钤玒馆

作者:顽石亦玉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二十一回林文卿再历死别苦 白佛音揭开惊天幕


      伏试前一日,小雪来过一趟,只瞧着我不说话,一壁笑一壁抚着我头发。半晌方道有档子要紧之事要他立刻去办,需得耽搁些日子,若是回府见不着他万万务要心急。往日从来是他瞧着我进东苑,今日换我目送他策马离去,浅蓝的长袍,水蓝绢带在风中高高扬起,
      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背影,我总觉心下不安,仿佛此刻不多看一眼,往后便再也见不着了。
      我脑中有时是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傻念头,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赶紧将这事忘了。
      此番伏试虽累却顺,这半年来的杂事不少,编书编舞连带着上书房,每日从白到黑连轴转。收获却不少,仔细盘算盘算,编成一本书,艺华节献舞,又定下来年领舞,伏试得了甲等,桩桩件件皆是喜事。
      回府时姑姑不在家,我便和扶霜烛荷回璧山城了。
      竟还有更大的喜事。到家不过几日,学中便来人送信,因我课业出众,受书院一等封赏,闻此喜讯,合府上下一片欢腾。
      今日,晨起用过早饭,采兰姐姐来找我,我们闲话了一会子便卧在榻上看书,猛然间听得扶霜在院中惊叫:“姑娘!姑娘!”声音惊恐至极,嗓音都变了调。
      扶霜这样慌张,我真是从未见过,明知是出了大事,我忙丢下书冲出去。
      只见院中一人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跪倒在地,衣裳被刀剑划得碎成了破布条,头几乎垂到了地上,扶霜烛荷两人都扶不住他——
      我靠着衣裳才认出这是白龙!
      “白龙!白龙你怎么了!”我急得失神,一把扑过去搀住他。
      “姑娘,公子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白龙气息奄奄,却推开扶霜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我。
      外头的信封血迹斑斑。
      我一时反应不及,傻傻接过书信。
      回过神来时白龙已昏过去。
      青砚带了丫头小厮过来,我忙打发了他们听从采兰姐姐调遣,教小厮将白龙背进屋里去好生安置。
      “采兰姐姐,求你了!你一定要治好白龙!”我死死攥住采兰姐姐的手。
      “安心罢丫头,你好生在外头待着,没叫你不许进来!”采兰姐姐急匆匆进屋了。
      我被吓得有些发傻,扯住扶霜袖子哆嗦道:“扶霜,白……白龙不会有事罢?”
      我打了个冷战,小雪重伤时的血腥气,爹娘过世时的冰冷气,霎时间炸回到我身旁。
      “姑娘不怕,姑娘不怕,”扶霜半搂半搀着我,“白龙……白龙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分明感觉到她也在发抖。
      “扶霜,小雪呢?”
      扶霜瞬间无语了。
      是啊,小雪呢?
      白龙伤得这样重,小雪呢?他是不是也受伤了?
      白龙伤得这样重都回来了,小雪呢?
      他是不是还在后头?
      “对对对,小雪一定是还在后头!咱们快去接他!”想到这里我忙冲出去大门。
      站在门外我却傻了眼,街上人来人往,可是何处都没有小雪的影子,我连朝哪个方向去寻都不知道。
      我六神无主,腿又沉又软再也拔不动步,心口抽紧,浑身一阵一阵的寒气向上冒。
      我闭上眼睛吞了口口水,静了许久理了理思绪忙道:“扶霜,教烛荷在家守着有何事都听采兰姐姐吩咐,白龙若真有要紧立马去请李伯伯。家里的丫头小厮一半在家照顾白龙另一半都跟我出去找小雪!你快去叫人!快快快! ”
      扶霜连连应着去了。
      方才急得发昏,我定了定神,细细辨了路上的痕迹,白龙伤势那样重,路上果然有血迹,我们循着血迹一路出了城。方才在城里尚有断断续续的痕迹可循,可出了城门不远,泥土便将血迹混得不清了,再走出不到一里地,来往的车马痕迹就将血迹彻底掩住了。
      这一路都未见到小雪的影子,一路寻不到,我愈发慌了。
      血迹再也看不出了,我突然觉得心口剧痛,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扶霜,小雪呢?”
      我觉得自己要哭了。
      “扶霜,小雪呢!”
