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贫道只想当个安静的道士

作者:文武冠冕寂寞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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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祭魂


      “我能误会什么。”

      寄云舟突然笑了一下,流照君是什么性子他最了解不过了,脸皮薄的流照君肯定是不敢看这些东西的,甚至连理论都没有多少,这春宫图册肯定是叶沧澜用来戏耍他的。

      不过,叶沧澜的这个举动颇有些耐人寻味,从前不送,为何这次送了?

      寄云舟看着羞红了脸,尴尬地手足无措的流照君,心中的欢喜让他自己都难以无视。

      即使自己并不在意流照君的这些亲友能不能接受自己,但若是能得到肯定,也是锦上添花再好不过,只可惜叶沧澜的这份接纳心思流照君还没能体会过来。

      流照君站在那里一脸烧红,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苍这个时候进来正好解救了他。

      “师叔,师尊有事找你。”苍拂尘搭在臂弯处,一身仙风道骨,玄紫道袍轻轻鼓荡,如今的他可不是小孩子了,稳重之风扑面而来,看着就让人信赖。

      丹凤眼看向站在流照君身边的寄云舟,苍轻轻点了点头打招呼:“寄公子好。”权当没看到流照君的一脸尴尬无措。

      寄云舟也点了点头,随即看到了蹲坐在苍肩膀上难以忽略的松鼠。

      这只小松鼠皮毛光亮,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冠,和苍的发冠一模一样,宛若三层梳妆台,精致小巧,看起来就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撸一把。

      此时小松鼠正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宝贝地顺着毛,发觉有人在看它,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尾巴上恋恋不舍地挪开,可是一看到寄云舟就站在那里看着它,水晶似的眸子一点温度都没有,顿时就像看到了凶兽一般直接炸了毛,蹦跳着到了流照君的头上。

      “小苍。”流照君有些高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双手虚扶头顶的小松鼠,生怕它掉下来。没想到它居然会和苍在一起,自己今天还在后山找了好久。

      “小苍早上跑到师尊书房中,用尾巴沾了墨水把师尊的画作都毁了。”苍想起今早看到的“惨剧”,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时候师尊气得直呼气,瞪着这只松鼠,可小苍却一副无动于衷、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啊。”流照君戳了一下头顶的小苍。这只松鼠真是胆子越发的大了,真是爱胡闹,现在连宗主师兄都惨遭毒手了。

      站在一边的寄云舟觉得,自己迟早有一日会将这只松鼠丢出去,太碍眼了。

      交代了寄云舟一声,流照君和苍一起去见奉有余,正巧翠山行也在还没有离开。

      “师叔。”一身翠色的翠山行眉目如山水墨色,看着就叫人觉得清爽温柔,性子也温和,只要别激怒他,绝对是玄宗最好说话的道子。

      “小苍给你照顾一下。”流照君刚靠近翠山行,小苍就利索地跳到了他身上,爬上了肩头的好位置,指挥着翠山行带它出去吃好吃的,翠山行烧饭的手艺是真的好,难得几个人中终于出现一个会烧饭的了。

      翠山行也看到了一旁的宗主盯着小苍的目光,笑着带着这只早上刚闯祸的松鼠和苍一齐退下了。

      合上了门,书房内安安静静的,就剩下奉有余和流照君两个。

      “师弟,师兄需要你的协助。”奉有余收回了气恼的目光,到底不好和一只小松鼠计较,转头就和流照君谈起了正事,“这些年我夜观星相,察觉玄宗气运染上了魔氛。前些年还好,只是前些日子我再一次测算,魔氛大盛。我恐魔劫即将到来,禀告了师叔这件事。我们打算一个月后,中元节那天开坛,我辅你主,共同演卦,测定魔劫。”

      流照君一天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一脸严肃。如今六弦四奇还未凑齐,怎么会这么快就迎来了魔劫?

      “师兄尽管放心。”流照君心中阴影不散,异度魔界有这么快就降临道境吗?

