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记

作者:水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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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万端生指末百苦入宫门


      诗曰:烛暗香消苦乐休,辞仙别友漫山游。仁心救苦逢青女,曲意责孤笑末流。
      上回书说到:张自航被神龙吞噬,忽然间透过神龙之眼,看到了常自昭借由玄隐珠隐身消失,不禁又想明白了一层:“原来玄隐珠之后到了常自昭身上——对了——那天何自芳亲自淋水教训常自昭,常自昭曾经脱了身上的湿衣服扔我,当时我一把抓住衣服,玄隐珠也就这样被我抓了过来。”而至于常自昭是怎么从王之佐那里得到玄隐珠,张自航只能大致猜想,是因为常自昭碰到了王之佐的洛阳铲,又或者是王之佐的洛阳铲击中过常自昭。
      虽然依稀想明白了这些,但所有因缘种种,都随着张自航的死,失去了全部意义。
      张自航想到玄隐珠时,就觉得一股阳气从灵台向指尖流动,转眼又弹了回来——玄隐珠显然已经离开了张自航的身体,张自航再也感觉不到它,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忽然张自航忽然好像明白了死亡的意味——那是在自己痛哭时,却全然感觉不到自己张大了嘴、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睛在流泪、听不到哭声、闻不出泪水的一丝湿咸、舌间也是一片麻木。
      但张自航的确是哭了,涌泉般的泪水无声地划过两颊,溅落在冰凉的地面。岩浆滚滚有声,泛出一片摇曳的红光,聋老伯佝偻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张自航,忽然间,一种难以名状的笑容浮现在他那苍老的脸上。聋老伯仰天大笑,笑得那样欢畅、那样开心,只笑得两只深陷的眼窝中血泪迸流,血花流过他满是皱褶的双颊,留下一道道血痕,没入尘土。
      聋老伯忽然伸出枯藤一般干瘪硬瘦的手,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只紫檀小盒来,那小盒表面已经被摩挲得发出一片柔光,还没有打开,就有一缕缕艳艳仙波从盒中飘飞而出。聋老头儿忽然长吸了一口气,一个老态龙钟的干瘪老头儿,刹那间变得凛然生威、气冲斗牛。
      聋老伯嘿嘿一阵冷笑,木杖一丢十余丈,右手一翻,啪地打开了盒盖,整间大厅里顿时水光四射、仙香幽浮。只见紫檀木盒里铺红垫锦,居中放着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药丸通体晶莹圆润、滚动着水蓝色的光芒,像异国少女的眼睛那样灵动透明。
      聋老伯仰天哈哈大笑道:“用不着——你不明白吗——你不明白——你费尽心机来治我的眼睛——但是我……根本用不着……”他笑着,脸上忽然流露出又是悲伤、又是欢喜的神情,悲喜之情瞬间百变,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浮现出日常那副古怪的面容来。
      过了片刻,张自航忽然觉得胸腹间有一股清凉的水气脉脉升腾、流转周身,好像夏日清凉的山泉水,传递给烧燃般炙热油腻的肌肤一丝生机,又像是云舒的手掌,柔滑而清凉。那水气拂过脸庞,就能感觉到泪水滚过;传到手指,就能觉出凉气透过指尖;掠过身下,就能感到冷湿之气正透过长裤细麻的孔隙,沾湿身体。一时间,张自航又触摸到了这个世界。
      张自航忍不住四下摸索起来,他张大了嘴,似乎是叫着云舒的名字,但自始至终发不出一丝声息。张自航摸到了一片熔岩,冰凉而坚硬,又感觉到一阵阵热风掠过手背、扑在脸上,张自航觉出自己是坐着,急忙双手扶地跪起,忽然头重脚轻,失去了重心,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一阵钻心的刺痛,从两腿膝盖传到脑海。
      张自航心中一片迷茫:“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来?”张自航用力吸了几口气,却感觉不到丝毫特异的气息,吞了口吐沫,整个舌头全然感觉不到任何滋味。张自航心头一片冰凉,仰头向天,忽然两手猛捶自己的脑袋,心里一个声音狂叫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时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铁钳一样钳住了张自航的手掌,一根铁棍一样坚硬冰凉的手指开始在他掌心乱划。张自航惊慌之下奋力挣扎,猛然间和一个瘦小干瘪的身子一碰,瞬间醒悟:“是聋老伯!”张自航脑中忽然一片清明,片刻间,就觉出是聋老伯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写字,仔细辨认之下,聋老伯是在写:“你——没——死——冷——静——”
