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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希鲁斯去找了默克。
高温的天气，火炉里早已没了“噼啪”燃烧的柴火，只剩一地灰烬。巨猫半阖眼皮，趴在火炉边，昏昏欲睡。希鲁斯每次见到它，不是异常暴躁，就是无精打采，完全处于两个极端。除了莉莉丝偶尔的骚操作，好像没什么能让它提起精神来。
不到万不得已，巨猫总是置身事外。希鲁斯却发现了，它在两人一猫中地位超然，甚至高过表面上的领导者莉莉丝。他走过去，挨着它的尾巴坐下，却不想，它反应十分激烈，立刻竖起尾巴，炸起了毛，转过头，朝他一龇牙——
希鲁斯赶忙后退一步，摆摆手：“我没有恶意。”
巨猫哼哧两声，抖了抖毛，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也没有恶意，应激反应。”
“啊呃……”
希鲁斯点头，表示理解。他拉起脖子上的项链，一把金钥匙从领口中显露出来。他取下项链，递给巨猫：“这个，我觉得还是交给你看一下。”
“这是什么？”隔着一米宽的距离，默克警惕地凑过头来，眯起眼睛，端详了片刻。纯金打造的钥匙，每一处纹路，起承转合，都雕琢得十分精致，精致得不像钥匙了，而像是某种工艺品。这样精美的物件，想必不是产自于荒岛，而是产自于帝国。
“传音器，”果然，希鲁斯说，“昨天，里边传来了一个帝国人的声音。不过我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
传音器是一种用于通讯的小型仪器，无论相距多远，都可以有效传递持有者的声音，只是距离越远，传递得越慢而已。传音器又分为双人传音器和群体传音器，双人传音器的持有者只有两个人，多用于情侣或搭档，群体传音器的持有者有多个人，多用于工作或家庭。传音器的外观多种多样，大多是根据买家的喜好来定制的，内含通讯芯片。希鲁斯的传音器是外观是一把钥匙，而钥匙和锁，一般是情侣才会选择的两种外观……
默克这么想着，问：“她？是男是女？”
“女。”希鲁斯说。
默克意味深长地看着希鲁斯，说：“ 哦，是女朋友吧？”
“女朋友？”希鲁斯愕然，“不会吧？我已经不记得……”
“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定时向她汇报莉莉丝，也就是你们的情况。”
“……”默克皱起了眉，也对，荒岛和帝国炼金学院之间是有专人负责联络的。难道那人不是希鲁斯的女朋友，而是联络员？可是，会是谁呢？帝国炼金学院的女性太多了，从事情报工作的也不少，它一时难以猜到。
“这样吧，”默克说，“下次她再联系你，你再来找我吧。听声音，我应该就能听得出是谁了。”
“好，”希鲁斯点头，说，“我想也是这样。”
说完，希鲁斯转身就走。忽然，默克又叫住了他：“那个……”
“嗯？”希鲁斯回过头。
“莉莉丝虽然刁蛮任性、无事生非、作恶多端、无理取闹……”默克开始咬牙切齿地吐槽，把莉莉丝从小数落到大，一点情面也不留，说着，它却忽然磨了磨牙，话锋一转，定定地看向希鲁斯，眼神微微凶狠，给足了压力，“但她生性天真烂漫、心地善良，其实是个好孩子。她有时候不懂事，你也别太计较，多包涵包涵她。”
希鲁斯沉默片刻，点头，说：“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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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翻译机终于完工了。
外观是椭圆形仪器，设有三个按钮。第一个是开关，第二个是输入，第三个是输出。而输出的声音，则是希鲁斯的原声……
于是，翻译机被命名为了“希鲁斯”。
“你们看，”莉莉丝捏玩着手中的“希鲁斯”，兴高采烈地说，“为了逼真，我特地把‘希鲁斯’的机壳用海蓝色涂料刷了一遍……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疑问的话，我就继续批量生产了，一二三四五，每人一个，一共需要五个，还要生产四个……”
巨猫把“希鲁斯”从她手中抢过来，端详了一阵，又看了看一旁的希鲁斯本人，轻哼一声，说：“头发颜色倒是挺像，功能嘛……”
它按下输入键，说：“奇奇帕是个丑八怪。”
再按下输出键，“希鲁斯”像模像样地发出了声音，接着，奇奇帕瞪大眼睛，表情变得极为愤怒。
见状，巨猫微微眯起眼睛，内心纳闷，莉莉丝做的东西难道也有靠谱的时候？它没敢掉以轻心，又问希鲁斯：“哦？这个翻译得正确吗？”
“啊呃……”希鲁斯干笑，说，“大致正确吧。”
