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芸芸众生里的唯一星球

　　第二天禾凌很早就去了公司，为了避免与叔叔再起冲突，他没有在家里吃早餐，而是买了杯咖啡和三明治，刚走进公司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暖气是开着，灯也是亮的，他还在纳闷的同时，听见“嘭”的一声，有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他走进里间，看到个头发凌乱蓬松，一脸睡眼惺忪的男生，正在捡拾散落在地上的本子和书。
　　“早，”禾凌走到他身边。
　　“早，啊，贺总，是你，早...早...早…”眼镜男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等他看清楚向他打招呼的人是贺禾凌，瞬时变的有些舌头打结，语无伦次。
　　“昨晚睡在这里？”
　　“啊？”他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嗯…嗯…嗯！”又猛的点头。
　　禾凌停下脚步，撇头看他：“你哪个部门？什么职位？”
　　“噢”，他扶了扶眼镜，“我在企宣部做设计助理。”
　　“叫什么名字？”
　　“我吗？噢，我叫邓卫东。”
　　“邓卫东，”禾凌重复了一遍，上下打量着看起来很呆头呆脑的他。“从今天起，你调来做我助理，”他抬手看了下手表，现在8点20，“给你40分钟吃早餐，9点到我办公室来找我。”
　　直到禾凌已经走远，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噢，好的，贺总！”
　　走到拐角处的禾凌觉得这个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家伙实在好笑，在决定裁员名单时，他细细的斟酌过每一个人，看过每个人的履历及近半年的工作内容，他对这个邓卫东有印象，视觉传达设计专业毕业，进公司一年，一直在部门打杂，他看过他的毕业设计，主题是孤独，在黑暗的隐约透进几缕光线的无尽长廊里，一个男人低头捂着耳朵，门就在前方，虚掩着，有一丝光线照射在他的面前，伸出手就可以触及的距离，长廊的墙壁上悬挂着一系列能够折射出内心中魔鬼的概念模型，从人性的各个方面拷问着什么是孤独，又为何孤独。禾凌很喜欢这个暗黑的风格，他觉得这个人是可以做更多更大的事情的，虽然设计稿和模型在技术层面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起码艺术性是有的，但因为性格古怪，长的又呆头呆脑给人不太灵活的感觉，邓卫东入不了老赵的眼，当然也就不会是他派系里的人，而当下能做事情又背景简单的人正是禾凌所需要的。
　　他正在若有所思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被迫中止了思绪，只看见邓卫东跑了进来，嘴上还喊着：“不好了，贺总，他们来闹事了。”
　　他站了起来，“他们是谁？”
　　“是林哥和万姐他们。”
　　“你去打电话叫保安来。”禾凌话音刚落，就看见大概十几个人面带愠色的冲了进来，邓卫东和禾凌交换了下眼色，就一声不响的从众人的眼皮底下溜了出去。
　　“你们这是要干嘛？”禾凌扫视着他们。
　　“贺总，你这说裁人就裁人也太不地道了，我们有的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的人有房贷年初还准备结婚。”站在前排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
　　禾凌深吸了一口气，“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相信人力资源也找你们谈过，这是公司的正常运营决策，你们也知道世京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况且公司已经按照比市价还高的赔偿算给你们，并且还留了一个月的缓冲期给你们另作打算。”
　　“这么点钱有什么用！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有人马上反驳道。
　　“我都说了，别跟他废话，不接受就完事了。”林哥在一旁叫嚣着。
　　禾凌了解这个人，是个刺头，谁都不服只服老赵，都不用多想，这一定是老赵安排的局。”想到这，他笑了下，问道：“那么你们想怎么办呢？”一堆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你别废话，我们不同意裁员，就这样。”依旧是刺头林哥做代表性发言。
　　“嘿嘿，贺总，大家都不容易，贺家家大业大，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世京说到底也是这几年才平淡了些，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万姐在一旁圆滑的附和着。跟刺头林哥相比，禾凌更不喜欢她，据对她的观察，这个万姐是个坏主意多，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类似笑面虎一样极其难搞之人。公司里只要跟她不合，或者对她不尊重的人，基本上都被她用各种伎俩弄走了，甚至原来的人力资源主管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听万姐这么说来，世京这几年的经营惨淡反倒还要感谢大家了？”禾凌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贺总，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吧，大家都追随了世京这么多年。”万姐依然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口吻。
　　“我的决定不会更改，如果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想上班，那这一个月的薪水我也会让会计算给你们。”禾凌突然收住笑容斩钉截铁的说。
　　“贺禾凌，你还是个人吗，啊呸，有娘生没娘养！”林哥骂骂咧咧起来。
　　“你说什么？”禾凌一个箭步的冲到林哥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领，足足比他高出了一个头。
　　“你干嘛，”林哥看到禾凌怒目而视着自己，“打我呀，有本事打我呀。”他把自己的左脸往前凑，嘴上还边叫嚷着。
　　“你，”禾凌气的双眼发红，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他的理智告诉他对付这种无赖的方法只能是克制自己，保持风度，但是他真的受不了这种毫无口德的人渣，正在僵持不下之时，邓卫东带着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进来了，“这边，这边，”他在前面带着路。
　　“是谁在闹事？”为首的那个人看了看一众人等，然后目光停在了禾凌和林哥身上。
　　“你看，保安同志，他要打我，看到没，”然后他扯着禾凌的毛衫袖子穷嚷嚷起来。
　　禾凌一脸嫌弃的猛用力抬手扯回了衣袖，“好了，你们闹够了吧，出去！”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邓卫东，你让lisa帮他们办离职，再补一个月工资。”
　　“休想！我们不同意！”林哥大喊着，“对！我们不同意！”其他人也跟着喊。“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闹事了，你们老板嘛都说了给你们钱，还有什么好闹的啦。”保安们开始维护秩序了，半劝说半推搡他们出去。
　　但他们还在继续抗争，又跟保安发生了口角争执，吵吵闹闹喋喋不休，贺禾凌实在忍无可忍，大声对邓卫东说：“报警！”
　　这两个字还算有点威慑力，他们也知道如果警察来了自己也是自讨没趣，于是又叫嚷了几句整队人就浩浩荡荡的去人力资源部找lisa了，用万姐的话说就是先把钱拿到，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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