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人间吻你

　　2007.

　　晚自习是语文。
　　一向不迟到不早退的贝莫汀今晚临时有事，找来代课的语文老师闲闲坐在讲台上打游戏，整个人头也不抬。

　　这种晚课一般都不太会有学生认真听课，他们更愿意在这种课上做做题打打游戏，毕竟古诗词这种复杂且难懂的辞藻实在很是让人苦恼。

　　贝染虽然坐在第一排，可是毕竟是在角落处且坐在教室后排的那堆人更吸引眼球，所以即使她光明正大的把物理卷子拿到桌面上写也不会有人注意她。

　　第一节课下了，坐在旁边的莫皖栀忽的捂住肚子满脸痛苦地站起了身。

　　“哎呦，肚子实在是太疼了，不行了。”
　　“你怎么了？月经来了？”贝染坐在旁边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抖，连声问道。

　　莫皖栀一边摇摇手一边念叨，“没，就是晚上吃多了要去厕所，你不要跟着我，我自己去。”
　　说完她就把贝染搀上她左臂的手拉下来，整个人飞也似的冲出了教室。

　　跑的还挺快，看起来挺急的。
　　贝染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不禁小声感慨了一句。

　　莫皖栀这一去，直到上课也没回来。
　　预备铃响后，教室外晃悠聊天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回了教室，只剩下贝染身旁的位置还空着。
　　心里有点着急，她刚站起身准备出教室找人时，身旁的位置就有人坐下了。

　　来的人很急，他也是跑着进的教室，整个人身上还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儿。
　　这边他才一坐下，贝染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开始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无意识的握紧了手，转身看着身旁人。
　　“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坐在旁边的伏城终于喘过来气，把自己手里一直拎着的奶茶放到她的桌面上，开口。
　　“...抹茶的，你喝的惯吗？”

　　他是一时兴起想着给贝染买奶茶的，所以一下课就冲出了教室。结果今天值班的保安死活不让他出去，要不是时间着急他非得和那个保安好好比较比较。

　　好在他在围栏另一边的深情呼唤吸引到了奶茶店的老板。

　　贝染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奶茶，一时间竟连刚才的问题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买给我的？”她低声说。

　　面前人笑看着她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那种很浅淡的，不自觉浮现在脸上的笑意。

　　“要不然我买给谁的，算是给你道歉和道谢的。”
　　道歉自然是为了自己之前不合情理的举动，道谢自然也是为了她之前说的话。
　　他觉得贝染听得懂。

　　贝染脸上的震惊和难以发现的窃喜在听见这句话后被她瞬间藏好，她下意识回了回头，却看见坐在最后一排双手撑脸一脸妈妈慈祥笑容的莫皖栀。

　　见她回头看，莫皖栀还颇具好心情的冲她眨了眨眼。
　　回过头，她小心的把那杯奶茶移到桌前，轻声道谢。

　　“喝一口呗，喝一口就代表你原谅我之前说的话了。”

　　旁边的人倒是很自觉，一点也不见外的拉拉她的衣袖，言语之中倒是有几分撒娇的意思，故意放软的声音配上他的长相，倒也真是相配。

　　贝染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抹茶味的东西，别人都说他的味道入口涩香，可是贝染只觉得入口是满满的苦。

　　伏城看见身旁人拿起吸管在杯面上扎了一个洞，紧接着就是浅浅的尝了一口。
　　“好喝，谢谢。”贝染咽下嘴里的那口苦涩，笑着道谢。

　　“不客气。”伏城偷偷甩了甩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右手，不自然的抬起碰了碰自己的耳垂，“我听人说女孩子就喜欢抹茶味的东西，所以就想着给你买了一杯。”

　　压下心底里那句脱口而出的“听谁说的”，贝染扭过头无声的笑笑。
　　她的心跳还是很快，喜欢的人仅仅送过来了一杯奶茶就足以让她激动地以为自己被他心之所属。
　　惊喜，惊讶，羞涩，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的骄傲和自矜。

