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公子不堪撩

作者: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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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悦己(3)


      不几日,薛太医病好,又该回宫任职。

      老人家跨上太后派来的马车之前,望天长叹道:“我真不该带你到这是非之地。”

      扈江离宽慰道:“江离早想进宫看看,师父请不要自责。”

      扈江离又到东宫,见过了太子,退出来走在小阁外,公主一见到她,欣喜地抱上来:“扈姐姐可算回来了,哥哥说你师父病了,叫我别去打扰。”

      扈江离面上带笑:“公主就这么想我吗?”

      “当然想,最近宫中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我好想与你说来着。”

      “什么秘密?”扈江离问道。

      公主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才凑到扈江离耳边道:“先前玉花宫不是烧了吗?过后清理火场,竟有人看见宫人的鬼魂在废墟里游荡!”

      “是玉花宫的宫人吗?”

      “是他们,而且还是二十年前火灾里丧生的,有年纪大的老嬷嬷还认出来了!”公主瞪着眼道,“那儿以前住着一个贵妃,后来不幸死了,父皇就把那宫殿荒废了。因此大家看见那些脏东西,就去请示父皇。”

      “皇上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公主道,“那天我恰好在屏风后面睡午觉,有大臣来问这事儿。父皇说,玉花宫已经荒废二十几年,反正地处偏僻,无碍皇家颜面,不用修了。那些宫人活着时就软弱无力,如今死了没什么好怕的,更不用管。”

      “这也太草率了。”扈江离喃喃自语。

      当初柴氏刚进宫时,就是给那妃子当闲伴。时过境迁,曾经低贱的闲伴母仪天下,宠冠六宫的美人已在冰冷的坟墓中躺了二十年。

      深宫无情,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光阴似箭,时节已入冬。忽有一日北风呼啸,空中飘下细盐般的小雪。扈江离立在梨花树下,接了一片雪花在指尖。雪花久久不化,她的心中更惆怅。

      这些日子,窈窈公主似也有些伤感。这一日忽然不回去,就要在东宫与扈江离一起睡。

      扈江离请示了太子,太子点头应允,她才为公主铺起被褥。

      到了就寝时间,公主还坐在榻上,就着烛火看书,不时揉一揉眼睛。

      扈江离道:“公主,睡吧,这样看书,眼睛容易酸涩。”

      “嗯。”公主恹恹地答应,睡到床上。

      扈江离暗暗观察她,觉得应该试着帮公主解惑。可是公主的脾气,大约是不愿说的,于是迟迟没有问出口。

      公主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扈江离也换上寝衣躺下。正要睡时,公主忽然翻身向她:“扈姐姐,外面风声呼呼的好可怕,难得氛围如此,我们来讲鬼故事吧。”

      扈江离苦笑:“公主睡不着吗?”

      “我不管,我要讲。”公主踢了踢被子,开始讲起来,“姐姐可还记得玉花宫?”

      “嗯。”

      “其实玉花宫里有鬼,父皇就是怕了那鬼怪,又不好意思说,才将它废弃的。”

      扈江离云游多年,听过许多鬼怪传说,镇定地装害怕配合她:“是什么鬼怪?”

      “是贵妃和她儿子的魂魄。当年,贵妃刚生了个儿子,血崩虚弱地躺在床上,玉花宫就无故起火。宫人抢救不及,贵妃和刚出生的儿子都被活活烧死了,连带宫人也死伤许多。贵妃死后,玉花宫修葺了一回,于是就有宫人看见贵妃在当初的产房里面,边哺乳孩子边啜泣。”公主一五一十说来,倒像亲见的一般,扈江离只是听。

      “贵妃生前花容月貌的,皮肤像水煮蛋似的白白嫩嫩。变成厉鬼的样子,却是半张脸烧伤的模样,与雪白的另外半张脸比起来,当场把巡夜的宫人吓死过去。”

      最后,公主倒可怜起遇难者:“可怜那刚出生的小皇子,烧得尸骨都化成灰,找也找不到了。”

      扈江离道:“刚出生的婴孩,骨头脆弱,头盖骨薄的像纸一般,尸骨无存也是正常的。”

      听她说得这么轻松,公主抬眼望了望她:“扈姐姐不怕吗?”

      “怕。”扈江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好了,故事说完了,公主快睡吧。”

      长夜寂静,窗外飘着雪。公主已经睡了,扈江离却无眠,双眼睁得大大的,瞳中倒映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她回想方才公主所讲的故事,想道:皇宫果然凶险无比,连一个虚弱无力的产妇和新生的婴儿都那样惨死。就是太后赢了众妃,不也在精神衰弱中渐渐消瘦,痛苦等死吗?

      她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十分不值得。

      思索间,忽听枕边的公主又说话了。

      扈江离以为她醒来,侧耳听去,发现公主只是梦呓。

      公主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秀眉微蹙,呢喃骂了一句:“澹台澈是猪!”

