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贫道只想当个安静的道士

作者:文武冠冕寂寞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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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话会


      之后,百花楼的后续处理都被叶沧澜接手了,流照君也不太方便接触全是由女子组成的忆盈楼。

      姬云裳和姬云霓身为忆盈楼表面的两位楼主,此时正好跟着叶沧澜到处跑来跑去,趁此机会正大光明地溜出学海,到处去玩,再也不用呆在学海无涯学习那些枯燥难懂的知识了。

      “虽说前世也是学了很多知识,但在学海一学习,就觉得自己就是个文盲,还是算了吧。”姬云裳看到如同天书一般的文言文,如是说。

      虽说她也有系统辅助学习,但心不在,也对这些不感兴趣,自然事倍功半,溜出去玩不要太开心,姬云霓也同感。

      流照君则在学海天天被太史侯盯着,认真学习,绝不搞事儿。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女学子们回到学海,发现半年不见,学海最大的变化就是多了孤鸿影这么个小学弟,性格好又漂亮,嘴还特别甜,靖沧浪天天跟着,就怕被别人欺负了去。

      可越是护着,女孩子们就越是想要逗逗他,有来有往之间反而关系更好了。平日里若是有男学子找麻烦,流照君只要在场肯定都会打回去,这般护短让她们也更喜欢了。

      这段时间天气晴好,也难得没课,学子们借着秋末已至,冬日将来,在秋天最后一个节气霜降这天于学海湖边的无涯水榭举办了一场大型茶话会,正式迎接冬天,也是一次热闹的学子之间的聚会,只要不闹出大事儿,就没有执令来管。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霜降的时候天气已经比较冷了,早晨树叶上已经开始结霜,被打了霜的枫叶更加红艳,似火似血,为秋日添了分艳色。

      儒门学子虽然有功体护身,但也将厚实的精致华服换上,水榭之中虽没有火盆之类的取暖之物,但也布置了保温阵法。

      水榭四周轻纱为幔,层层叠叠,一阵秋风吹来,似水面波澜涟漪阵阵。用玉壁压住吹扬起来的轻纱阻挡秋风吹入室内。

      这般精致的生活,真是儒门一贯的风格。

      男女双席之间用一扇双面绣的精致屏风相隔,隔着屏风人影绰绰,也幸好水榭足够大,能容纳不少人。

      众多在场的男学子中,流照君无疑是最亮眼的那个崽。

      与其他刻意装文雅,希望引起女孩子关注的学子不同,流照君是直接坐到了女孩子中间。

      这次茶话会其实相当于学海内部的一次大型相亲,毕竟在如今,男女大防在儒门中还是挺重视的,而流照君因为最得女孩子亲赖,所以有此特例,坐在女子的这一侧,不停地被女孩子投喂照顾,让不少男学子嫉妒得眼红。

      一堆女孩子围着流照君,像是听话本故事一般听流照君讲述百花楼的事,尤其是流萤的故事,一些感性的女子都已经落了泪,眼眶红红的。流照君也终于懂得了轻重,并未直说是自己亲身前去,只是听人转述。就算他讲得再怎么身临其境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难道还不许别人讲故事生动形象吗?儒门不就是擅长耍嘴皮子?

      “哼,那个姓顾的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让流萤受了那么多的苦。”在众多女孩子中自然也有领头羊,保守派的大小姐秦九思忿忿不平,恨不能打顾松一顿。

      这秦九思也是个传奇,南武林秦家是出了名的保守派,传家千年,就出了秦九思这么个奇葩女儿。她和家族里的那些族人画风完全不一样,绝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名门贵女,而是个完完全全的激进分子,在家时就把自家独苗苗的弟弟压榨欺负得不成样子。

      当年家中因为她太跳,不允许她来学海学习,为此她更是直接逃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学海无涯,让同届无数男学子羞于见人,后来更是没有报女子人数最多的乐部,而是进了最难懂的数部,如今更是数部大师姐。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如今这个名字是她自己改的,从前好像叫秦思柔,她觉得太娘,就自己取了一个,希望自己能如君子一般俯仰无愧于心。她的性格火爆热情,做事果断坚定,凡事绝不弱于男子,可以说是女学子中的标杆,还是疏楼龙宿的铁杆支持者,把家里人气得够呛,尤其是身为族长的父亲。

