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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第十九章表哥
如果说什么词能形容赵伯渊兄妹此时的心情,那大概只有四个字:
不可置信。
再加两个字就是:
绝望。
赵丹妘是因为本身脑里就缺一根筋。
赵伯渊则是因为他久处世家圈里,却从未见过这个少年,所以笃定他是哪个低品官员家的纨绔子弟。
他也与大皇子、二皇子相识,那两人的性格与这少年截然不同,所以他完全没把少年和皇族联系在一起。
此时行礼时,心中深加思索,这才惊悟。
那少年应是自幼便被送去寺庙里的三皇子。
三皇子降世时,有高人为他算上一卦,说是他命属国之祥瑞、福泽深厚,若能在庙中深养十年,能为天下苍生及千秋国运求得万福顺遂。
所以,这位皇子方能识字之时,皇帝就把他送到隆恩寺里了。
他既是宠妃徐氏所出,又有福泽之命,论起尊贵来,说不定比两个哥哥还要更胜一筹。
怎么会是他?
赵伯渊纵然爱妹心切,此时也不禁埋怨起妹妹的莽撞。
“好了,都免礼吧。今日是你们的宴会,莫要显得我们喧宾夺主了。”
这声音温柔娇慵。
众人纷纷退居两边,给他们让开了道。
只见那头走来了十几人,为首正中的女子梳着高髻,簪赤色牡丹与金步摇,容颜倾城,身姿丰腴,气度雍容,着石榴红下裙,金色福字纹上襦,挽着烫金孔雀披帛,犹如高唐神女、瑶池仙子,艳光不可逼视。
“焕儿,你方才说有人对你无礼,可是真的?”语罢音调轻扬,虽然轻淡,却在众人心中划下一道厉痕。
听说,徐妃隆恩正盛,后宫粉黛无人可比。
又听说,徐妃刻薄善妒,偏心护短,得罪者下场凄惨。
赵伯渊头皮微麻,只能上前跪下请罪:“微臣方才不知是三皇子,多有得罪,还请娘娘与三皇子责罚。”
赵丹妘见兄长跪下,也不敢置身事外,上前同跪,面色微白颤着道:“徐妃娘娘、三皇子,我…我哥哥他一时戏言,绝无他意,三皇子宽宏大量,饶了我哥哥吧。若…若真要责罚,就罚我好了!”
张绛月倒是没想到,这赵丹妘之前保夏漪,如今护兄长,虽然蠢了些,对自己人还算有担当。
三皇子张焕撇了撇嘴,面色十分不屑。“当时一个两个凶神恶煞,现在又装无辜,要是我不是三皇子,就叫你们仗着身份欺压了去,好虚伪的人呢。”
眼看三皇子不愿松口,双方僵持不下,大皇子只好出言相劝:“依我看,今日赏菊宴,不必伤了大家的和气,三弟和赵校尉就各退一步,莫要耽误了宴会时间。伯渊,你就再给三弟赔个不是,三弟受了礼,也别再计较这些小事了。”
大皇子又对徐妃恭敬道:“娘娘以为如何?”
徐妃浅笑着抚了抚发髻,点了个头。
得了大皇子和徐妃的态度,赵伯渊这才放下心来,又向三皇子抱拳道了歉。
对方撇撇嘴,不受也不说话。
大皇子上前扶起赵家兄妹,又对徐妃一行人道:“今日宴会是荣国夫人与惠和县主一齐办起来的,咱们都赶快落座,听听今日宴会的布置安排。”
大皇子姿态谦逊,言语稳重,不出一会就将略有些混乱的场面控制了下来。
众人按次序地位落座后,唯赵家兄妹的两张桌子仍有空余,略显尴尬。
世家子弟向来顺势而流,十分会看贵人眼色,纵然之前关系亲厚,在今日情形下绝不会沾惹半分。
除了早早和学宫姐妹们一起坐着的赵丹婳,赵伯渊、赵丹妘和张绛月三人就好似与众人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这位置,没等来惠和县主,赶走了温诗予,最后就连唐宜欢也不过来。
赵丹妘兀自在那儿尴尬着,温杨氏已经领了荣国夫人的话来和诸人介绍起来今日的流程。
“……午时前,诸位都可在这后苑右边赏花,中庭这儿也请了乐坊的人,若是赏花累了,便可来观舞聆乐,或是吃口茶。”
“午时一刻,东边的仙望园即会开宴。用完午膳,惠和县主、杨小郎君及小女温诗予都会在后苑各处设小会,或是诗会、或是投壶等趣事,大家可随心意参加。申时四刻,宴会即结束了。今日还请诸位不要拘束,自在即可。”
除了三皇子和张绛月这种无欲无求的,估计没有自在的。
甫一开宴,许多人的目光就盯上了皇家几人,观察他们的动向,筹谋着该如何攀谈一二。
也有父亲官职较低的,对他们而言,目标就是其他来宴的世家子弟了。
一时间热闹纷纷,留在中庭听曲观舞的也有,去右边赏花的也有。
“小姐,大少爷大小姐都走了,你不跟着过去么?”