      “放心,就算来临,还有好有一段时日呢,师弟不必太过紧张。”奉有余看到流照君的样子不由笑了一下,以为流照君是关心则乱,反而安慰了一声。

      流照君勉强笑了笑,想到以后要面对的敌人就觉得压力山大。

      “别担心,不是还有师叔吗?”奉有余难得还有心情开玩笑,而且他极为相信易蹉跎,道界的“定海神针”——空令岁月易蹉跎是说笑的吗?

      流照君觉得真是无知者无畏,也好,这般乐观的心态才是玄宗现在需要的,师兄能稳住,玄宗就能稳住。

      月凌苑,零星雪花飘落,将庭院妆点得素净纯白。氤氲的池水中,红色锦鱼安静地卧在莲叶底下一动不动。满院的月凌花瓣随风飘飞,淡紫色晶莹透亮,一如流照君的眼眸,清澈又温情缱绻。

      寄云舟坐在月凌树下闭目假寐,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一身的青衣在身上略显单薄,但绝不空旷。

      这些年他寄居在这具身躯之中终究是到了极限,凡身肉胎即使是最弱的神识也承继不了太久,拖到现在已经远超预计。太长时间了,连太阳神都开始催促他尽早回归。可笑,他莫不是担心自己会留暗手赢得赌约吧。

      寄云舟觉得太阳神太过小看自己,就人间这般模样也想阻挡他,简直太过异想天开。自己滞留在此不过是找到了有趣的东西罢了。

      抬起手,放在阳光下仔细打量,寄云舟目光流转,突然笑了一下。

      纤细的手指很是清瘦,文弱又秀气,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但并没有太多血色,呈现出一种苍白透明的感觉。

      尽管流照君天天各色补药轮流补着,但这具身体早已死亡,怎么可能还会变好?说起来还真要谢谢流照君,若非是他的那些神奇汤药,早在十年前这具身体就要撑不住了。

      不急,即使这次神识即将真正回归本体,但总会有再见之机,只是希望到时候流照君还能认出自己来。不过想来以他的智商,应该是认不出来的。也不知回归后,这些情感还会不会存在,又存在多少,软弱的人类终究太过多情,连自己也被影响了。

      心口一阵发闷,寄云舟按住心口,微微皱起了眉头,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还在影响自己吗?

      流照君回来时就看到寄云舟在那里咳嗽,即使这样,也绝不显一丝软弱之态,举手投足间的高傲让人完全不能轻视了他。

      明知道有自己的汤药天天进补着,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流照君还是担心啊,顿时紧张地走了过去。

      凡人想要拥有和先天一样长久的寿命在苦境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些年的汤药如流水一般拖着病体,也慢慢延长着寄云舟的寿数,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但流照君还是担心会有意外,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怎么样?可好些了?我再为你去熬药。”数十年下来,流照君医术不见增长,但熬药的技术涨得飞快,那些药方再熟悉不过。

      “不用了。”寄云舟抓住流照君打算扶他的手腕,抬起目光,眼睛中只有流照君的影子,“观了二十年的雪,我已经想好了,你想好了吗?”

      流照君的脸红得通透,低着头抬不起来,只觉得二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烫得惊人。稍稍缩了缩手,却半点也挣不开来。

      寄云舟不松手,只默默看着流照君,想要一个回复。

      “一个月后,中元节我就给你答案。”好半晌,流照君鼓起了勇气。这件事终究需要一个答案,也不需要再拖下去了,自己也喜欢寄云舟不是?

      一个月,就一个月,自己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表白,务必不能太丢脸。

      算了,二十年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一个月?

      寄云舟默默看了流照君一眼松开了手,坐直了身体:“吾不会放手的。”就算神识回归也不会放手。

      流照君收回了手,皮肤上的余温让他眷恋又害羞,心中甚至还有些微遗憾,为什么不再拉一段时间。

      心情平复后,流照君就坐在另一个石凳上,和寄云舟并肩一起安安静静地看满院的落雪飞花。

      有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和寄云舟一起这么静看闲庭落花,浮生偷得半日闲?

