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公子不堪撩

　　扈江离不知是来找她的还是找顾玹的，礼貌性地站起来。

　　那妇人到跟前来，举着一小包药，目眦欲裂：“扈大夫，你将这东西给静岚，如今害得琛儿昏迷不醒，是何居心？！”

　　扈江离瞬间听明白，此人是长房夫人柴氏，琛儿必是她的独子顾琛。扈江离一听有人昏迷，不问别的，向来淡漠的眼露出忧虑：“二公子怎么了？”

　　柴氏原以为她会急着甩锅，想不到这蹄子还挺有职业道德。噎了一噎，怒火愈炽：“他一闻这药就昏迷过去，生死未卜呢！倘若琛儿有半点闪失，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看这不明就里、只顾咄咄逼人的架势，总算知道顾静岚受谁的影响了。扈江离道：“这是迷药，他闻了昏迷是正常的。不过为稳妥起见，让我看看他……”

　　“你还有脸看！”柴氏扬手就要打她，扈江离一躲，后背撞进顾玹怀里。

　　顾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拨开她，拱手打个圆场：“伯母，扈姑娘是薛太医的徒弟，这几日照顾我也没有差错。还是让她看看阿琛吧。”

　　顾玹是拎得清主次，分得明公私的。总不能因为和扈江离赌气，放任家里鸡飞狗跳。

　　柴氏听罢冷笑：“用不着，我已经派人请大夫了。”

　　“就怕他吸入太多，救治晚了影响心智。”扈江离站稳了，恢复以往的神色，“我是老夫人请来的，即便夫人不信我，也该相信老夫人吧。”

　　柴氏脸色白了一层，一恨拿老夫人压她，二惧顾琛的心智受到影响。扈江离这才抛出一个台阶：“夫人爱子心切，应以二公子为重。”

　　柴氏勉强答应，一行人来到东苑。顾琛已被抬到榻上，盖着一层锦被。扈江离上前，拉过他的手腕把脉，又察看一轮，松了口气，旋即问道：“他昏倒时可有摔着撞着哪儿？”

　　“没有，我扶着他的。”

　　扈江离循声一望，这才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立在榻边，红着眼眶抽泣。

　　是顾琛的妻室？扈江离看她的眉眼，依稀想起一些故人。

　　惊愕只有一瞬，扈江离站起身：“那就没事了。等他醒了，我再过来看看。”

　　顾琛无碍，罪魁祸首却是要追究的。柴氏和那些壮硕嬷嬷将扈江离带到明华堂，老夫人拄着拐杖正襟危坐，顾静岚立在堂下，微微发抖。

　　老夫人将拐杖在地上一敲：“静岚，你说怎么回事！”

　　“那是扈大夫给我的，说是好玩的东西，我问她是什么，她却不肯说。我想哥哥见多识广，就给他看看，谁知是迷药……”顾静岚委屈巴巴，目光含泪。扈江离在旁听着，已感到数道凶恶的目光扎在身上。

　　顾静岚当然是胡扯。她前几回与扈江离交锋，觉得此人仁慈懦弱，只会弯弯绕绕嘀咕不着调的话，不会有实际行动。如今闯了祸，往她身上甩锅再合适不过。

　　扈江离不愿生事，却也是不怕事的。上前一步问道：“二小姐说是我给你的，那请问是何时何地给的？我在顾家，出入都有巧莲跟随，没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顾静岚眼珠子一转：“是前些日子，你在玹哥哥房里，趁巧莲出去煎药，偷偷给我的。”

　　扈江离心计得逞，微微一笑：“既如此，大公子定是知情了。老夫人不妨问问大公子，我可有说过那些话。”

　　老夫人略一权衡，给了闫嬷嬷一个眼色，闫嬷嬷就出去了。

　　顾静岚面色一变，仍是要紧嘴唇不松口，扈江离则挺了挺身子，扬起下巴，心说:“玹郎啊玹郎，今日我若被驱赶出去，你就找不到我了。你甘心诬陷我这一回，而任由三年积攒的委屈打水漂么？”

　　片刻后，闫嬷嬷回来，禀告道：“大公子说，没听过这回事。”