大皇子和惠和县主都往东边走了,他俩自然也跟了过去。
张绛月其实困得慌,打了个哈欠,道:“早上又没吃饱,吃会点心再过去。”
太傅府上的东西,那必然和宫里比也未必逊色了。她得赶着尝点前世的美味。
边吃还边偷偷塞给春淇,反正他们位置后边没人了。
……才怪。
正当张绛月非常享受地品尝着清茶糕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在她耳边。
“你怎么不去赏花?”
拿茶糕的手,微微颤抖。
她回过头,看见了抱着小白狗的三皇子,正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晃眼。
“我先吃会点心,等会再去。”
三皇子哦了一声,坐在了她身边,把小狗放在脚下夹着,一手托腮问:“你是不是叫婵儿?”
“三皇子很聪明。”
不愧是她们老张家的后代。
三皇子傻里傻气地呵呵一笑,十分自豪。“那当然,我可是看完了你们吵架的全称,听你旁边那女的嚷嚷半天,婵儿来婵儿去的,不就猜到了么。”
春淇悄悄扯了扯张绛月的袖子,轻声提醒:“小姐,那可是三皇子。”
这少年太自来熟,搞的她也忘了规矩,还以为自己是长公主。
不过看来对方也不介意,就算了。
“三皇子也不去赏花?”
“哎,那花有什么好看的。”三皇子摆摆手,一脸‘别提了’的样子。
“我在山上的庙里待了十年,那后山什么花花草草没有,还稀罕这个。再说了,那花哪有女人漂亮啊!”
张绛月正饮茶,被这惊人之语险些呛到。
“呵呵,三皇子真是性情中人。”
张康那小子是怎么教儿子的,令人费解。
“你还真懂我,这话我爱听。”三皇子只当是真心夸赞,十分舒爽地笑了出声。
“吃得多了,我去东边消消食,三皇子要一起吗?”
“好呀好呀。”某只少年兴奋地点头。
虽然不知那眼里的兴奋到底为了什么,张绛月还是带着这个看起来不太机灵的三侄子一起过去了。
太傅府后苑很大,大部分人已经从中庭这边沿着东路走到深处,极少人留在外侧。
假山道这处,只有张绛月、春淇和三皇子在走着。
三皇子忽然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呀?你爹你娘有和你说过这些吗?”
嗯?忽然问她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尽收珠宝,遍尝情字,登高咏志,临江赋诗。
张绛月忽然回忆起当年戏言,其实也实现了七七八八。
今生的话……“行善积德,转世为人吧。”
三皇子听了,噗地笑出声来,“我看你才真是寺庙里出来的呢!人家姑娘家都是觅得佳婿、平安顺遂,你这也太好玩了。”
张绛月不理会他浮夸的调侃,反问:“你呢?”
“我?我像成为郑瑛那样的痴情男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离了我也不离!”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亏他还一副骄傲的模样。
还郑瑛,郑瑛,她的世界为什么摆脱不了这个名字,每个人都要提一遍。
“你还说我,你的愿望这么红尘世俗,也不像寺庙里养出来的。人家男子都是拜将封侯、建功立业,唯你不同。”
“我建什么功,立什么业?我什么也不干,也能富贵一生、逍遥自在,何必像那些人那么拼。我就祈求着得一娇妻,然后欢欢乐乐地过一生。”
张绛月也被他逗笑了,两人扯东扯西,拐了弯走到一片开阔庭院中。
庭院里种着一棵老榕树,树下有一男一女,正在聊些什么。
女子正是赵丹婳,那男子看着却陌生,一身银衣衬得体态端正修长,面如冠玉,文质彬彬。
虽然陌生,但看见他的第一眼,张绛月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
真是奇了,似乎是这具身体自己的反应。
“三妹妹,你也过来了。”赵丹婳先是看见了张绛月,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你可是来寻表哥的?”她笑盈盈问道。
“杨小郎君是你表哥啊?”三皇子这才从张绛月身后走上前,好奇问道。
方才赵家闹剧,众人皆认识了这位久居寺庙的三皇子,两人都规矩地行礼问安。
表哥?
杨小郎君?
脑内有什么闪过,张绛月忽然想起来,赵丹婵的那个心上人也姓杨,大概……就是眼前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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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郑瑛:我不想只活在别人的嘴里,我想真正的出场一次!
作者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