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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第十八章少年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车驾终于停了在太傅府的正门。
骏马行得稳，车厢里的人并无不适。
众人在奴仆的帮助下下了车，兰姨对他们温声道：“今儿客多，温家那边也有子弟过来，就不带你们直接去见大夫人了。”
说完叫了门口一个看起来机灵活泼的小丫头，吩咐她带客人们进后大苑去。
“老身就绕道回夫人房里了，不多陪了。”兰姨向众人打了招呼，就回马车上朝后偏门驶去。
春淇下了车，扯扯张绛月袖子感叹：“小姐，我原以为咱们家就够气派了，没想到还有更大气的。到了这儿，我都不敢大喘气。”
张绛月轻声道：“太傅虽是虚衔，但位列三公，且常为帝王师，位高名盛，自然不一般。”
春淇似懂非懂点点头。
温府丫鬟带着众人进了正门，只见路两边台上阶下都精心布置着盆盆秋菊，参差错落，别有格调。
赵丹婳问那丫鬟道：“这位姐姐，你可知那粉瓣菊花是什么品种的么？”
丫鬟朝她礼貌一笑，对这个不耻下问的小姐略添些好感，应道：“这是‘清水荷花’，原本是没这品种的，但太傅和荣国夫人都极为爱花，府里请了位种花名师，一年前终得此花，今年趁着赏菊宴拿出来，给众宾客观赏观赏。”
“多谢姐姐了。”
“小姐可别这么客气，奴婢只不过是太傅府上的丫鬟而已，您唤我蝉儿就行。”
赵丹妘本来不想听那赵丹婳跟别人的交谈，听到‘蝉儿’却噗嗤笑了出声，“真是巧了，我三妹妹也叫婵儿，你俩可真有缘。”
“名讳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宽恕。”蝉儿闻言略显尴尬。
赵丹婳笑着安抚她道：“名姓都是父母长辈给的，哪是你自己决定的。大姐姐，可莫再调侃了。”
“嘁——我说的事实而已，那就那么小气。”
张绛月作为被调侃的当事人，却真的在专心的赏菊。
她也爱花，但最爱的是牡丹。以往逢四五月时，曾在府上举办过类似的赏花宴。什么赤龙焕彩、花中二乔、姚黄魏紫……都跟不要钱似地推了出来，那叫一富丽堂皇，不过和这太傅府里的布置相比，确实少了精细。
以后若有机会，定要更费一番功夫。
蝉儿作为赵府一行人的主引丫鬟，安置他们于后大苑落座时，也要继续负责其茶水糕点。
张绛月细细打量这后大苑，只见正中央尽是天然石桌石凳，前方又一宽阔的天然石台以作优伶表演用，两边与后方各有通道。
后方即是来路，西边远处有石桥与清塘，东边两侧是秀丽假山，山上吊盆中也是一些珍奇秋菊。三条路均一眼难以望尽，可见太傅府后苑之大。
当然，也因如此，才有底子承办此次赏菊宴。
若是赵府后院，怕是一半人也挤不下。
一方石桌能宽松坐下四人，但男女一般不同席，赵伯渊就坐到另一张桌子去了。
这时有个姑娘朝他们走来，她面容清秀，身材娇小，一双笑眼十分可亲，朝众人盈盈一拜，大方道：“贵客前来，有失远迎。温诗予见过表哥及诸位表妹。”
四人皆回礼。
温诗予是老太傅的嫡亲孙女，与赵伯渊兄妹是表亲关系，三人小时也是见过几面，只是大了就不怎么往来。
“温表妹客气了，五年过去，再见你已是大姑娘了。”赵伯渊凝眸道。
温诗予闻言微抬眸，瞧了一眼，微有些羞怯地抿唇一笑：“表哥风姿更胜当年。”
“我若坐这儿，诸位妹妹可有什么意见吗？”她笑着问道。
这时是轮不着庶女说话的，因此她望向了赵丹妘。
谁知后者并未似她这般也自在得体地顺着回应，而是支吾了一声，道：“可是……”
温诗予笑微一滞住，而后道：“原是表妹已有想邀坐的人了么，那诗予就不夺人所好。”
被拂了面子，她也懒得去勉强，恰逢又有宾客来，便上去接待了。
赵伯渊皱眉，略有些不满，“妘儿，怎么胡闹？”
“哥……你可是要等惠和县主的……”赵丹妘小声回。
赵伯渊虽略有些生气，但碍着场面，也未多说什么。
渐渐地，来人越来越多，这块空旷的地方也就开始热闹起来。
赵丹婳因入了上洛学宫，识得许多同窗，不一会便出席和她们聊起来；赵伯渊亦然。不一会儿，除了少数仍坐在位置上品茶吃点心的人，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和自己的友人交流起来。
赵丹妘和张绛月就是为数不多的‘留守儿童’。
赵丹妘正巴巴地等唐宜欢。
她最不喜欢这种场合，若非那些皇子和杨表哥会来，她可一点也不愿意来参加。她没能入上洛学宫，交的朋友也少，每每参加这种宴会，都不似赵丹婳那般如鱼得水。
等了半天不到，心里便焦灼起来。
见了一旁站着的蝉儿，不禁起了坏心思。
“蝉儿，我这茶喝完了，你去给我再倒一杯。”
“蝉儿，这糕点我不喜欢，你撤掉，换些不甜的来。”
“蝉儿，我怎么觉得有些闷呢，你给我打个扇子。”
每念一次蝉儿，赵丹妘就要挑着下巴睥着张绛月，还念得十分大声。