“大致？”
“有点偏差，但不影响，”希鲁斯说，“这个翻译是奇奇帕是个大王八。”
“……”
莉莉丝皱起眉头，赶忙说：“喂！默克！丑八怪是俗语，你这也太为难‘希鲁斯’了！”
默克太阳穴一跳，说：“叫老爷！”
“老爷！”
“……”默克再次轻哼一声，按下输入键，“奇奇帕，去给我倒杯茶。”
“希鲁斯”翻译完后，奇奇帕的表情由愤怒变成了疑惑。他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僵着，看了看两人一猫，又看了看希鲁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眼中有莫名的期待。他怯怯地缩起脖子，不情愿地纠结了几秒，还是转身去厨房倒茶了。
两人一猫中只有巨猫喜欢喝茶，还一定要陈年的小麦茶。莉莉丝严重怀疑帝国炼金学院那帮糟老头子搞差别对待，行李箱里没有莉莉丝爱吃的零食，没有威尔收藏的机械模型，却有整整三大包小麦茶包，如今，就放在厨房的热水壶旁边。奇奇帕似乎不大会用茶包，他拎起一个茶包，摇晃几下，眨了眨眼，打算把包装撕开……
还没来得及动作，巨猫就大吼一声，扑了过来：“你这个弱智，别碰我的茶包！”
奇奇帕吓得把茶包一扔，他还不明所以，莉莉丝适时地按下输出键，“希鲁斯”立刻把巨猫刚才的话翻译了一遍。不知道“希鲁斯”具体是怎么翻译的……总之，闻言，奇奇帕再次愤怒了。而巨猫也相当愤怒，毕竟一个茶包就这么打了水漂。一土著一猫竟然在厨房打了起来，一个拳打脚踢，一个拍抓挠咬。一众锅碗瓢盆就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当然，土著完全不是巨猫的对手，没多久，就落了个鼻青脸肿，无法战斗的下场。
见状，莉莉丝一拍手：“好！‘希鲁斯’的初步测试通过了！”
威尔/希鲁斯：“……”
当天晚上，几经鸡飞狗跳的所谓测试，默克和奇奇帕彻底结下了梁子，莉莉丝也终于完成了批量生产，把“希鲁斯”分发到了每个人手上。最终版本的“希鲁斯”和初始版本没有太大差别，只多了一个改变语气的按键，现有三种语气可以选择：正常、命令、撒娇。据说这个按键的灵感来自于默克和奇奇帕的战斗，莉莉丝经过了深度思考，认为活体和仪器的最大差别在于活体是有情绪的，于是给“希鲁斯”加上了该按键，一方面能让“希鲁斯”更加仿真，另一方面，正常语气没什么特别的，适合大多数情况下使用，命令语气能让对方感受到压力，更用心地完成任务，但使用不当时也更容易引发对方的愤怒，撒娇语气能让对方感受到体贴，更开心地完成任务，但使用不当时也更容易让对方敷衍了事。这样一来，“希鲁斯”就拥有了一定调节对方情绪的功能。
当然，这只是莉莉丝一厢情愿的设想。事实上，大家都不怎么用这个按键。毕竟“希鲁斯”撒娇的声音……一个大男人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撒起娇来实在太恶心了。尤其是希鲁斯本人，他是百分之百拒绝这个按键的。
“奇奇帕，你这个弱智，别碰人家的茶包嘛……”
唯独莉莉丝钟爱这个按键，还总用之前惹怒奇奇帕的那句话来测试。奇奇帕听得多了，从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逐渐麻木，现在当然是没反应了。倒是一旁的希鲁斯实在听不下去，每听到一遍这个声音，他胃里都是一阵翻江倒海，他微微皱眉，说：“喂，我说你，能不能别……”
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臂在上过各类药剂后，已经逐渐愈合，可以使得上力了。这几天他承包了所有家务，完全是在被当苦力使唤，根本没有正经养伤过，而这个愈合速度……
他抬眼，略微惊奇地看莉莉丝一眼。那些五花八门的药剂，以及看似随意的上药方式，可都出自她之手。
“嗯？”她转过头。
他顿了顿，摇摇头：“没什么。”
莉莉丝又回过头去，继续调戏奇奇帕了。对着一个已经十分麻木的人，她却玩得不亦乐乎，不停哈哈大笑，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希鲁斯微微眯着眼，盯着她，视线里有几分探寻的意味。
粉红色的长发，祖母绿的眼睛，是个帝国人……才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临危受命被派送到荒岛，协助帝国政务室年度S级项目，荒岛建设项目……
他在脑海里搜寻着莉莉丝这个名字，却只感到头疼，而没有结果。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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