      流照君侧头偷偷看了一眼寄云舟,这个安安静静的人一直陪伴着自己,自己实在是忽略他太久了。

      自从回到玄宗,先是要上早课,后来忙着带孩子,一个一个又一个,身边总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反而是回宗的前五年,自己和寄云舟两个人在苦境游山玩水,好不悠闲,那反而是他们单独相处最长的时间。

      “待事情了了,我们就继续去四境游玩吧。”流照君心中暗暗盘算,有神奇的制药系统,让寄云舟活个千百年根本不是事儿。到时候等到玄宗魔劫之时,安顿好寄云舟再独自回来,也不要他身处危险。等大战结束,他们会有更长的时间相处。

      寄云舟没有回答,只是唇角轻轻上扬,抬头看着落花。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其实是一个好日子。

      中元节原是小秋,若干农作物成熟,民间按例要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因此每到中元节,家家祭祀祖先,供奉时行礼如仪。七月十五上坟扫墓,祭拜祖先。这是普通百姓眼中的中元节,在三教中,它又有其他不同的含义。

      在道教,道士们诵经普度众鬼,期使获得三官中的地官赦罪,获得解脱。因此中元普渡着重在祭祀孤魂野鬼,加上对先辈鬼魂的崇拜,融和在一起就变成“祭鬼”。

      巧合的是,中元节这一天,天地灵气在他们这些会算卦的人眼中又是不一般的。阳气下降,阴气上升,正午时分却是刚刚好天机最平衡的时刻,在此时推演将会事半功倍。当然,也不是年年如此,一般一甲子一次,岁月轮替,灵气循环。

      一大清早,流照君就换好了祭服,繁复沉重的祭祀礼服层层叠叠地裹在身上。礼服以黑色为主,白色广袖外袍上用金银丝线绣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行走之间庄重威严,光看着就让人心生敬畏。

      这次是他主持科仪,主要背诵的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斋戒了,为今天的科仪做足准备,科文更是背得熟得不能再熟。因为是第一次主持这般大的活动,流照君更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错漏。

      要说礼制,其实道家并不比儒家少,只是平时随性惯了,只有一些重大礼仪活动才会体现一二。

      流照君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中还是放心的,只待午时便可趁着阴阳调和,捕捉天道漏洞,推算天机。

      中元节举行祭礼超度亡魂只是次要,最重要的是超度之后,借重天地回馈的飘渺助力演算天机杀劫,这才是重中之重。

      祭坛早就准备好了,流照君主祭,奉有余辅助,此次推演极为重要,必要全力以赴,就目前而言,开了挂的流照君加上卦预乾坤是最合适的选择。

      早早起来的寄云舟看到流照君这一身祭服,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喜。

      流照君生性跳脱,容貌昳丽,这身玄裳颜色沉重,即使穿着好看但还是有些不相称。

      “小师叔,伴随祝祷的人员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和其余师弟都在祭坛不远处。”苍从辰时就来月凌苑向流照君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更是帮他换好一身繁杂的衣饰。

      他有些不太明白,不过是一次中元节,也不是一甲子一会的特殊日子,为什么玄宗今日如此重视,甚至连一向隐居的师叔祖都惊动了。除去主祭,副祭,还有没确定的侍剑者,其余众人都离祭坛较远,像在回避什么。

      虽然苍和几个师弟都私下里有所猜测,但并没有向长辈们问出来,他们相信师尊,也相信流照君,一切以后自有答案。

      寄云舟今天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昨夜并未休息好,见苍离开后,转头看向流照君也不说话。

      流照君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心中微乱。答案早就在心中了,只是一直没决定好怎么表白。

      静坐了一会儿,流照君将手边的周流星位递给寄云舟,脸上红了又红,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寄云舟:“今天你来当侍剑者,伴在我的身边。”对于剑修而言,手中的剑就是他们的生命,将自己的佩剑递出去,无疑是表明心迹了。

      “呵。”寄云舟笑了,一贯清秀的面容在此刻散发出一种明艳昳丽,让流照君不敢再多看,只觉得今天的寄云舟好漂亮。

      手很稳地接过周流星位,寄云舟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把剑他看过许多次,但却是第一次握在手中。

      淡青色的剑身即使是在微光之下也散发着清晰柔和的玉光,剑格处是一环形,包含着天地圆融之道。

      天地同根,万物同体,古往今来,本无成坏。生死流转,情识起灭,如浮云之点太虚,如黑风之翳明月。

      “好剑。”寄云舟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当流照君和捧着周流星位的寄云舟到达祭坛时,许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寄云舟手中的长剑上,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流照君满脸通红,宛如将整个心思都剖析在众人面前。

