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有白月光（重生）

　　第五章替身

　　柏氏听了这话，赶忙压低声音道：“婵儿，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张绛月也不着急，只是淡笑对春淇说：“今日我一醒，也没向别的院子通报，可不到半天，夫人和姐姐就来了，说明咱们院里头有她们的人，接下来我要说的，我不想让那些人听到。春淇，你去门外四周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仆人婢子，若有，就不动声色让他们离远些。”

　　春淇啊了一声，问：“小姐，怎么不动声色让他们离开呀？”

　　……府里的丫头看起来不是很机灵的样子。

　　“比如，打发他们去煎煎药？或是说哪儿打扫的不干净？你就自己发挥发挥，实在不行，就坐门口看着就行了，料别人也不会再靠近了。”

　　“是，奴婢这就去。”

　　春淇离开后，张绛月又对柏氏正色道：“姨娘，且别管我话说得如何，你就遵从本心，告诉我，你是否想争宠？你也说了，入府半年来，赵……爹他并不怎么来小梅苑，若是一般的新宠妾侍，头一年不应当是这样。若你想争，我就替你出主意；若是不想，那就顺从自然。”

　　其实张绛月是笃定了柏氏想争的。乐坊是什么样的地方，那儿的女子她也接触过，若不出挑，命运就会像浮萍般随波漂流，若是争一争，倒还可能博个出路，其实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岁月静好的权利的。柏氏姿容出众，在打扮上也用心，粉黛胭脂、发露熏香，亦无一不用，表现之明显，都不需她猜测。

　　柏氏果然眨眨眼，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姨娘……当然想过上好日子。在乐坊蹉跎那么些年，若非在坊主眼中，我的舞技尚无人能替代，恐怕也早被发卖成官宦人家的家妓或是奴婢了。”

　　“姨娘是如何和爹相遇的，最后又是怎样入府的。姨娘可以告诉我吗？”

　　柏氏先是一愣，而后喃喃道：“婵儿，你以前从没问过关于爹娘的事。”

　　“我以前？”

　　“你以前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不和人说话，但……但又很听娘的话，让你入府，你便跟来了，只是和他们相处的并不十分融洽。娘有时也在想，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可若一直留在乐坊，你及笄后，怕也要入了乐籍，娘不能让你再走我的老路子。”柏氏敏感多情，一会话的功夫，那形状妩媚的双眸又要烟水濛濛。

　　“姨娘，没事的。这赵府也没那么可怕，我以后也会尽力帮助你，不添乱。”

　　张绛月这话说的没底气，或因难得的心虚了。

　　她不了解赵丹婵，不知道赵丹婵心中真实的想法是怎样的，只大概知道，这个小姑娘也许从小就不幸福。她的诗温柔多情，为人却激烈莽撞，听不得流言蜚语，想来自尊心极强的。

　　可惜这个女孩，已经不在世上了。

　　柏氏才对她与赵玉之的相遇娓娓道来。原来十三年前，东海有贼寇作乱，朝廷派兵前去清剿，赵玉之便在军队中，彼时他已是振威校尉。返京途中，经过建业，在此处修整了五日，这五日就成了二人相识的契机。

　　建业城中有尚歌舞的风气，乐坊众多，当地官员为将士们接风洗尘，召来乐坊众姬献乐献舞。那时柏氏青春年少，虽非主舞，却自有韵味。在那夜筵席上，她又恰好被指去服侍赵玉之。

　　“婵儿，你知道吗？那夜筵席上，我到他身边时，我就已经心动了。他那样年轻俊朗，怎么眼神却似乎很疲惫。可就是这样，我才想缓解一些他的疲惫，想去温暖他，想去了解他。可君似天上云，妾若脚下尘，他那样的人，又岂是我一个舞女能肖想的。”

　　“可是，没想到老天并未薄待我。他离开的前一日，我准备出去采买些首饰，不料遇上城中恶霸，想轻薄我。我哪里躲得过他，便十分无措，偏偏这时，他出现了，救了我，把我送回了乐坊。不知为何，我那日竟如此大胆，竟然主动挽留他过夜。”

　　“后来他走了，他说待他高升后，一定会来接我。可没想到，一夜露水，竟然能珠胎暗结，我怀了你，姐妹和班主都劝我打胎，可我信他，我信他会回来借我们母女。所以那之后，我一直呆在建业的乐坊里，看着姐妹们一个个都出去了，我的年岁也渐渐大了……”

