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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颜小五现在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
她被折叠放在青年胸膛的内衫处，她能清晰闻到来自于薄薄衣衫上沾染的清香，也能透过薄薄的衣衫感受到衣衫下那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还有那宽厚的胸膛所带来的熨贴。
一切仿佛是极好的......
个屁！
虽然有肉垫在身下，但是耐不住纸飞机就是纸飞机，一路不是被风刮到了天边，就是被雨水淋个透，忽上忽下，摇摇晃晃，偶尔来几道闪电福大命大避了过去，也躲不过真正雄鹰、秃鹫、大雁等等的或是尾随、或是玩弄、或是捕食！几次虎口脱险后，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降落......
不，是坠机。
孟三娘拎着孟臻的领子从摇摇欲坠的纸鹤上一跃而下，纸鹤瞬间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飘落在地，正好落在水坑里，湿湿嗒嗒了无生气。
颜小五……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糟。
孟臻极其小心，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她完完整整、全须全尾的从内衫上——撕了下来。
她全身上下湿漉漉、软绵绵、扭曲的不像样瘫在孟臻怀里，面死如灰，不想说话。
孟臻捧着颜小五两只胳膊，轻轻哈气，蒸腾的白气带着微弱的暖意转眼就消失不见：“吹吹，娘子就不冷了……”
一只湿漉漉的手（纸片）抵在孟臻脑门，瞬间黏在了上面：“不，不卫生，不需要，让我静……”嗯？
颜小五陡然来了精神，我能动了？
孟臻小心翼翼将她的手撕开，轻轻拢在掌心，好看的眉眼微皱：“娘子，‘卫生’是什么？”
颜小五又去推他，然而这次还没碰到他的脸就垂了下去，和她的身体黏在了一起，颜小五瞬间又萎了，再次心死如灰：“我连人都不是了，我不配讲……”
孟臻见她不说了，又怕把她搓坏了，只能埋头继续哈气。
“臻儿……”孟三娘在前方，两手摊开，脸上竟全是血，不光是鼻血，连嘴角也在淌血，和湿漉漉的披头长发绞在一起，更为慑人，她注视着孟臻，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我们到了。”
“砰！”一声，竟昏倒在地！
血水一点一点渗进土壤，此时阴雨绵绵，血水混着雨水沿着脚下这片青石路流转。
“娘！”孟臻奔了过去，扶起昏迷的孟三娘，而瘫在孟臻身上的颜小五视线则穿过三娘，静静打量。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覆盖着厚厚的青苔，路旁矗立着一块畸形怪状的巨石，巨石上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字——“恶鬼城”。
而孟三娘的背后，则林立种种奇形怪状的巨石，数量之多，密布整个旷野，雨水冲刷着其上覆盖的青苔，窸窸窣窣，整座城静的只有雨滴落下和风穿过巨石带来的回声。
雨渐渐停了下来。风声尤显，一声又一声绵长诡谲，确实像是恶鬼的咆哮，大概也是这座死城姓名的由来吧。
“娘，你怎么了？”孟臻蹲在孟三娘身边，指尖戳了戳她的胳膊，“娘，娘，娘……”
颜小五忖思着：“你叫三百遍，她也不会醒来的。”
孟臻顶着一张帅脸，两眼懵懂：“为什么？”
“你没听那两个道士说她中了什么毒……对了，你应该也中了，你怎么没事？”
孟臻一双墨眼更天真了，侧着头和颜小五对视：“我怎么没事？”
“……”白瞎了这张皮。
太阳终于从乌云后探出头，点点辉光撒在巨石上、青苔上，消散了一丝丝潮气。
颜小五目光落在身后一处巨石上：“你先把她挪到那儿去吧。”
“为什么？”
“你让她晒晒太阳，还有，我也要想晒……”颜小五瞪他，虽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在瞪他，“你知道浑身粘在一起的感受吗？哈气哈一辈子我也干不了，难道你……”
颜小五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声音软了下来，带了分委屈的意思：“难道你愿意你的……娘…子……发霉吗？”
虽然那句“娘子”发音尤为艰难，却清晰可闻。
孟臻陡然眉头锁了起来，低沉的声音也微微紧绷：“娘子不会发霉的，臻儿一定不会让娘子发霉的！”
“……”这陡然升起的欣慰和悄然滋生的母爱是什么鬼？？？
颜小五甩掉心口涌起的暖意，朝他努了努嘴：“再不快点，太阳就下山了！”傻孩子！
片刻后，昏迷的孟三娘半靠在巨石下，而颜小五整个纸片人平铺在巨石上，融融的阳光正好照在她身上，虽然呈四脚朝天的不雅姿势，如果忽略掉身下绵密的青苔，还是挺……挺好的。
颜小五能感受到四肢随着阳光的照射渐渐回暖，渐渐有了力气，相信很快她就能恢复，然后……离开这两个疯子！
她朝孟臻努力的挥了挥手：“等会儿太阳就落山了，你先去找堆柴火吧。”
“那娘怎么办？娘醒来看不见我会……难过的。”
她会难过？这个暴虐的疯女人会难过？颜小五是不信的，而且看她面色青白，中毒颇深的样子，醒不醒的过来还是个问题呢！哼，天道轮回，都是报应！颜小五狠狠吐了一口恶气，但眼下还是先稳住这个傻子：“放心，我…我看着她，万一晚上有野兽怎么办？你快去吧。”
孟臻乖巧的点点头：“臻儿听娘子的。”
这孩子傻是傻了点儿，但是听话啊！颜小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没欣慰三秒，就看他掉头，眼睁睁看着他将昏迷的孟三娘的头压在她软绵绵湿透的腿上，露出熟悉的人畜无害的笑：“这样臻儿就不担心娘子飘走了！”说完就蹦蹦跳跳去捡树枝了。
