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有白月光（重生）

　　第七章家宴

　　老皇驾崩，新帝登基，改元大乾。永乐长公主向皇上请了开府，逛遍洛都后，又要南下游玩，遂至荆州。

　　本朝并无“抛头露面”的忌讳，是以她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时常收到爱慕的眼神，或是纨绔的口哨声。但碍于她身后那一队侍卫，无人敢上前造次。

　　尽收珠宝，遍尝情字，登高咏志，临江赋诗。是这位不靠谱的公主人生四大夙愿。

　　楚江流经多个州郡，在荆州正是其中段。公主兴致勃勃的携了笔墨，大早就往那儿赶去。侍人劝她去那官府修葺过的观江台，能赏花阅景，尽风雅事，她却非要寻观江最偏僻的地方，说：未经雕琢，才是天然。

　　公主带着侍卫侍人绕过村庄，又翻过一座不高不矮的山，累的直喘，终于到了一处江滩。却不曾想，这偏僻的地方也能被打扰清净。

　　那江边赫然正发生一出闹剧。五、六个少年反手绑着一个少年，生生把他往江边拖。为首的将那少年的头隔段时间便摁入江中，怒火冲天地问他：“你这狗奴才钻不钻？你不钻，少爷我弄死你！”

　　少年不语，也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他妈还敢瞪我！那你就死在这儿吧！”为首之人示意后面的随从，一边对那少年拳打脚踢，一边摁着他的头往水里去。

　　那少年激烈挣扎，自然惹来更重的拳脚。

　　男子啐了口唾沫，满脸嫌恶。“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觊觎我妹妹，狗奴才！”

　　他发泄一通，骂骂咧咧，回神后却见一个身后跟了许多仆从的女子走来。

　　那女子着朱色孔雀金纹坦领襦裙，露出的肌肤莹白细腻如新鲜牛乳，衬着红玉璎珞愈发惹眼，如柳枝般的身段婀娜窈窕，自有一段风流体态，如墨的长发巧绾堕马髻，斜缀飞燕衔珠金步摇，随步轻曳，颤如微风拂花、轻露点叶。看得男子滞了目光，将那些污言秽语都吞进了腹中。

　　“啧啧啧，瞧瞧，这是哪儿来的小娘子啊。如此标致，不若跟爷回家喝杯茶？”男子瞬间换了副嘴脸，佯装起风流人物，语气轻佻。

　　此话一出，她身后仆从均脸色一变，将之团团围住，男子那些随从也丢下那边奄奄一息的少年，冲上前与侍从们形成对峙之势。

　　张绛月朝他露了一个妩媚的微笑，眼底却一片凉薄，朱唇轻启，娇语温软，说地却是一个“滚”字。

　　“什么？”男子没反应过来。

　　“你饶了我观景的兴致，我让你滚。”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朱唇仍盈着笑意。

　　原是醉倒温柔乡的男子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喊道：“你、你——你算哪根葱？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本少爷可是江陵县丞之子，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劝你马上给本少爷赔礼道歉，不然，本少爷把你发卖到窑子里头！”

　　张绛月青葱般的指尖勾起鬓边一缕青丝，绕上几圈，轻声叹息道：“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个九品小官的儿子，就敢如此嚣张。阿璧，他若再废话，你可要替我……剁了他的头啊。”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灰色身影从树上飞跃而下，那男子还未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只觉脖间一凉，一柄长剑已横在耳侧，削断了几根头发。

　　眼前的女子哪里是什么娇花软玉，分明是玉面阎罗！

　　男子在灰衣少年的剑下一点也不敢动，却仍装嘴硬怒道：“你敢！你敢就砍下去，本少爷要诛你九族！”

　　“公子好大的口气，真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呀。”张绛月轻笑几声，道：“阿璧，看来他并不怕你的‘如练’呢。”

　　灰衣少年闻言，握住剑柄的手又用了几分力，那剑刃划破了男子的肌肤，流出几痕血。

　　见那男子眼神终多出了惧意，张绛月慵声道：“不想死，就带着你的狗儿们滚得越远越好，莫要再污了我的眼。”

　　男子被如此胁迫，觉得甚窝囊，狠声道：“算你狠，我走。”

　　张绛月才示意灰衣少年收剑。

　　男子边退边提防着那些围着他的仆从，待退出包围圈，忽然令道：“给我打死他们！”

　　那些随从一哄而上，躺在江畔的少年嗓音嘶哑，喊道：“姑娘小心！”

　　张绛月冷然回首，见那男子抽了小厮的刀向她砍去，一旁的灰衣少年反应迅速挡在她身前，手执长剑，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削去了他持刀的手。

　　少年剑法已臻至化境，常人难寻其迹，整个过程不过须臾之间。

　　“啊！！！我的手！！！”顷刻间，鲜血喷涌，男子捂着手昏厥了过去。

　　他的随从也失去了战斗力，纷纷围在男子身边，急切喊道：“少爷，醒醒！少爷！！”也有那不自量力的冲张绛月一行人放出狠话：“你把我们少爷手砍了，你完了，我们回去就告诉老爷！”随从们慌慌忙忙、不知所措，最后也只能将他们的少爷背起来匆忙离开了江滩。

　　张绛月向侍从要来一方手帕，帮灰衣少年仔细擦拭了剑上污痕，温柔笑道：“随意。”

　　解决完这些臭鱼烂虾，灰衣少年又点足飞身，使出轻功隐匿起来。

　　张绛月上前，见之前被欺侮的少年正伤痕累累躺着，一半浸在水里，一半躺在滩边乱世上。那少年头发凌乱，衣衫破落，眼睛倒是漂亮，有狠意，像困兽，却也天真如映照在水中的星星。