　　她等了十三年，终于等到那人功成名就，他也确实履行了当年的诺言，来建业将两人接回去。

　　望着柏氏面上温柔深情的淡淡微笑，听着她与赵玉之的故事，张绛月微微动容，可心里却五味杂陈，原因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准。

　　或许是觉得柏氏傻。蹉跎十三年，那是女孩子最美丽的一段年华，是一朵花开最灿烂的时光，却用来等一个飘渺背影，去守护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等到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方小轿，悄悄的从侧门入府，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妾侍之位。

　　何况他，真的爱的是府里的这个人么？他透过她，是否也在窥得旧人的影子。

　　出于今生的理智与道德，张绛月希望他是真的怜惜柏氏。出于前世身为公主的占有欲，她有不君子的想法，哪怕这个人亲手了结了她。

　　这是一种很特别也很隐秘的感受。

　　柏氏缓缓叙述当年相遇的事，让张绛月亦回想起她与赵玉之的初遇，不由得有些恍惚。

　　“婵儿，娘一直知道你有主意。这次他四十大宴，我希望能让他的目光再多停留一些，在我的身上。我不祈求和夫人还有其他妾侍比出个高低，我只希望不被他忘记。”

　　张绛月回神，敛去眸中其它的情绪，平静开口道：“我想问问姨娘，自以为容貌如何？”

　　“我虽比不得有些姬妾年轻，但不是娘说大话，在这府里，应是无人能比。”

　　张绛月颔首，有这份自信就行，于是问：“环肥燕瘦，历来美无定数，有雍容如牡丹的美，也有清皎如梨花的美，还有娇媚如桃花的美，姨娘以为自己是哪种？”

　　“是……桃花的美。”

　　“是了，可姨娘看看自己的打扮。白衫青裙，十分素淡，头上也没什么饰物，偶尔穿穿也罢了，长期观之，食之无味，倒埋没了姨娘十分的人材。退一步讲，打扮清简也可，但你熏的香却又有些刺鼻，浓香艳容着素衣，颇有些不协调，而且失了自己的特色。这简约的发髻，若是气质温和的女子梳起来，倒是相得益彰，因她们衬不得那些更漂亮的美人髻，而姨娘你，应该好好收拾起来、利用起来。”

　　张绛月历来喜欢珠宝华服，爱好的妆扮亦是雍容娇媚一类，对清简淡妆向来不太喜爱。愈是精美的容颜，愈要用最好的东西去衬，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心里舒爽二字。

　　“这……可是老爷并不喜欢打扮妖娆的女子，咱们府上从丫鬟到夫人，从没人会用浓色，这样不是赶着去讨嫌么？”

　　张绛月嗤笑，问：“谁说的？”

　　“阖府上下都知道。”

　　张绛月撩了撩鬓边散发，唇畔含着莫名的笑意。赵玉之喜欢什么，她最清楚不过，花要属海棠与牡丹，吃要属放辣多的荤菜，又极爱她府上放了蜂蜜的甜牛乳和芙蓉糕，那人不喜诗词歌赋，就喜欢他看得懂、摸得透的东西。连口味都这样极端的人，怎么会喜欢清汤挂面、无味鸡肋呢。这消息也不知是哪个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人传出来的罢。

　　回想起杨氏母女那素净的打扮，她便越发觉得可笑。

　　“姨娘若怕，便就在寿宴那日改一改穿着，还能有个‘喜庆’的借口。那日你再看，赵玉……爹会不会多看你几眼。”唤那人爹，不知怎么总觉怪怪的，难以改口。

　　“那寿礼呢？娘虽在建业乐坊赚了些银子，可若放到洛都来，便显得不够用了。娘想送他最好的。”

　　张绛月思索一二，问：“娘会跳《绿腰》么？”

　　“这是这是好多年前兴的舞了，如今世上鲜有人跳了。”

　　张绛月摇摇头道：“无碍，姨娘这段时间只管练它。这舞老，但它兴盛时也是爹年轻之时，说不定能勾起他的青春往事，勾起他与娘相见时的回忆。”

　　“可我当年初见他，跳的是《上元乐》呀。”

　　“那是群舞，姨娘哪儿去找伴舞的舞姬呢？”

　　柏氏这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这边，柏氏还想问些话，却见一直在门外的春淇撩帘子进了门，满脸喜色道：“姨娘，小姐，喜事啊！刚刚前院来人通知，咱们老爷呀这个月提前从军营回来了，大少爷也跟着呢！老爷说今日晚宴要大家伙都聚聚，办个小家宴。姨娘和小姐可快些准备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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