颜小五，石化。
谁特么说他是傻子的？？？
日光正好，颜小五现在可比当初单薄了百倍不止，薄薄的一层，很快就干了，虽然皱巴巴的，风一吹就飘了起来……除了被压下去的那条腿，起码能动了！
她拼命拔着那腿，奈何疯女人的头颅仿佛有千斤重，拔了老半天就是纹丝不动，
“可恶！竟然被那傻子反将一军！”颜小五倒在巨石上，喘着粗气。
“臻儿……师姐……”底下突然传来细碎的梦呓之声。
颜小五气还没喘匀，猛的一抖，疯女人醒了？
她还没挂？
“师姐……师姐，对不起……对不起……”
“喂，你……”颜小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碰疯女人，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头乌泱泱、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耸动的肩膀，带沙哑哭腔的抽噎，果不其然，才干的手又湿了一片。
触及的还有一片滚烫。
“师姐，芙儿好想你，好想你……”竟然越哭越动情，颜小五那条好不容易干了的腿又要湿了。
“喂，醒醒……”颜小五突然怔住。
孟三娘寻着声，仰起头，脸颊通红，发丝被汗湿粘在脸上，只剩完好的一只眼红彤彤的，布满血丝，看着竟然觉着凄惨：“师姐，芙儿听你的话，你别走好不好？”
“……”她真的烧糊涂了，竟然把一个纸片人当成师姐。
等等，这个疯女人竟然还有这孺慕的一面？
“呃……”
孟三娘看颜小五不作答，泪水盈眶，鼻子也是红彤彤的，委屈的不行：“师姐、我、臻儿，我们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吗？等芙儿杀了颜姒，杀了白芨，杀光那些伤害过你的……”
孟三娘越说越癫狂，额角鼓起青筋，眼睛渐渐泛起嗜血的红雾……糟了，她又要发疯了！
颜小五手忙脚乱，冷汗*：“别别别，那个……那个，师姐最讨厌你打打杀杀了！”
孟三娘瞳孔里的红雾消散些许，有些委屈又有些撒娇的看着颜小五：“师姐不是说，杀该杀之人是对的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人伤一分，便要百倍千倍偿还之，师姐你忘了吗？”
颜小五一滴汗淌下，看来这个什么师姐也是个狠角色……
“咳咳，前提是人不犯我，你就没做错过什么事吗？”
“我没有。”斩钉截铁，还带着一丝倔强直直和颜小五对视着。
“真的？”颜小五眯眼冷笑，“那你为何抓无辜的人囚禁在纸片里？你敢说没有？”
“芙儿抓的都是孤魂野鬼，如果没有芙儿，他们早就投胎进六道轮回，怎可能苟活于世？”
“……”
确实，如果没有她的纸片，颜小五现在就是随风飘荡的柳絮，纸片竟然误打误撞成了她的安身之所。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
“师姐，师姐？”孟三娘艰难的站起来，俯视着颜小五，“师姐，芙儿头好晕啊……芙儿难受……”
孟三娘蓬头垢面下隐隐窥得的肌肤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眼神迷蒙一片，怕是高烧，本就疯疯癫癫的，这一烧再烧傻了，谁治得了？不管如何，不管回不回得去，趁现在那傻小子还没来，她放松了戒备，一定要逃走！
“啊…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颜小五讪笑着，在孟三娘看不见的角落，她悄悄的将之前被压在身下的腿暗暗抽回。
孟三娘眼睛烧的更红了：“师姐，你再叫叫我小名，哄我睡好不好？好不好？”
颜小五万万没想到这个疯女人竟然这么粘她师姐，竟然有这么少女的一面，不满足她恐怕要一直缠下去，于是试探性叫道：“芙…芙儿？”
孟三娘微微皱眉，本天真的模样添了一丝杀戮：“师姐唤我什么？”
颜小五陡然一惊，她竟忘了这人的本质还是个疯女人，这个小名说不对怕是要掉脑袋！颜小五冷汗狂流，踌躇道：“三娘？阿芙？孟芙？”
孟三娘的脸色逐渐阴沉，逐渐恢复成初见的模样，颜小五瞅着她的脸色，声线抖的不像话：“孟孟孟……小芙？”
孟三娘猛的一拳挥向了颜小五！
“啊！”
颜小五紧闭的双眼睁开，屏住呼吸，孟三娘距她不过两指的距离，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右手横亘在脸侧，竟然在巨石上砸了个窟窿，血液汩汩的顺着指缝流淌，她好似全然感觉不到疼痛，阴鹜的眼恶狠狠盯着她：“‘小芙’只有那个贱人叫得，师姐从来叫我‘死丫头’，你不是我师姐，你是谁？！”
死、丫、头。
谁特么猜的出来？
“我、我……”颜小五简直快吓尿了，她身体蜷缩在一起，此时太阳没了最后一丝余晖，夜风悄然，丝丝缕缕。
孟三娘那嵌入巨石的手掌一点点碾碎，硬石竟在她掌心碎成粉末：“你敢跑，我就撕了你！你究竟是谁？！”
颜小五猛的收回试探的小脚，蜷缩在孟三娘的阴影下，欲哭无泪，只有一个选项了：“我……我是你的……”
突然颜小五竟鬼魅似的从孟三娘身下划过，转眼间就掠去三丈之远，且还在呈着平躺的姿势飞速逃跑。
孟三娘扭过头，狠狠瞪着颜小五的身影，目眦欲裂：“你找死！”
而颜小五还在嚎叫：
“你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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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纸片人的状态不会太久的，我对女主的要求不高，一定要美美美！明天见啦！
ps:感谢青春酱小天使投的地雷哦！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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