      秦九思的弟弟秦琼爢也在学海,但有这么个姐姐,从小就被压着比,还怎么也比不过,到了学海更是连数部的边也不敢靠,窝在书部绝不出门。

      流照君左手啃着旁边一名小姐姐投喂的糕点,右手端着另一个小姐姐递来的茶水解渴,听到秦九思的话,咽下嘴里的东西赶紧解释:“也不能这么说,顾松其实也是爱流萤的,最后还冲出了家门,撞死在流萤的墓前了。”

      “这有什么用?一切都太晚了!”秦九思一声嗤笑,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类男子,也万分不明白这种人有什么值得被理解原谅,“你看,对自家妻子儿女,他就是抛弃妻子,为夫为父,没有担起一丝一毫的责任,十数年的亲情就不是情了?对青梅竹马,在流萤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能出现,这时候才同死又有什么用?人死如灯灭,死后再深情有个屁用!更不用说他们死后还不能同穴。”

      秦九思一脸的忿恨,看了看一脸愣愣的小学弟,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继续教育:“他就是寡断,每次需要他做决定时都以为能有好的结果,然而现实哪可能尽如他所想?当年,他要么彻底断了与流萤的情谊,要么不认祖归宗,二者择一,事情都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鸿影小弟弟,你以后千万不要学。”

      流照君歪着头想了想,也确实如此,要是顾松当年能坚定地选择其一,而不是想要兼顾,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也不能这么说,一切还是命运弄人。顾松只是希望流萤能好好活着,毕竟林家势大,取人性命还是很轻松的。”一向和秦九思意见不合的林云如却不同意,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反驳了秦九思彻底否定的话。

      林云如是东武林激进派林家的大小姐,与秦九思恰恰相反,性子是真的温和,虽同是激进派,但她们俩就是看对方不顺眼,不过要是利益一致,还是会联手共进。

      “说到底还是因为无能,无能护住自己的家族,也无能护住自己的心上人。”秦九思挑了挑眉,见林云如还要反驳,直接问道,“若是你,你会嫁给这种人吗?”林云如直接一滞,不再说话。

      说实在的,这个故事感动是一回事儿,但真要嫁给顾松这种人还是算了吧。

      另一边,靖沧浪端坐如钟,目不斜视,端着茶杯品茶的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尔雅温文。

      他坐在最靠近屏风的那一桌,对面的一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抬眸间透过半透明的屏风还能看到对面的一些动静。

      同桌的几名同窗都一脸莫名地偷偷打量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一桌的靖沧浪,一般这桌都是坐些对隔壁有意的公子们,靖沧浪此时坐在这里,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但也没看出他对哪家姑娘有意啊?

      而那些没抢到位置的学子更是抱怨,只觉得这只鱼真是会凑热闹,白白占了他们的位子。

      听到对面秦九思的话,靖沧浪暗自点头,他是同意这种说法的,优柔寡断只会害人害己。

      紫荆衣凑热闹地坐在靖沧浪身边,摇着羽扇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

      靖沧浪这种人在他眼中不要太好懂,比那些满肚子黑水的人好懂多了,譬如疏楼龙宿。而紫荆衣最喜欢的就是琢磨人心,肆意妄为。

      “你们怎么看呢?”这一桌除了靖沧浪和紫荆衣,其他八人都是有自己心仪的姑娘在对面,此时一听紫荆衣的随意一问,宛如接到考题,严阵以待,心中都是仔细揣度了一番,务必回答得不能让对面的姑娘不满意。

      靖沧浪莫名其妙地看了紫荆衣一眼,从紫荆衣来到学海,自己也没得罪他,怎么总觉得紫荆衣就是看自己不爽?还有一个金鎏影也是。这句问话看似是问其他人,但他总觉得是在针对自己。