      我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扑了下来。
      我脑子嗡嗡乱响,浑身发抖。白龙伤成那样,小雪会不会也受了重伤,他们两个向来形影不离的,为什么现在小雪不见踪影?他会不会已经……
      我心口揪得难受,一阵胃疼恶心,冷汗直冒。
      “姑娘,姑娘!咱不找了,回去看看,说不准白龙醒了,咱们问他便知了。”扶霜脸上全是泪珠,却忙着拿绢子给我擦眼泪。
      “好……好,回去,回去……”我只觉一口热气梗在胸口,噎得我喉咙发烧。踉踉跄跄赶回了家,白龙却尚未醒。采兰姐姐只教我安心,上回小雪伤得比他还要重,也救回来了,白龙定会无虞。
      白龙昏迷中还含糊不清地叫了几声“公子”。
      我听着更揪心了。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守着,帮着擦擦汗换换帕子。扶霜几次劝我去歇息,可我哪里睡得着。
      临天明时,白龙有了醒转的迹象。
      他一醒来便要起身,我和采兰姐姐死命按住。
      白龙眼泪“唰”地下来了:
      “姑娘,公子出事了!”
      我呆了。
      “姑娘,公子多方周折探得有一封贾淑德与凌丞相的来往密信近日经过平安府,此事与姑娘的家仇干系重大,公子便带白龙去了平安府,在城外拼死将信从传信人手中截了下来,姑娘一定好生收着……”
      “小雪呢!”我只听得他的言语嗡嗡作响,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公子他……”白龙咬紧牙关,竟是拦不住眼泪,“公子他……我眼看着他被砍了几刀,摔下了陡坡,怕是……凶多吉少……”
      我只觉头皮发麻脑仁剧疼五脏六腑都被狠狠攥住瞬时一齐扯了出来!
      喉中血腥之气喷涌而出,眼前猩红一片。
      “林丫头!”不知是谁惊呼。
      “不可能,不可能……小雪不可能有事,我现在就去平安府!”
      才跨出一步我便跌在了地上。
      “姑娘,您要去我们都不拦,但是先请采兰姑娘给您切个脉,不妨事了咱们再去啊!”扶霜最知晓我心性,此时拦我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
      采兰姐姐自是不同意我去,可是她如何拗得过我,切了脉只说是急火攻心,无甚大碍。白龙竟挣扎着也要一同去,直说伤不妨事,要带路去找公子。我本想教他在家好生歇息,可转念一想,他与小雪是自幼的情分,又有过命的情谊,我自己尚且千万个揪心,又凭什么拦他,便由他了。
      采兰姐姐放心不下我们这两个病弱,当即决定一同前去。我速速打发了烛荷回白府给姑姑报信,叮嘱了只说小公子失踪,万万不可说出了意外。
      我与采兰姐姐带着扶霜和白龙,策马飞奔一日,临天黑时方到平安府。白龙伤势又有反复,面无血色伤口渗血,探一探额头烫得很,我们赶忙找了客栈安置,采兰姐姐又忙活了一夜方止住了病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赶去了城外,白龙带着寻到了前几日激战之处,树上因打斗损伤的枝丫尚历历可见,血迹却已然模糊。我仔细瞧了,山坡虽陡,可并不十分危险,摔下去并不是毫无生还的可能。
      我们顺着坡一路寻下去,却连小雪的影子都未见。
      突然,在一丛灌木的枝杈上我看见了一绺蓝色的布片。
      那是临走那日小雪穿的衣裳!
      “小雪!小雪!”我边哭边喊,“小雪你在哪呀!小雪!你听见了吗!我是小花呀!”
      “公子!公子!”
      “小白公子!”
      四人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山里,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我的喉咙嘶哑得厉害,咳个不停。
      “姑娘,那边仿佛有人!”扶霜突然惊呼。
      “小雪?!”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过去,却是个樵夫。
      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失望。
      “你们休要大喊,这山上不太平,莫要惹事。”那樵夫见了我们忙道。
      “不太平?”扶霜忙问,“可是出何事了?”
      “前几日我们这里闹山贼,乡亲们都吓得不敢出门了,若不是家里断粮为了挣口饭吃,我也不敢出来。”
      “那大哥可曾见过一位年轻公子,身量与他相仿,”我顾不得擦眼泪,忙与白龙比划。
      “见了!”樵夫打量了一眼。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前日我在半山腰打柴看的真真儿的,那位小公子被一群人追杀,砍了好几刀从这山坡上滚下来的,怕是早就断气儿了。”
      我霎时便定在了那里。
      “那人呢?人怎么不见了?”扶霜惊叫。
      樵夫拼命摆手:“姑娘小声些!万一招了山贼来可怎么好!那小公子,许是那帮山贼追来将人拖走了,或是,野兽叼吃了。你们快别找了,赶紧走罢!”
