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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天真女小过得大惩金兰友真情施援手(1)
一日巳时,估摸着小瑷这条大懒虫这时辰还起不来,我在门旁的窗棂上轻轻扣了扣,“咣当”一声轻响,伴樱开了窗,从窗缝里探出小脑袋张望。
“小瑷起了吗?”我悄悄道。
伴樱回头看了看,笑道:“我们姑娘刚醒,杨姑娘和薛姑娘出门了,云姑娘也起了,姑娘进来罢。”
我进了门,见小瑷只穿了套素色中衣裤,抱着枕头呆呆坐在床上,见我进来,眼神迷离道:“来了。”
“昨晚几更睡下的?”
小瑷打了个哈欠道:“过三更了。”
去岁初入馆时,小瑷尚且能勤勤恳恳上书房,纵使不时偷个懒,总还不至于误事,今年可是有些放肆了。
今日早课。
我素日早睡早起倒不觉什么,小瑷云丫头可是起不来,方开馆头一个月尚能早起赶课,越到后来越是犯困起不来。伴樱岫岫好容易将她俩从床上薅起来,又伺候着她俩合着眼穿衣裳,合着眼梳洗用饭,最后合着眼出了门。
“快些快些做什么呢!”我一手拖一个往前疾走,咬牙切齿恨道,“都什么时辰了,再这么磨蹭我下回不等你俩了!不是等你们我早一炷香便到书房了!”
云丫头倒是醒了,小瑷仍旧迷迷糊糊的。
伴樱小跑着跟在后头央求道:“姑娘,我们姑娘没睡醒,课堂上您好歹照应着点,别让我们姑娘挨罚,伴樱谢谢您了!”
“跟着这么个主子真是难为你了,放心吧,有我看着呢!”我白了一眼手边的小瑷,可惜,她合着眼也看不见。
将将赶到书房,才挨到书桌边气还为喘匀外头铜铃便响了,我暗叹,还好还好,可算是赶上了。
梅姐姐在上头讲诗,讲到动情之处聚精会神踱来踱去。
扶霜扯了扯我袖子,低声道:“姑娘,小瑷姑娘睡着了。”
我一回头,只见小瑷坐在我后面,脑袋如鸡啄米一般,睁着眼便要睡着了,我趁姐姐背过身去的工夫,飞快地抟了个纸团扔到后头,正砸到小瑷怀里将她砸醒了。这姑娘大约是打瞌睡惯了有了经验,“吭哧”一点头醒了,竟一声不吭,揉了揉睡眼,立马抄起笔便作认真读书状。
见她这样,我反倒忍不住想笑了。
难得今日过晌无课,散了学回东苑用饭,因赶着歇中觉用得匆忙,不过简单荤素两三样。
我见小瑷此刻倒是精神了,摩拳擦掌地让伴樱给盛饭,便恨不得捶她脑门子:“你个死丫头夜里也早些睡罢,今日亏得是上诗词,梅姐姐好性儿,即便抓住你课上打瞌睡也不会当众责罚,顶多散了学将你留下叮嘱两句,若是换了庄先生,不得当众抽你几十板子!”
“可不是,我即便再犯困不敢在庄先生课上打瞌睡。”云丫头咋舌道,“庄先生可太严苛了,抓住一处错处便狠罚,咱们东苑有几个学生没被她训斥打骂过?”
云丫头是碧流城土生土长,母亲在城中为官,人缘又好,她家本就与钤玒馆的几位先生有些交情,加之她姨母家大姐姐前两年亦在钤玒馆进学,她对馆里的消息格外灵通些。
“唉,”提起庄先生我便犯怵,“我回回上庄先生的课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不妨头越害怕越出错,你们还记得上回我被庄先生打板子罢?都是姑娘,纵是有错,她哪能下这样的狠手啊!”
“咱们钤玒馆素以宽仁著称,先生们要求虽严厉些,可轻易是不动手的,最多训斥几句吓唬吓唬也就是了,更何况你们上回的错处在旁的先生看来根本算不得大事,值得这样又示众又打板子的。听我大姐姐说,东苑的先生统共算下来,也就庄先生真打过人。历年的姑娘们少有不被她打过的,学里还传了她一个绰号,”屋里虽没有旁人,云丫头还是四下瞅了瞅,教我们凑近,压低声音道,“叫她‘装阎王’!”
我们“扑哧”一声都笑了,饭险些没喷出来。
“不过后半段的课小瑷倒认真啊,我将你弹醒之后又回头瞥了两眼,看你一直写字,头都没抬。”骂归骂,小瑷这个人还是要给她多讲几句好话。
可是她下头的话差点没给我气死:“什么呀,我这回可认真了,书嘛是没有听进去,就一直低头画菜谱来着,连伴樱都说我画的比上回长进了。”
我佯作生气回头一眼横死了伴樱,她立刻低下头嗫嚅道:“姑娘自己上课不好生听讲,还非……非得让伴樱夸她画得好。”
云丫头将碗拍在桌子上,一指头戳住小瑷那方锃光瓦亮的大脑门:“真长进了!你不怕先生打你手板儿啊!”
