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世界

　　周樛笑了笑：“那你师父，还真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人啊。”

　　提起师父，简择西的话就多了起来，其实她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周樛以前一直没有发现。

　　“是师父在我刚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直陪伴我教导我，我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会，遇见事情只会害怕和抱怨，是师父手把手的在教我。”

　　那样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简择西还能想起，自己刚来到这里时，是怎么样一副面貌。不是所有的次级公民都能找到自己的组织，都能活下去的，中间死了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她偏偏能遇见他师父，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周樛笑了笑：“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知道他代号公牛，创立了我们的组织，渡海。渡海保护一切不想被颠倒世界同化的次级公民，并为我们寻找能够出颠倒世界的办法。”

　　周樛听到这里才惊讶：“出颠倒世界？进来了还能出去？”

　　“当然可以。”她说到这里，不想再说下去，只是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当然可以。”

　　谈话到这里，他们两人已经站在校长先生没有被打开过的那扇门前。简择西想故技重施，被周樛制止了：“等等，我想起上次在那个房间里，看见能直通到这个房间的通道。”

　　那这确实不需要再暴力破坏，简择西跟着周樛进入第一间屋子，果然在屋子里发现了通往旁边房间的门，门上没有锁，甚至只是虚掩着。周樛走在简择西前面，将那扇门开开了。

　　里面就是很寻常的办公室，窗户旁边靠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灯和一些纸质文件。还有两个书架，书架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和每一个校长得办公室一样，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周樛走过去，将架子上的书抽出来一本，“咦”了一声又放回去。

　　“怎么了？”简择西问道。

　　“没事，你咋这么多话。”

　　周樛没有理她，把那本书放回到书架上，而后走到桌子旁去翻看桌子上面的文件。

　　简择西在离桌子最近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很厚的大文件夹：“这是什么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来。

　　那文件夹又厚又重，以至于她抽出来的时候没有拿好，差点摔到脸上。里面装的是孩子们的资料，详细的调查表。每个孩子的身高年龄体重以及过往经历，还有孩子父母的详细资料。

　　简择西拿着那份文件，呆在原地，直到周樛过来找她：“怎么了，在看什么呢？”

　　简择西把文件向他那边移了一点过去给他看，周樛一眼之下也愣住了：“这些你是在那儿找到的？”

　　“就在这个书架上。”

　　这些东西看着可能没什么，但仔细思考一下……这不是一家福利院吗？孩子父母详细资料都规规矩矩在上面写着，怎么可能还会是一家孤儿院。

　　简择西和周樛对视了一眼，周樛把那文件夹接到手里，翻看了几页。像是看见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越翻越快，而后停到一页不动了。简择西伸头过去看了一眼，他看的是卡洛琳的资料，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卡洛琳的资料只有一页，除了基础的身高体重之外，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只写着，从一个叫布里的人贩子手中购买。

　　这页上面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卡洛琳和现在差不多大，即使脸和头发脏兮兮，却依然能看得出现在的美貌。周樛看了一眼，又往后翻了翻，好像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又往前翻了一遍。

　　“哎？”他惊疑了一句。

　　“怎么了？”

　　“我们那天看见的那个小男孩，他并没有在这里啊。”

　　“哪个小男孩？”

　　“就是我们和布兰东起冲突的那天，”周樛说道：“我就是因为要救他才被布兰东干的。”

　　简择西就只记得周樛要被人打了自己才过去救他的。至于那个小男孩，一点印象都没有。

　　“长什么样子，你给我形容形容。”

　　“就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周樛说到这里，停住不说了。因为他突然发现，他也就只记得这些了。那个男孩子长什么模样，完全想不起来。

　　简择西还在看他，周樛站在原地，自嘲的笑笑。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看到过的活生生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记得他的容貌。

　　周樛轻轻叹道，轻得近乎于自言自语：“如果你想他被人记得，那为什么不让他留在别人的印象之中？”

　　面前的景物突然崩裂，周樛抬头，和简择西错愕的视线撞在一处。

　　“世界意志生气了。”