      听着周围几个学子信誓旦旦的表态,靖沧浪觉得自己又没有要追的姑娘在对面,就不予回答,撇开了眼看向湖面。

      “唉,蠢蠢蠢。”忧患深叹了一口气,对疏楼龙宿不住抱怨,不需要说明白,连金鎏影都知道指的是谁。

      “呵,女子的本分就是在家相夫教子,遵循闺阁礼仪,夫为天,怎可插手太多?顾松此人也是太过儿女情长。”突然,一名保守派的学子嗤笑一声,显然是听到了流照君同女孩子们的谈话,很是不屑。

      原本热闹的水榭顿时安静,随即又各说各的,没人接话。

      “是哪个把这群从棺材里跳出来诈尸的老古董邀请过来的?真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不少。”秦九思翘着腿斜倚在桌边,一手半撑在桌上,淡淡地瞟了一眼屏风对面,翻了个白眼,保养精致的手稳稳地扶着腰边的配剑,漫不经心又蓄势待发。

      “茶话会本就是全部邀请,想来就来。”林云如悠闲地嗑着瓜子,颇有些意兴阑珊,“扫兴。”

      这边静悄悄再无后续,那边却是不依不饶,又一名学子说道:“男子在外闯荡,回家红袖添香岂不美事?女子本就是男子的附属品,一切荣辱皆与夫君挂钩。我看那个流萤就是看上了顾松的背景,这么欲拒还迎,耍着手段呢。”

      听到此话,流照君再也没心情继续吃手上的糕点了。

      淡淡地放下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这些人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欠揍!

      “轰”一声巨响,两席之间相隔的屏风瞬间倒地,惊起一室诧异侧目。

      秦九思左手扶着腰边的配剑,慵慵懒懒又锐意十足,踩着破碎的屏风信步而来,漫不经心地轻轻拂了一下鬓边的碎发,风华绝代的丹凤眸一瞥:“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鬓边垂落的飞燕衔珠轻轻摇晃,骄矜十足艳美无双,只是那一眼却是让被盯住的学子两股战战,“再说一遍。”

      眉心红艳的水钻花钿画着精致的牡丹,艳艳似火,骄傲睥睨的眉眼天生带傲,咄咄逼人,却也美得动人心魄,侵略性十足,可在场的人没几个被真正蛊惑了心神,因为实在是不敢。

      靖沧浪那一桌的人颇有预料,眼见不好就飞速闪了过去,此时并未被殃及砸到。

      流照君还是第一次见秦九思这般肆意行事,不由眼皮子直跳,刚刚的掀桌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但他就是欣赏。

      “秦九思,你疯了!”秦琼爢当场跳了起来,双脸涨得通红。自己姐姐行事如此张扬,实在有损他们家的门风,即使他姐姐早就砸了不少次了。

      本来秦琼爢是不打算来的,有秦九思在的地方他都避之不及,可是今天他的未婚妻也在场,他必须来,却又一次看到他家姐姐“有辱门风”。

      “没你事儿,一边去。”秦九思从来看不上这个被父母重视的弟弟,自己当初还差点为了给弟弟铺路用来联姻,幸好闹了一场,不仅婚约没了,还能自在地在学海浪。

      “吾就说了,怎么样。”眼看后一个说话的学子要被吓得有心理阴影了,一开始说话的那名学子站了出来。

      他刚刚就坐在被殃及的那一桌旁边,也算离得近,所以对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说实在的,光看武力他还真不怂秦九思。

      “舞韶乐,你行。”秦九思看了他一眼,显然都是熟人,“当初不就是毁了你的婚约吗,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我也看不上你,就你还想娶我?做梦。”

      舞韶乐脸皮抽搐,觉得这个女子实在不像样:“谁还在乎这个!你当初悔了吾的婚约,迟早会后悔!”

      “算了,舞兄,秦九思自己不守女戒,自然也不会认为女子该守女德。”一边的另一名学子看似劝说,实则挑火看热闹。

      秦九思自然不是傻子,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要女子对你们毕恭毕敬、柔弱恭顺?难道世上就你们男子行?”

      “嘿,有些你们还真不行。”不少男学子听懂了这句浑话,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让秦九思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

      “侵尔母之穴。”流照君觉得此时只有这么一句话最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了,顿时怼了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目瞪口呆地看着口出惊人的流照君,随即,暴怒!