　　她微微叹息，俯下身托起少年的肩，将他的上半身置于稍微平坦柔软些的地方。

　　“公主，不可——”有人提醒。

　　少年满脸羞赧，十分难为情，他浑身脏污，眼前女子就像话本里的仙女，怎么能脏了仙人衣裳。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只能惊呼出声，马上就被安稳放下。他小心翼翼抬头，又是好奇又是羞涩的问她：“你是公主娘娘？”

　　这是什么称呼。张绛月被逗笑了，温声回：“是，我封号是永乐。你现在不舒服，我的奴仆中有擅医术的，我让他给你看看可好？”

　　永乐？少年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而后腼腆的点了点头。

　　·

　　“婵儿，你怎么了？”

　　张绛月回神，便看见柏氏关切的神情。这是众人已完全落座，这桌多了一个少女，与傅氏极像。

　　春淇说过，府上有四个子女，杨氏所出有二，长子赵伯渊及长女赵丹妘，其余两个女儿，一是她自己，还有位行二的庶女赵丹婳，是傅氏所出。想必就是这少女，方才她是随赵玉之一同进屋的。

　　赵丹婳笑容温和，对她道：“婵妹妹，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身体还有不舒服。”

　　赵丹婳的位置离她近，二人攀谈了好一会。不久，菜便依次上齐了。

　　开宴前，杨氏道：“今日家宴，大家不必拘谨，热热闹闹吃便是。”赵家尚武，并非时时刻刻都注重规矩。

　　“我离府多日，亏得夫人操劳，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赵玉之拍了拍杨氏的手，感叹道。

　　杨氏面上带着微红，回以温婉的浅笑，“这是妾应该的。”又满眼怜爱的看向许久未见的大儿子，道：“伯渊瘦了，在营里可要好好打拼，将来也成为你爹一样的大英雄。”

　　赵伯渊笑了笑，望向父亲，道：“现在还差的远，但儿子会努力的。”

　　赵丹婳清了清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带笑言道：“哎呀呀，我可真羡慕爹爹，有个温柔贤淑识大体的妻子，还有个英雄年少的儿子！真是黄金万两也求不来的福气呢！要是我以后也能如此就好了！”

　　她脆生生的声音和醋溜溜的语气逗得大家都一笑，赵玉之亦打趣道：“婳婳，你这鬼丫头。你是个女孩儿家，哪来的妻子。我看以后哪家郎君敢娶你。”

　　“不娶更好，女儿要一辈子都陪在爹娘身边！”赵丹婳笑着回应，而后靠在傅氏肩上，娇声道：“姨娘，你看爹，急着把我泼出去呢！”

　　傅氏如清霜般的面容才绽出一丝笑意，她抚了抚赵丹婳的鬓发，并未说什么。

　　赵伯渊回首见了，也揶揄她：“婳丫头，别闹你姨娘。若真嫁不出去，哥哥身边好多兄弟，到时候给你挑个好的。”

　　“爹娘、姨娘，你们看他——”

　　赵丹婳羞愤的样子惹了大家一阵笑，席上气氛和乐融融，只是张绛月望见了柏氏眼中的落寞。

　　私下里，张绛月握了握柏氏的手，朝她露了一个微笑。

　　“听说阿婵前儿病了一整日，如今可好些了？”席间，赵玉之忽然问起了她。

　　柏氏连忙答道：“谢老爷的关心，婵儿已大好。”

　　张绛月接道：“谢谢爹，婵儿没事了。说起来还得谢谢母亲和大姐，婵儿醒后，她们还来看望过婵儿呢。”

　　赵玉之嗯了声，倒没想到历来与府中人不睦的三女儿竟会为杨氏和大女儿说好话，道：“这样是最好的。见你们母女、姐妹间互相关心，为父甚悦。”说罢又夸了几句杨氏。

　　一场家宴很快就过去了。

　　散场时，赵丹婳走到赵玉之身边撒娇道：“爹爹，女儿新做了几幅画。爹爹今晚过来看看好吗？”

　　赵玉之便十分欢愉地跟着她去了傅氏的房中。

　　众人散后，杨氏、赵伯渊和赵丹妘也缓缓走回自己的院子里。

　　“娘，你看那个赵丹婳！今日爹回府，理应歇在娘房中，她竟然半路截胡，真没规矩。”

　　杨氏颇是不耐，责道：“妘儿，你也不小了，天天只懂说三道四。二丫头会讨人喜欢是她的本事，她知道跑去府门迎你爹，你就不会，那傅氏多少宠爱是她攒来的？你不跟着学学也就罢了，只一味说人的不是。你看看今天，连那赵丹婵都知道说场面话，讨我这儿的巧，你呢？就知道闷头吃饭！人家女孩儿都是给娘解忧，你倒好，成日给我添乱！”

　　“娘！”赵丹妘颇是委屈，“您怎么这么说我！”。

　　赵伯渊见状安慰道：“娘，妘儿也是自小娇宠大了。您不必担忧，那些人再出头，左右越不过您去。倒是爹的大寿马上到了，我知道娘已基本准备稳妥，我听说这次寿宴，薛御史、郑侍郎、唐将军等官员都会参加，就连大皇子也会来。大皇子虽非中宫所出，但是陛下第一子，也备受看重，若是能得了他青眼，想来咱们一家的前途便更加稳固。所以不光娘，妘儿也要好生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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