　　意识到这点的轩即刻向左闪避，却左手一麻，持着的刀一声闷响，掉在土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咽喉间不断靠拢的寒意。

　　“嘛，不要过早下定论嘛。”止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放下太刀，解除了自己的分身术。
　　面前的“止水”一下子散成雾气。

　　轩呆了一会儿，回首望向正在回收忍具的止水，没吭声，默默捡起自己的太刀，“锵”的一声落入刀鞘。

　　“怎么了？”察觉到异常的止水转过头。
　　他说话的同时缓缓向这边靠近，最后站定在小丫头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训练场上很安静，只有风荡过树叶层引起的涛声阵阵，清脆的如同天然的风铃。
　　轩睨着不远处的树丛，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收获了两份惊喜。”

　　南贺川在宇智波的管辖范围内，按理说也不会有外人在临近饭点来拜访这个小小的角落。
　　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其中一位还是熟人。

　　轩皱着眉头，另一股陌生的查克拉明显比这位熟人强大许多，弹指间出现又倏的消失。依那位惊喜的实力本不该这样，他却故意引诱似的外露出自己的查克拉。
　　不知怎的，这位不速之客隐隐让她有些不安。

　　“有人来过。”止水的嗓音在树丛中温温柔柔响起来。回过神的轩望着男孩站起身，手里捏着一块不起眼的平滑石子：“这石头刚刚是完整陷在土里的，旁边有些手指形状的按压。”
　　“那边的灌木叶上有湿的泥印，树根上有明显被踩过的痕迹。”他拍拍手，从几近一米高的树丛中钻了出来，“这地方又刚好能掩盖一个蹲下的小孩子。”
　　“这是轩说的‘惊喜’之一？”止水弯着眼，“不过我没有找到另一位留下的线索。”

　　轩颔首：“这俩位的实力差距太大，不留痕迹很正常。”
　　但没想到的是止水能在如此复杂的雨后环境下抽丝剥茧，在细枝末节中观察到旁人难以注意的新世界。
　　这或许也是他被称为“宇智波第一天才”的众多原因之一。

　　她想了想补充道：“我是因为感知到了查克拉。”
　　止水：“是认识的人？”
　　闻言，轩微微撇下嘴，斟酌许久蹦出几个字：“被你发现的那个。”

　　鬼知道那个人来跟着她要干什么。
　　小丫头冷静地盘弄着及肩的黑发，心说这次一定要让他屁股开花。她抬头望着西下的残辉，意识到天色不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手指鬼使神差地伸向耳垂：“回去吧。”
　　然后便没了下文。

　　轩奇怪对方为什么迟迟没有发话，垂下眼帘去看他。就见止水正拨弄着额前的碎发，他抬眼对上小丫头的疑惑目光，喉咙里模糊笑了句：“回去哪儿？”
　　说完他停了片刻，指了指自己说：“如果是邀请我去吃晚饭，或许我应该先回家换套干净的衣服？”

　　轩盯着他，微微偏过头咕哝道：“随便你。”
　　她已经完全忘记这茬了。两个满身臭汗的小孩回去，绝对会被美琴以教坏小朋友鼬的理由轰去洗澡。虽说宇智波本家有足够的浴室，但直接这样叫止水过去，怎么说都有点不妥和微妙。
　　即使这种微妙可能仅仅是对轩而言。

　　处在一边的止水静静看着揣着心思的长女小姐心不在焉地又捏起耳朵，轻道：“轩。”
　　被喊到名字的女孩儿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没再听清后话，于是微微凑上前去：“什么？”

　　此时周遭风止，南贺川下涓涓不壅的河流带来止水的声线。

　　“没什么。”他转头掩住脸上的情绪，慢声说，“回见。”

　　------

　　到达宇智波本家的时候，天已经从橘红过渡到粉蓝。
　　院中即将谢幕的木槿散发着末了的清香，不知躲在哪里的知了拉着长调奏着曲，直到听到人的脚步歇了下来。
　　轩停在家门口，没等她叩响，木制门便被一下子拉开。

　　“回来啦。”美琴伸颈瞧向院子，“止水呢？”
　　“他说要先回去收拾一下。”轩解释道。语毕她甩掉鞋子，“蹬蹬蹬”跑去房间，又在美琴压着声音的呼喊中移回来。

　　“鼬怎么睡我房里？”小丫头同样不自觉放低音量，蹙着眉率先问，“我窗开着，今天下了雨还有点凉……”
　　美琴无奈地盯着她：“瞎操心。”

　　“窗户我在下雨时就给你关了，至于鼬……”她偏头转向靠里的卧室，神情变得柔和。
　　“他太累了。”轩回忆起下午鼬的表情，忍不住接话。

　　“嗯，对……”美琴踌躇半晌，以一声叹息结束话题。她回身的瞬间，轩在她的眼里读出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长女小姐沉吟几秒，最终选择噤了声。

　　她抬起脚，准备就这样去洗澡。美琴却开了口：“轩，妈妈很抱歉下午没给你送伞。”
　　小丫头猛地怔住，生硬地扭过头。
　　曾经没有人会因为这种事跟她道歉。

　　“但当我看见你拿着伞和止水一起走在路上，我觉得很开心。”她继续道，“你从小就不愿意和人吐露心声，而现在拥有了可以依赖的朋友，不用因为我的过失而一直在学校等待，或是直接跑回家。”
　　“这也是妈妈邀请他来做客的原因。”

　　女人的声音轻柔而欣慰，这是一个母亲发自内心的期待。无论轩还是鼬，她深知二人身为宇智波长女长子的压力，也明白其中需要经历的苦闷与孤独。
　　宇智波的名头太响亮，承受过多人的目光无疑是一种负累，是戴着枷锁跳舞。

　　所以美琴大概真的很高兴，原本紧锁的眉关重新舒展开来。她看了轩很久，有些慨然地笑了：“希望你们能走过岁月漫长。”

　　她的孩子们不会孑然一身，有人将伴他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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