      “……”听了这一句话,扈江离恍然醒悟这些日子公主惆怅什么。

      的确有好些日子没见澹台澈了,他怎么了?

      扈江离为了关心公主,翌日悄悄的询问太子。

      太子挑了挑眉:“他不是好好的吗?听说昨晚上还多吃了一碗饭。”

      既然太子不知情,扈江离只好问顾玹。

      扈江离站在顾玹的必经之路上,披着一件斗篷,顶着风雪也要见他。

      等了不知多久,扈江离的手微微红了,她便搓着手等。

      “扈姑娘。”顾玹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轻声唤她。

      扈江离旋过身,他还是黑衣带剑的装束,俊逸的脸一年四季都不会变化。

      “扈姑娘在等我?”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这么等?”扈江离一见他便笑起来。她很少笑,笑得也很浅,但总能让顾玹看出来。

      顾玹道:“有什么事?”

      “是公主,”扈江离道,“公主近日想念澹台公子,闷闷不乐的,你知道他为何不与公主相见吗?”

      顾玹叹道:“他因玉花宫起火那一日伤了腰,正在调养。大约是怕公主看见了笑话吧。”

      扈江离听罢埋怨:“当时我就说给他看看,你非说不用。”

      顾玹眯了眯眼:“你以为那是普通人吗?他不是摔倒受的伤,而是听你说公主在看,起得太猛闪了腰。”

      扈江离:“……”

      顿了一顿,顾玹又道:“若无他事就回去吧,仔细冻坏了身子。”

      扈江离抬眼看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不该说,遂低下头。

      顾玹望着她:“扈姑娘会永远留在东宫了?”

      到底还是替她说了。

      扈江离讷讷点头:“是,太子恐我辅佐其他皇子,不放我走。”

      “宫中险恶,一切小心。”

      扈江离低头称谢,便告辞了。

      天气继续转寒,天地间的白雪越积越厚。

      公主晨起推窗一看,端的是银装世界、玉碾乾坤,欣喜之下,拉着扈江离玩捉迷藏。

      扈江离一面摇头叹气,一面陪她玩,面朝墙壁站着:“我数到十,公主可要藏好了。”然后开始慢慢数数。

      身后响起踩雪的吱吱声,十个数数完之后,转过身,庭院空无一人,寒梅冷冷地透着香。

      扈江离吸了一大口梅香,呼出一团雾气。

      在院内找了一圈,不见公主,皱着眉头,觉得她应该耍赖躲到别处去了,遂走到另一边庭院去。

      转过月门,果然有一人立于拐角处,衣摆在寒风中忽上忽下。

      扈江离只记得公主穿了件深色衣服,咬唇一笑,蹑手蹑脚地闪到拐角处,后背贴着墙壁挪过去,冷不丁跳出来一把抱住:“看你往哪儿跑!”话音未落,忽感不对,公主的身材哪是这样的?

      僵硬地抬起头,正对着顾玹迷惑又恼怒的脸。

      良久,顾玹嘴唇开合,吐出一句话来:“你在做什么?”

      扈江离连忙撒手:“我在和公主玩捉迷藏呢,误会而已。”

      顾玹凉幽幽地问:“我长得像公主吗?”

      扈江离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借口要快点找到公主,远远跑开。

      到了静僻无人处,扈江离伸出双手,低头呆呆地看。

      她想起来了,她确实抱过顾玹,就在行宫中醉酒的那一夜。

      更多的回忆决堤一般涌出来,汇聚成一阵钝痛缓缓从心头碾过。扈江离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继续寻找公主。

      到这一年年底,扈江离闲时都爱听雪。

      有一日小阁作画,手握毛笔,不知不觉走神。笔尖一滴墨落在宣纸,缓缓扩散成一个边缘不大规整的圆。

      太子妃从后面看着她,心思动了一动。

      不多时,扈江离经过太子书房,就听见太子妃在里面道:“江离近日有时失魂落魄的,大约心中有人了……”

      太子刻意岔开话题,不谈此事。而扈江离听了也不作反应,默默地转身离去。

      转过年的正月,太子对扈江离的宠信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在皇城东南面的近处赐她一座宅子,并拨了两名侍女,方便照顾生活起居。

      如此安排,扈江离微微笑着谢太子恩典,他也像以往那样待她。

      东宫旧友在明争暗斗中聚散不定,扈江离开始无穷无尽地撩顾玹。

      一年后太子妃中毒身亡,扈江离也被师父带着离开京城,却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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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回忆最后一天,也是新晋最后一天…
    明天开始扩张地图和加入新角色,查案主线开始,穿插前19章在顾家发现的各种事件伏笔。

    新晋过后,我就是个独立自主的宝宝了。日常作话求收藏,入v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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