等蝉儿过去拿东西，还阴阳怪气道：“真是个趁手的奴婢，不像家里的那个婵儿。”
以张绛月的年纪，面对这种小孩子把戏着实不愿搭理，但那赵丹妘尖利的声音听着的确难受。
不知什么时候，有只系着铃铛的雪白软毛小狗蹿到了张绛月脚下，还蹭了蹭她的脚。她望向小狗黑亮似大葡萄的眼睛，俯下身揉了揉小狗的头，把它抱了起来。
这只小狗很像她前世那只阮阮，可惜后来吃了陆昭仪的葡萄，上吐下泻，没救回来。
小白狗被抱了起来，叫了两声。
张绛月忽然起了坏心思，道：“妘妘别吵。”
“你敢这么叫我？”赵丹妘没注意到狗，猛然瞪向她怒道。
她十分纯良地笑道：“姐姐，我在说狗呢。”
“妘妘真可爱。”张绛月说罢揉了揉狗头，狗又轻轻嗷了一声。
“你……”赵丹妘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借狗骂她，声音更是提高了八度，“你这混帐，居然借一个畜牲来骂我！”
她这一声，倒是惊动了附近许多人。
毕竟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而多了些窃窃私语。
“喂！你怎么说我的狗呢，你敢叫它畜牲！”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清透明亮的男声。
众人看去，原来是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看起来岁数不大，稚气未脱，手中还拿着一块芙蓉糕，正坐在赵氏姐妹的后方。
那少年长得十分秀气圆润，玉冠束发，脖上配的长命锁亦是纯金打造、华贵不凡。
赵丹妘心情不好，又见那少年不过一个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便骂了回去：“是你的畜牲就管好它，别让它乱跑，没教养！”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没教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少年的气势看起来也丝毫不弱，拍着石桌就站了起来，昂起头蔑道。
赵伯渊似是听见了动静，和几位公子告辞，回到妹妹身边，问怎么回事。
赵丹妘开始委屈了，撅着嘴道：“哥，他们都欺负我。那个男的不管好自己的狗，让赵丹婵拿了过来羞辱我。”
“她怎么羞辱你了？”
“她……她管那狗叫妘妘！”赵丹妘愤愤不平。
身边知道情况的人们小声地笑了一下，而那少年则是哈哈大笑，仿佛十分解气，道：“我那狗儿本来就叫妘妘，你可别自作多情了，哪儿就是叫你了！”
“他分明是说假话，他和赵丹婵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俩合起来作弄我！”赵丹妘更气了，原本打扮的娇艳，此时怒色满面，倒是折损了些美貌。
赵伯渊朝那少年道：“小兄弟，不论我妹妹做错了什么，拿狗来羞辱女孩闺名这事到底不大得体，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妹妹赔个不是，这事便过去了。”
少年挑眉，拍了拍手道：“哟，兄妹连心，其力断金？怎么，妘妘这字儿单你妹妹叫得，我狗叫不得？你妹妹是皇帝啊，还得避讳？还有你，你的面子几个钱，我凭什么看你面子？她骂我家妘妘是畜牲，我还没和她计较呢，她凭什么侮辱妘妘是畜牲？”
张绛月听了满耳的‘妘妘’‘畜牲’，只能低头忍笑。
这男娃娃，有点东西。
在赵伯渊眼里，这种纨绔子弟都是这般厚颜无耻、满口歪理，便也心生怒气，道：“你年纪小，口无遮拦，我不怪罪你。但你若执迷不悟，不道这个歉，那就别怪赵某无礼了！”
场面一度僵持。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句：“都别说了，荣国夫人、徐妃娘娘、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都来了！”
众人赶紧整理衣冠仪容，行礼问安。
那少年却不下跪，挠了挠头不知怎么就憋出了哭腔，往后面跑去，边跑还边喊：
“母妃，大哥，二哥！你们快救救我，这里有人要对我无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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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Duang~本文吉祥物出场！
今天终于签约录入啦，感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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