　　这是周樛的最后一个念头。

　　###

　　周樛第二天早上睡醒，起床穿衣，出门之后发现简择西背倚在楼梯口那里等着他。

　　周樛走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简择西点点下巴，示意他看下面。下面排起了长队，周樛往前走了两步，在塔楼的缝隙里看见那队伍的源头在医生的门外。

　　“这是干什么？在打疫苗吗？”大概正常人都会这样想，可那个医生，如果不是一个好医生呢？

　　简择西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伸手弹了自己手里的文件袋：“你还没有醒的时候，我去校长办公室翻到了这个。”

　　黄色的纸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是一张用英文写的公函，似乎是警察局发的。周樛在那上面，看见了卢克的照片。

　　“一个搞人.体.实.验医生？”周樛有些惊讶。

　　卢克的罪状实际上并不在于他搞人.体.实.验，在那个时候私底下搞人.体.实.验的多了，他的罪名在于，杀人。

　　卢克是一个连环杀手，杀人的目的在于用尸体来研究医学。有时也抓活的，然后用来做实验。

　　周樛把那封公函看完：“可是校长把他藏在这里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看简择西：“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救孩子们出来。”

　　“怎么救？”

　　“把老师们一个个都杀了，除了凯莉，然后埋伏起来等校长，校长回来之后，一起杀掉。”

　　周樛没说话。

　　简择西抬头看他，目光平静：“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只要他们不死，孩子们永远都得这样。”

　　“我不是想反对你，择西，”周樛说道：“……你为什么要留下凯莉。”

　　“因为第一，她懦弱没主见，把她留下她也不可能再和外面的人搭上线，第二她好歹也是这里的老师，以后还可以照顾孩子们。”

　　“那孩子们的以后呢？”

　　“没有以后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这是一个轮回。他们不死，孩子们会永远活在这个轮回当中。”

　　“等等，”周樛说道：“按理说，他们不是应该都死了吗？”

　　“那就让他们死透，死的不能再死，没办法再影响到世界意识。”

　　“你觉得这些老师们是主宰者？”

　　“我不确定，但是我们有一个定律，在一个世界中，世界发展对谁最有利，谁就是主宰者。我现在看不出来，但我先把他们作为怀疑的对象。”

　　周樛想了想，没说认同也没说反对，他只说道：“好，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需要你把学生引开。”

　　###

　　周樛假借上课的名义骗学生回去未果之后，硬是靠着误传消息把学生弄走了。

　　医生的门外已经没有学生，卢克正背对着门口整理药剂。简择西背着还山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卢克看见简择西的影子，还以为是哪个学生，径自喊道：“进来吧。”

　　他把2毫升的针管插.进药剂瓶里，把那些药剂抽出来，没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坐下，转过头一看：“是你？你来干什么？”

　　简择西打量了一下他的屋子：“我听说你是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但没想到你的警惕心这么低，想你这样的都能杀人，是不是因为那些陌生人都对你太友好了。”

　　卢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他们对我友好不友好……”

　　他话音未落，已经身首异处。艳红血迹顺着还山刀尖流到地面上，刀身上不留一丝血。

　　简择西提着刀：“我向来不喜欢多说废话，也从不听像你们这样的人的心路历程。”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卢克的尸体。果然，过了片刻，头颅和身体开始慢慢动了，它们互相找到彼此，而后合二为一，在卢克的脖子上，简择西刚刚用刀划过去的地方，此时多了一条用线缝合之后的伤疤。

　　卢克还没说话，简择西又是一刀过去。如果卢克的头能脱离身体说话的话，那他可能要大声骂娘才解气，简择西前前后后砍了他七八刀，次次都是人家快要缝合好的时候。砍得卢克脖子上瘢痕淤积，已经扭到一块。

　　最后一次，简择西在他快长好之后砍掉了他的头，而后一把抱起就跑，她冲到楼梯口，回头看见卢克的身体，爬着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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