“不是不教睡觉嘛,可是一听先生讲课我就犯困,又不能睡我只能画菜谱了。再者说,这菜谱是梅先生托我画的,上回她见我画的画一旁还配了菜谱,说教我给她画一幅,左右是给梅先生画的,在她的课上画,也不算十分过分罢。”小瑷这个熊玩意儿居然还有理了!
我急得丢下筷子啪啪啪直拍她小脸蛋子:“傻丫头,梅先生教你画可没教你在课上画!你知道身边坐的都是些什么人?万一下回有人瞧见告你一状,那先生还不动怒?你能有好果子吃?甄可瑷,我们不但当着你的同窗,还操着为娘的心,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少费点心思?”
小瑷就要来抓我的痒。
今夜与戴时飞碰过面,编书进行顺利,明日还有庄先生的课,我温习过功课便早早睡了。
过了早课,我们三人赶回东苑用了中饭。不知是不是一路急着回来喝了凉风,饭后小瑷便开始打嗝,怎么止也止不住,百灵倒来了七八盏茶,小瑷喝得直嚷肚子胀了还是没将打嗝压下去。
“林丫头嗝!我嗝!难受!”小瑷皱着眉捂着胸满面狰狞。
瞧她这样我又觉好笑又觉心疼,怕她再受凉,临出门便教百灵多添了件披风。
过晌头一堂课是左先生上,偏巧先生叫小瑷起来背书,小瑷又不敢推,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我替小瑷捏了一把汗,只见她一脸决绝就义的神情,喉头滚动了两下咽了口吐沫便要背。
果不其然,背书未出,嗝声先出,小瑷才开口,书还未背一个字,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嗝!”,众人皆惊,呆若木鸡。
左先生也愣住了。
小瑷涨红了脸,瞅了左先生一眼慌忙低下头,小手捏着袖边,眼珠子乱转不知所措。
屋里静悄悄的,姑娘们皆是有礼之人,丫头们也都是素日跟惯了的,只当没听见,又是在课上,纵是想笑也得忍着。
小瑷似是想再起头背书,偏生越是想忍越是忍不住,一张口又是一声“嗝!”,比方才声音更响亮底气更足!屋里又静,恍惚听得还有回音……
我与云丫头对视一眼,姑娘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方才憋住的笑意如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起初我们还怕先生动怒,后来见左先生笑得比我们还欢,我们更笑得放肆停不住了。
左先生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分层了,几番欲说话都被笑意给憋回去了。半晌方教身边的小金给小瑷倒了一盏热茶压一压,背书的事也就混忘了。
小瑷起初有些难为情,后来见众人笑得开心,连带着左先生也乐呵,便也跟着一同开怀大笑。
左先生的课过后是庄先生的课。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也是邪门,小瑷打嗝尚未压下去,庄先生偏巧也教她起来背书。
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好,庄先生不似左先生好性子,此事在左先生眼中不过是开怀一乐的笑料,庄先生这厢可就说不准了。
小瑷站起身不过背了一句,中途便停下来打了三回嗝,我越听越揪心,低下头余光扫了几眼,果然姑娘们皆不敢则声;再扫一眼庄先生,那脸色可很不好看。
先生也不作声,缓缓踱下来,瞥了小瑷一眼,随手翻出了小瑷书本里夹着的一张纸。
“五花肉切片,盐一勺,糖少许。。。”
我大惊,这是小瑷昨日写的菜谱!我们用的宣纸虽是日日带在身旁,不拘是哪一堂课写写画画的,但是庄先生若误会了,岂不会猜疑这是小瑷在自己课上画的!
“先生!这不是我在课上画的!”小瑷急得脸色都变了,连忙剖白。
我更是急了,此时不分辨还好,一分辩,那不成贼不打三年自招了。且听先生如何问再答嘛!
庄先生缓缓开了腔:“既不是你课上画的,那怎得夹在今日上生书的书本里?再者,我还没问,你怎知道我要说此事?莫不是做贼心虚?”
我瞧先生这样,不像是为小瑷打嗝生气,倒像是憋了口气专门找这菜谱的茬。我暗忖,保不齐真被我说准了,不知是谁瞧见小瑷在梅姐姐课上写菜谱,知道梅姐姐脾气好,便诬告到庄先生这里来让小瑷吃了大亏。小瑷早红了脸,哆嗦着小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平日里你上书房不专心听讲,时常神游天外,打量我不知道呢?”先生面色阴沉,口气也很不好,“甄可瑷目无师长,行为乖张,罚手板二十,贴身丫头不能时时劝谏主子,罚四十!”
小瑷骤然红了眼圈浑身发抖急欲分辨,可此刻慌不择言,说多错多,万一张口再打几个嗝,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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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唔~要开学了,心情有点不美丽喵,不过想到过几天要去看演出还是有点盼头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