      “孤鸿影!你有辱斯文!”舞韶乐气得发疯,他刚刚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在明白了含义后怎么还能忍耐?

      “呦,原来还知道尊重女子,我还以为你们连自己的母亲都能轻视呢。”流照君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论挑事儿,他还真不怕。

      舞韶乐本来打算直接动手,但想了想两者的武力值,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冷笑一声,长袖一甩,清贵的公子看着流照君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无知之辈:“男子在外拼搏事业,建造大家,给了女子安定的环境,优越的生活质量,你说凭什么不能让女子遵循男子的话?”

      “屁!女子难道离了男子就不能活了?开什么玩笑!又不是没有吃软饭的男子,这同样说明了男子能闯事业,女子也行。”秦九思直接站了出来,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秦琼爢,这让秦琼爢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确,从小到大,他都没赢过秦九思哪怕一次。

      “你们女子在家只需要吃吃喝喝,有男子那般累吗?”

      “你错了,在家,女子并不比男子轻松。教导孩子、安定后方不都要靠女子?你们能在外面那么大手大脚,还不是有女子在后面帮助?每一个成功男子身后,必定有一名默默奉献的女子,你们怎么就不记得她们的功劳?”流照君最听不惯这种话了,谁说女子的生活就轻松了?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呸,这些都是你们男子给女子束定的条条框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既要女子不读书,没文化,依附于你们,之后又嫌弃女子没见识,无法与自己心意相通,志趣相和。但束缚女子,不让她们多读书开拓眼界的不正是你们?”流照君直接怼了回去,气得舞韶乐直翻白眼。

      “你们这些人,占着女子的便宜还看不起女子,真是无耻。难道你们不是母亲含辛茹苦十月怀胎生下来养大的?难不成还是你们父亲生的?”说到这里,流照君内心就有一把火在烧,“确实,这个世界不公平,但这些不公平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女子在有些地方确实是不如男子,但有些地方男子也比不上女子啊。所谓‘孤阳不长,孤阴不生’,圣贤都不敢轻视女子,你们又凭什么?一味的贬低女子,不过是在掩饰着自己的无能,有本事公平一决啊。”

      流照君的话简直说到女孩子的心里面去了,一个个更是站在流照君身后力挺:“对啊,有本事比一比!”论学海成绩,其实女子的总体成绩更盛男子一筹。

      “我看你们这般看轻女子,甚至限制女子的发展,就是怕女子后来居上,暴露你们的无能吧。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们家族之中利益就这么多,还要和后来居上更有能力的人争抢资源,再不压制有能力的女子,压根无你们的立足之地了吧。”流照君的话显然戳中了保守派的命门。

      的确,儒门利益蛋糕就这么大,道门佛门也不是好惹的,别看他们两教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但真打起来比谁都狠。想要让自家得利,那就需要与别人争抢。

      儒门之中没背景但天赋好的人有不少,但那些世家大族看不上这些“泥腿子”,认为他们没有千年家族的底蕴熏陶,见识浅薄,眼皮子也浅。

      虽然看轻是一回事儿,但他们都知道,阅历知识都是可以增长的,甚至入了先天,时间已经不是问题,这些缺陷迟早会被补平,那么世家大族的优势就会逐渐丧失,怎么还能保持平静?这就是保守派和激进派的矛盾尖锐处。

      保守派们虽然自诩血统高贵,霸占着儒门大部分的利益,但他们都知道,激进派潜力无穷,只有死命打压才能确保自己这边的利益。

      而激进派,或许没有强大的后台,但努力奋进,迟早会在儒门中占据一席之地。

      说到底,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对与错,不过是利益的纠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然,也有一些激进派们不一样,他们纯粹是看不爽现今的儒门,想要一次大改革,譬如疏楼龙宿,譬如秦九思。

      “好啦好啦。”无辙迹这时候赶紧调停,再这样下去又是一场干戈,学海这段时间真是斗殴不断,难得开个茶话会就不要再打了吧。

      疏楼龙宿和忧患深已经暗搓搓地站了起来,跑到了水榭外面透气。这场架真是毫无意义,他们不参与。

      “一边去,本姑娘今天这场架还非打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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