　　扈江离嘴角翘起一个笑。

　　“静岚！”老夫人将拐杖一敲，吓得顾静岚扑通跪下，哀声求饶，“奶奶，我不敢了……”

　　“孽障，你……”

　　“老夫人，”扈江离却还有话要说，再次站了出来，“二小姐并不知道那药的危害，那药包上也没有标识。不知者无罪，请老夫人不要责罚太过。”

　　顾静岚闻言，泪汪汪的眼吃惊看她，被柴氏狠狠瞪了回去。

　　“再者，那迷药毕竟是我的东西，没有看管好，亦有责任。”

　　“如此说来，全都是你的错？”柴氏冷笑着反问，声音尖锐刺耳。

　　扈江离只是平淡地转过脸，诚诚恳恳：“子不教，父母之过。夫人，二小姐可是偷东西。不说有辱高门门风，就是贩夫走卒做这种事，也是令人不齿的吧。”

　　堂上气氛一时冷凝，扈江离大捷。

　　老夫人训了一顿，打发所有人退下。柴氏满脸羞红，拽着女儿的胳膊飞一般奔出去，也不怕孩子摔着。堪堪拐过墙角，就听一记响亮的耳光。

　　声响之大，连扈江离也吓了一跳。这一耳光下去，顾静岚若还能站着，扈江离倒真要佩服她。

　　许久未听见顾静岚的声音，应是吓得不敢哭了，须臾才有心软的嬷嬷过去劝解。

　　扈江离不作停留，独自往另一边走。回到竹音阁，顾玹还坐在廊檐下。时值黄昏，落日熔金，天地一派红光，顾玹十指交扣，一派傲然。听出扈江离的脚步声，幽幽地道:“你利用我？”

　　“利用二字太伤感情了，”扈江离媚眼一弯，“我只知道大公子正直无私，定不会亏了公道。”

　　她的巧舌如簧，顾玹是领教过的。沉默片刻，又是一哼。

　　夜幕降临后，扈江离用过晚膳，西苑就来报琛公子醒了。

　　扈江离漱口擦嘴，匆匆赶去，检查过后，并无异状。

　　顾琛坐在榻上，腼腆一笑：“多谢。”

　　扈江离再看一眼他的妻子，福了福身，告辞了。

　　一弯苍白的月挂在天幕，映照雪色，满院胧明。顾家长廊挂着一排红灯笼，长龙一般蜿蜿蜒蜒，映得长廊一派幽雅的檀色。

　　扈江离走在长廊上，一颗心仍然吊着。顾琛那妻子甚是眼熟，但是在不明状况之时，不敢贸然询问。

　　正埋头沉思，对面走来一人，看身形应是男子。东苑是长房所住，这个人……是顾艾？

　　擦肩而过之时，扈江离好奇瞥去，恰好他也转过眼来。

　　不愧是曾经倾倒京华的人物，四十好几的人了，那冷眸淡扫的神色，仍俊得人心跳骤停。

　　“若是年轻个十岁，说不定真能把顾玹比下去。”扈江离抚着心口嘀咕，头也不回。

　　顾艾却没走几步停下了。他没见过这个白衣女子，听说近日府里来了一位女大夫，叫做扈江离，想必就是她了。

　　“居然敢到这里来？”顾艾心思婉转，嘴角勾起一抹几乎微不可察的复杂笑容。这笑里有钦佩，有疑惑，还有等着看好戏的期待。

　　中院这边，老夫人为今日的事怄得胃口全无，早早躺在榻上。闫嬷嬷端了一盏茶，忧心道：“老夫人，将这扈江离留在府上，是否有些不妥？”

　　老夫人连茶也不想喝，摆摆手，两眼无神：“她是来给玹儿治伤的，治好了自会走。况且，”长叹一口气，“今日是静岚先招惹她，才丢了这么大个人。她是比想象中厉害了点，但也不能说做错了。”

　　“谁让大公子的伤只有她治得好。”闫嬷嬷也是一叹。

　　老夫人再一摆手:“罢了，后天上元节，带大伙出去玩乐玩乐，忘了这些吧。还有，给静岚一些伤药，别让她肿着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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