      易蹉跎抱着自己的剑,不爽地看向寄云舟。终究,自己可爱又乖巧的小徒弟还是被这么一只大尾巴狼叼走了。不过用了二十年才将流照君攻克下来,寄云舟真是好耐心,不知那个魔族女子要是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奉有余一脸暧昧,但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刻意成全,也没有故意拆散,只要小师弟喜欢就好。他一直是养孩子的态度对待流照君,毕竟他们年龄相差太大,流照君在他眼中就是一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孩子,从小也没经历过什么坎坷,现在又有这么一个贴心人自然极好。

      而金鎏影,整个儿脸都黑了,与之相比,紫荆衣就是满脸欣慰。

      “你看,这下你要唤寄云舟为师叔了,这是迟早的事儿,何必这么一直计较呢?不就是从前寄云舟一直想把你丢出去嘛。”紫荆衣一脸笑容,宛若自家在手的好明珠终于有人慧眼识珠,“你看,我就非常识时务,一直不打搅。”

      “哼!”金鎏影极其不爽,不爽极了,这个讨厌的寄云舟真是好胆,觊觎自家貌美心善好说话的小师叔,还真被他成功了,看来以后要多放几个小师弟给流照君带,省得寄云舟日子过得太好,天天缠着流照君。从小他就觉得,夹在流照君和寄云舟之间的自己简直多余极了,天天在吞着狗粮啊。

      待时辰差不多,流照君站在祭台之上开始祭礼,脚踏玄奥步伐,庄严肃穆,敬告天地:“千千荡秽,凶恶不存……”手中拂尘赐清平一扫,清气荡荡,邪氛不染。

      祭乐奏响,荡涤人心,配合着流照君的步骤,天地似有回应,微风轻卷,阳光破开层层云气,一束束照射下来,驱散了阴冷湿气,天地一片祥和。

      一个时辰的科仪很快就结束了,流照君结束了最后的祭文,拂尘一扬,天上乌云散尽,宣告结束。

      和奉有余对视一眼,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手捧卦预乾坤,流照君手掐法诀,刚刚散尽的乌云重又集拢,甚至更加阴云密布,黑云压城。

      其余道子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宗主和小师叔闭目在祭坛上开始演算,易蹉跎师叔祖则在高处看向天上汇聚的劫云,不由也紧张起来,自发组成阵法严正戒备。

      卦预乾坤闪烁着玉色的光芒,天池中道家八卦闪灭,流照君和奉有余周身也开始浮现一列列真言卦数,闪烁不休,两人额间都隐隐沁出了汗水。

      劫云中闪烁的雷电蓄势待发,天地暗沉,易蹉跎已握紧了自己的配剑,凝目注视着天上的劫云,随时可以保护二人的安危。

      而一旁的寄云舟,身姿潇洒,双手抱着周流星位,好整以暇地站在流照君身边,一点担心的样子也没有。

      “轰”第一道天雷当空骤落指向奉有余,易蹉跎替身挡之,剑光一现劈开劫雷。众道子也结成了阵法,防御的结界旋转笼罩住整座山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凶悍的劫雷开始频繁落下,天劫浩瀚,玄宗的护宗阵法,道子的防御法阵,易蹉跎的严防死守,保护奉有余和流照君二人可以心无旁骛地推演。

      “师兄……”经过一番推演,流照君最先结束,睁开了眼睛看向奉有余。

      未来的劫数他已了然于心,确实是异度之灾,降临的时间自己也已经确定。此番推演其实就是和神明在博弈,在不惊动魔神的情况下得到确切的开战时间,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捡到的便宜,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嗤!”

      一声轻响,微小却也清晰,奉有余睁开了双眼,却看到流照君一脸惊诧茫然,心口透出一节玉色剑身,正散发着青莹毫光。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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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太善良了,真的。本来打算明天更新,算了,明天双十一,就不捅刀了,好好买买买吧。
    这是我对你们的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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