      我木楞楞地回过身,不知去何处。

      缩在床上,我只觉得——
      冷。
      我不信,我不信小雪就这样走了。
      怎么可能呢?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呢!
      我坐在门槛旁,靠着大门不许她们关,就在这等,小雪一进门我就能看见。
      可是等了一天一夜,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天色已暗,突然,街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小雪!”我忽地站起来。
      来的竟是姑姑。
      她憔悴得面无生色。
      这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了,刹那间,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姑姑!”我扑倒姑姑怀里委屈得要死。
      “丫头,丫头,”姑姑也忍不住泪,攥着我的手道,“傻孩子,怎得在门口坐着,这小手冰凉,快进去。”
      “姑姑,小雪出事了,姑姑怎么办……”
      这时我深恨自己无用,我爱的人,竟是一个也留不住。
      “丫头,姑姑在呢,姑姑在呢!”
      原来烛荷去报信后,姑姑也连夜赶去了平安府,不只去了城外,还拜访了城中仕途老友,老友道前几日平安府的确出了命案,官府也正追查。
      回到屋里歇下,青砚带人备好的吃食茶点,我和姑姑都用不下,便打发了丫头小厮们都出去,只留下砚龙霜荷。
      “丫头,我知道你难受,难受就哭出来罢,姑姑陪着你。”姑姑将我搂在怀里,她消瘦得很,可是就是这瘦弱的身躯却让我感到无比温暖和踏实。
      “姑姑……姑姑……”
      我着实委屈得说不出旁的话,只会哀哀地哭。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爹娘走后,是小雪一直陪着,我好不容易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为什么一转眼的工夫他也不在了!我们方陪伴到今日,还有一生要走呢!
      姑姑也不住地掉眼泪。
      我顾不得用帕子,眼泪直接用袖口抹了去,可是抹了一串又连着好几串,总也擦不净,不一会两边袖子便沾得又湿又凉。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筋疲力尽,眼泪倒少了些。蓦地,我想起一事,因问:“姑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小雪为何会突然赶去平安府。半月前他道是替您办事去,回来时白龙却说他们是去截贾淑德的密信。您可知这其中缘故究竟如何?”
      “丫头,那书信呢?”
      “信我一直贴身收着,片刻未离。”我从怀中摸出书信,交与姑姑。
      姑姑接了信,只瞧了一眼,竟未拆开看看便冷笑道:“不用看我也知道上头写了什么。丫头,好生收着罢!这是你爹娘与小雪的命。”
      我听得愈发糊涂。
      姑姑使了个眼色,扶霜他们屏退了门外的丫头,将门窗死死关了,围坐到我们身旁。
      “丫头,小雪不曾骗你,白龙说的也是真话,这一切,还得从十四年前说起。”
      姑姑拿帕子给我擦了眼泪,神情凝重。
      我预感,此事与我,与小雪,都有天大的干系。
      “十四年前,小雪方满五岁,我的二哥,就是小雪的爹爹,时任左拾遗,正是初入朝堂意气风发,怀着一腔报国热血欲为朝廷效力。谏臣多是性情耿直不知回转,我二哥也不例外,机缘巧合下他察觉丞相凌忠贤与多方官员往来过密,暗藏不轨,便以身犯险想尽办法探查。凌忠贤祖上是开朝将军,其父在朝中的同年故旧数不胜数,岳父更是两朝老臣,同僚中有与二哥交好者,如何能不知这里头的轻重,多次劝阻二哥未果。由于此事牵扯甚广,二哥在收集罪证时不慎走漏风声,被凌忠贤罗织罪名灭了口,二嫂四处申冤无门,悲愤难当一头撞死在二哥灵前,遗下小雪与这血海深仇。那一年我方过二十,正入钤玒馆,拼命读书科举只为来日入朝为官,为哥哥嫂子报仇。幸而二哥当日品级不高,罪名又不至连坐,我才能一路升到如今的官职。小雪争气,老早便懂得爹娘的冤屈与我的仇恨,十多年来我教养着小雪,与大哥三哥暗中收集凌家罪证,联络忠臣,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凌忠贤与其党羽历来顺昌逆亡,惯用诬陷等手段,十几年来除掉的忠良之臣不在少数,或暗杀,或夺命,或流放,或贬黜,朝堂内外早有忿忿。加之近几载弹劾丞相的奏折一封接一封,圣上也渐渐露出疏远之态,凌忠贤便有些疲于应付,行为大大收敛。直到去岁夏末——”
      我心中骤然抽紧,接道:“去岁夏末,小雪在凤仪坡遭人追杀,我出手相救。当夜林家大火,我曾以为是意外,不成想竟也是凌忠贤的黑手!”