　　看着女孩子嘴角上扬的弧度，伏城凑近她，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心情很好吗？感觉你一直在笑诶。”
　　“还行。”
　　“哦，那我的心情也挺好的。”

　　再次转头看看身边人，贝染头一次发现自己变得如此纠结。
　　既小心翼翼的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太过肆意，却又不忍心错过对方的一丝一点表情。

　　她轻轻咳了一声，开口，“明天就期中考试了，你不复习吗。”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找错话题了。

　　旁边人闲闲的往后一靠，手随意的翻了翻莫皖栀落在桌上闲置的书。

　　“复习？说实话我现在看这些就跟预习一样。”伏城皱着眉看着书上那一堆晦涩难辨的古诗词，嘴里还念念有词。

　　“太难了。”随手把手里的书一合，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女孩子，“期中考试之后就是运动会啊，我是不是有项目来着？”

　　话题转的太快，贝染下意识回答道，“对，4×100接力和5000米。”

　　伏城也没有在意她为何会把自己的比赛项目记得这么仔细，他只是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开口。
　　“那你负责干什么？”
　　“我体育太差，跑步不行，只能给那些运动员送送水。”

　　面前人眼睛一亮，就差拍掌道喜了。
　　“那好啊，你就负责给我送水吧。”
　　伏城拍拍她的肩膀笑的一脸得意，“我到时候肯定是第一，你就记得在终点线那里看着我就行。”

　　看着他笑，贝染也跟着他笑。
　　心里的情绪开始逐渐发酵。

　　是不是他对我也有意思，所以才会主动要求我为他送水？
　　这是不是也证明自己的那些空想很有用？也并不是不能实现的愿望？

　　见旁边人不讲话，伏城好心情的继续分析：“要不你还是多拿几瓶水吧，免得到时候我们几个人不够分。”

　　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却又被咽了下来，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

　　满心苦涩，笑容僵在了嘴边，再开口时仍旧是温柔的样子。
　　“可以。”

　　第二节课一下，伏城就兴致冲冲的回到了最后一排，第一排实在太不方便了，无论是他说话还是做什么小动作都会担心有监察组的过来抓人。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贝染本人看起来也是一副不爱记仇的样子，那他还是回最后一排好好打游戏吧。

　　莫皖栀换位置坐回来之后嘴角还洋溢着一抹姨母笑。
　　“咋样，两个人有没有交谈出什么心得来？”

　　身旁的女孩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可及之处再也没有刚才的笑容。
　　看她状态不对，莫皖栀也不好再打趣，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贝染僵硬地坐在位置上，手里虽然抓着笔，眼睛虽然看着题目，但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现在的她已经得寸进尺的满颗心都要被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淹没了。

　　凭什么只有她，小心翼翼且装模作样，脸上永远洋溢着自己都看不上的笑容，不止是周围人觉得假，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恶心至极。
　　太卑微的喜欢，卑微到连一丝的存在感都没有。

　　大概是少女脆弱的自尊心在作祟，心里的酸涩感一路泛滥到眼睛里，晶莹透亮的液体已经汇聚在了眼里，只等着面前人眨眨眼便会劈头盖脸的落下来。

　　贝染吸吸鼻子，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她飞快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对着一旁的女孩子苦涩的笑了笑，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压抑的略带嘶哑。
　　——“莫莫，我真的是，太矫情了。”

　　***

　　期中考试的考场分布表已经贴在了黑板旁边，一下课就有大堆的同学涌上前查看，孟子俞和潘雨来挤在人堆里只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

　　“伏城，你知道你的考场是在哪个教室吗？”
　　倚靠着墙打游戏的男生懒懒的抬起头，“哪个教室？”

　　“高三一班，卧槽，重点班，并且咱们班只有你和贝染被分到了那个班考试！”
　　听见贝染的名字，伏城转头看了看第一排的方向，女孩子许是累了，此时正趴在桌上休息。

　　手指缠绕着耳机线，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笑了一下。

　　“那不挺好的吗，整个班里她就认识我一个人了。”
　　所以她就只能和我一个人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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