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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醒了。”
凌随风气定神闲道。
“我睡了几日？”
楚寒元的目光才随之投了过去。
凌随风缓缓吐纳了几口气，不再就地打坐，起身拍了拍头顶肩头飘落的叶屑，“不多，三日而已。”
楚寒元犹觉不适，里衫贴着肌肤腻的很，“我的伤……”那么快便好了？
凌随风恍若未闻，又道，“我们上山瞧瞧。”
对方眸中闪烁着楚寒元不熟悉的光芒，感觉却不太好。
地界的山大多相同，连绵起伏，林间茂密似不透风。这座山一半能被缕缕阳光穿透，一半却处于阴凉，阴凉的地界自然潮湿，也易滋养一些蛇鼠虫蚁。
二人越往阴凉的地界而去，光线就愈暗。行至偏僻的地界，茂盛过人头的野草就不甚其多了。
幸亏瞧见地上有被人碾压过的痕迹，一直蜿蜒绵亘至山林深处。
跟着那足迹很快就来到了一个不甚显眼的山洞前，山洞藤蔓围绕，布满色彩斑斓的野花，幽香袭人。
“你若还要命的话，小心为上。”凌随风苦笑道，眼前的人哪里像修行高深的东离君，时不时来个昏迷外加走火入魔，若不是他发现的及时……说多了都是泪啊。
楚寒元眉间冷意不改，只勉强轻点了一下头。
切，只会装聋作哑。
山洞口枝叶茂密，藤蔓攀绕。
只是血珠不断地顺着那藤条末端缓缓滴下，一沾地就隐没在泥土中消失不见了。
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一望，却没有说话。
楚寒元手腕一摆，泛着光泽的薄刃已经握在了手中，砍断了山洞前的藤蔓，果然山洞里全无半点微光。
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山洞中，静的相当诡异。
又听得滋滋的声响，两人回头一看，山洞口的藤蔓复又长出，将洞口堵的严丝密缝。
呵，这下彻底瞎子一抹黑，何时才是个头啊！
估摸着走了一刻，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有陈旧的腐尸味，凌随风不用去看黑暗中的某人，也知他是眉头紧蹙了。
已经腐烂成白骨的骷髅半露了一截在潮湿的泥土外，上面也有发臭的新尸，二人一走近，惊起一群正在啃食腐肉的飞虫。
凌随风挥了挥手，火光一掠，顿时烧死了一大片飞虫。
焦臭味刺鼻，凌随风蹲下身看了一眼尸体衣衫，只得捏着鼻子道，“这几人正是前几日遇到的。”
楚寒元当时躺在板车上无法动弹，可是余光也看到了墨色镶白云边的衣袍，果然是他们。
“有……没有……人啊……”
倾耳一听，似洞穴深处传来呼喊声，断断续续，并不真切。
“这里不知怎的诡异的很，我们小心行事。”凌随风捻了一点泥土，闻了闻。
“嗯。”楚寒元在黑暗中应了一声。
二人便继续前行。
“来人啊……”这回听清了，的确有人在喊。
穿过这山洞，竟延伸至一处洞穴，陈腐味愈发浓烈。
“你快救救我——”
黑暗角落中传来一名男子的求救。
洞穴中太黑，凌随风一时并未看清是何人，只道，“你是谁啊？”
“我乃天心宗的宗主左棠，你若是救了我，我必定重谢……”那男子忙道，黑暗中虽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也与印象中鼻孔朝天的模样相差甚远。
魔宗啊。
不过百年前，仙魔还未撕破脸皮，自然不会藏手藏尾，隐匿于地灵二界了。
“重谢啊……”
凌随风拖着长长的尾音，似在认真考虑。
“左某一向言出必行，阁下不必担心，天心宗乃名门正宗，绝不会就此失言。”左棠以为对方不信，又道。
“一言为定。”
凌随风很爽快，三两步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才看清对方的狼狈之态，金丝滚边的锦袍皱的不成样子，原本英俊的面容也因生出的胡渣子看起来颓败不少，左大腿似乎断了，阴森可见白骨，浓稠的黑血已经与他的裤腿凝固成一团。
一副凤凰变山鸡的模样。
凌随风心中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左宗主，虽然我信你所言不假，可是你瞧瞧，这里黑黢黢的，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日后怕也不好说啊。”
“那你想怎样？”左棠显然对他毫无印象，浑然忘记了三日前他奚落过凌随风一事。
“口说无凭，不如左宗主写下来显得更有诚意啊……”
凌随风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
“好。”左棠的脸色有些发黑，却善于隐忍，“可是眼下并无纸墨。”
若不是眼下枯鱼涸辙，他一定先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威胁他。
凌随风一把撕下了左棠锦袍的衣角，“左宗主，将就着蘸着你的血写，不就是纸磨都齐了吗？”
左棠皮笑肉不笑道，“好。我写，你想要什么？”
“美人？财宝？”
左棠正要落笔，对方连连摆头，“不好，不好。”
左棠的指头微微抖了抖，在耐心快要耗尽之时，对方才露齿一笑，“把你回家中见到的第一样宝贝借给我使使，如何？”
什么古怪的要求！
左棠虽然不悦，可是要想摆脱眼下的困境，他还真不能同眼前这嬉皮笑脸的傻子计较。
不过是一件宝贝，他天心宗何时这般小气，便洋洋洒洒写下了承诺，交给了他。
“好咧！”
凌随风眉开眼笑，将那一角衣袍收回了怀中。
“可以带我离开这里了吧？”左棠稍微挪了挪身子，那腿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冷汗直冒，声音也沉了不少。
“行是行，不过……”
“不过什么……”左棠发誓，这个小子再敢耍花招，他一定当场手刃了他！
“你等我出去把车子拉进来，你这么重，别指望我背着你走……”
左棠握紧的拳头才慢慢松开。
凌随风起了身，走开了几步，又似自言自语道，“你在这处等着。”
“嗯。”
若不是那角落中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左棠还未发现竟还有一人，气息如此寡淡！
不过那个人一直并未靠近他，也并未出声，洞中安静的让左棠以为方才是自己的幻觉，在他口干舌燥之际，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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