      “不错,”姑姑深吸一口气,咬牙含泪道,“小雪今春已与我说起此事,林大人定是想借小雪与我搭线,不料走漏了风声,惹来杀身之祸。”
      我几回欲开口都哽咽得说不出话,好容易将喉咙里灼人的热气忍下:“姑姑,您与小雪既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瞒了我这半年,我竟丝毫不知这后头凶险的事皆是你们替我担着!
      “丫头,不是姑姑视你作外人,实在是前途未卜,生死一线。凌忠贤在朝中纵有失势的光景,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孤身一人在女学中,能争得如今的局面已是大大不易了!可还记得入馆前姑姑与你说的话,从同窗到先生不晓得里头有多少牛鬼蛇神,你知晓得越多,处境越是危险。此事凶险,你是林家仅存的血脉,我们实在不能让你去冒险啊!不只是你,小雪也是如此。我一直不让小雪入朝堂,一则因他是兄嫂唯一的骨血,怕沾染了朝中是非,总难全身而退。二则有我在朝中出头,小雪在后头做事也方便。好在小雪天性纯良,因兄嫂之死厌恶透了党争,也不愿过多掺杂朝廷里的事,所作所为皆只是为了给他爹娘报仇。你可知,当年害死我二哥,凌丞相都不曾亲自动手,只稍稍示意便有底下人替他去做。二哥只是一介小言官,死得无声无息,我们当年连伸冤都求告无门,遑论去扳倒丞相一党。”
      说起小雪的爹娘,姑姑泪流满面,浑身发抖。
      我如何能不明白这样的伤心事,一辈子都过不去。
      半晌,姑姑拭了眼泪:“此番有挚友密报,凌忠贤有一封至关重要的密信会送与贾淑德,必经之地便是平安府,小雪与我商议后便动身去截,临走前特特叮嘱我,若他有不测,教我万万照顾好你。”
      姑姑一字一句地道来,十数年的朝堂纷争,家族恩怨,早已浸入了姑姑的骨血。我从前只知晓爹娘之死是贾淑德一党所为,却万万没想到这只是冰山一角,其中竟有这十几年的是非曲折,更未想到小雪与姑姑也被牵涉在内,还为我做了这许多事。听到后来,悲恸,震怒,交织成一张密密的大网将我牢牢缠住,头疼欲裂,无法呼吸。
      良久,我喃喃道:
      “所……所以,伏试之前,小雪来跟我告别就是要动身去平安府?”
      我此刻方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他举动那样古怪,怪不得当日我会那般不安!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双膝之中,死命地拉扯自己的头发,大张着口却哭不出一丝声音。
      这一年来他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能那样后知后觉!
      我是死的吗!为何不多问一句小雪到底要去哪!
      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着急去追这一封信!若是我早知道他是去追这封信我如何能放他走啊!
      我不该啊真是万万不该万万不该啊!
      扶霜也没了主意,只抱了我哀哀哭着“姑娘,姑娘”。
      贾淑德!!!
      凌忠贤!!!
      一股怒火由心底而生,他们这样丧尽天良,接连夺去我挚爱之人的性命,我怎么能饶得了他们!我自己这条命白白留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弄死他们拼个痛快!
      我翻身下床,提了剑便要去找贾淑德和凌忠贤拼命。
      “姑娘做什么!”她们死命要拦住我,奈何我如今是在拼命,身上所有的气力都在一时迸发了出来。
      “放开我!我等不到什么金堂对试我也不上学了!我现在就去砍死贾淑德和凌忠贤!我要给我爹娘和小雪报仇!”说着我已推开她们“哐啷”踹开了屋门,鞋袜未穿衣裳不整披头散发那又如何?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丫头!丫头你不能去!”
      丫头们扯住我的胳膊衣裳,扶霜带着几个大丫头疾跑几步“扑通”跪在了我前头。
      “姑娘不能去啊!”
      “丫头!你若真是舍不得小雪,那就好生护着自己!”姑姑喝了一声。
      我一时间制了脚步。
      许久,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我绝望地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连我最爱的家人和小雪都护不住,我还哪有脸护着自己啊!”
      “当年兄嫂出事,我也是如你这般急怒攻心险些做了傻事。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小雪跑出来叫了一声‘姑姑’,我看着他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霎时便哭了。孩子不能没人照顾,血海深仇也不能没人报。丫头,听姑姑一句劝,为了小雪,为了你爹娘,为了你自己,忍了这口气,以图将来!”
      这话,姑姑分明是带泪和血说出来的!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我又活过来了!今晚审节目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啊哈!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4360143/38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