      张自航心中一动,这才明白自己没死,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攥住了聋老头干瘪的手掌,飞一般写道:“云——舒——呢?”一瞬间,张自航只觉得怕得厉害,怕自己既然没死,那云舒就是死了。
      张自航只觉得这一瞬的等待无比漫长,手中感觉到一道道痕迹划过,知道是聋老伯又在写字,但一颗心砰砰直跳,似乎想立刻知道聋老伯写了什么,可又想永远都不要知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自航才明白了聋老伯再反复写着两个字:“好了”。
      张自航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哈哈大笑的神情,忽然两道泪水夺眶而出,笑容却在泪水中灿然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聋老伯皱眉看着张自航,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敬佩、一丝不解、一丝怜悯、一丝惋惜。
      过了片刻,聋老伯又拿起张自航的手掌,轻轻写道:“你五觉已失,我用灵丹救你,换回触觉。别怕,跟我潜心修行,自能成仙。灵丹神妙,旁人修习一年,你一月便可。成仙后万事自知,不需五觉也是一样。”
      张自航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摇晃,一时间心中剧痛,暗想道:“我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如果能跟着聋老伯修仙,拜洛水神龙为师,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可爹娘呢?豳风帮会不会还在找他们的麻烦?他们是不是还在等我回去?朱师祖呢?会不会还要我接着当什么帮主?云舒——”一想到云舒,忽然间觉得心痛彻骨,人生已经了无生趣,自己再也不能实现那个曾经千万遍企盼的心愿,再也不能陪在云舒身旁。
      张自航自伤之际,忽然间仰头一阵哈哈大笑,虽然发不出任何声息,但心情却已经像大笑了一场一样。张自航又哈哈两下,在聋老伯掌心飞一般写道:“谢谢!我要去找我爹娘,孝敬他们,陪着他们。我看不见,可以摸;我不能说,可以写;我听不见,可以让人在掌心写字。我要陪我爹去盖房,给他搬砖,给他递瓦。我要陪我娘去摆摊,帮她抬箱子,帮她收钱。聋老伯,我会再来看你,感谢你救我。再会!再会啦!”张自航写完,伸手在聋老伯掌心一勾,仰天哈哈大笑,抬手摸索一阵风向冷热,就像醉酒一样,往大厅出口法阵晃去。
      聋老伯呆呆站着,直到张自航的身影消失在法阵中,才长吁一口气,连连摇头。岩浆大厅中一片寂静,只有岩浆流淌,哔剥有声。聋老伯缓缓走到木杖旁,弯腰拾起木杖,一笑道:“老伙计,到头来还是只有你会陪我走遍岱宗,砍枝削木。那小女娃已经撤去剑阵,你也能大放异彩啦。”说着,右手一挥,将木杖变作一把锈迹斑斑的破烂柴刀,插回腰间。
      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聋老伯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说道:“老兄,你这些年砍了这么多柴,都放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一根树枝也没见过?!”聋老伯心头一震,猛然回过头来,惊叫道:“张自航?!怎么可能?!你已经——你——”
      原来那人说话的语气腔调,甚至每一个字音、每一次停顿,都和张自航说话一模一样。而这时也真有一个张自航站在聋老伯眼前,从头到脚,一根发丝都毫无差别。聋老伯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来。
      忽然间,张自航身形一动,迈步向前,一双明亮的双眸顾盼神飞,右脚点地,一片透彻天地的灵光随即亮起,落脚处一片阴阳之气飞旋,张成太极,竟是步步生莲,缓缓走来。
      聋老伯忽然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我该叫你什么?张自航?”
      那张自航淡淡一笑,道:“可以。张自航是我。我就是张自航。不过老兄如果愿意,也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
      聋老伯哈哈大笑,手捻长须道:“不错,不错,千百年了,你虽然不能说话,但我一直都在叫你的另一个名字——玄隐。”
      那张自航点了点头,迈步往大厅法阵方向走去。聋老伯倏忽伸手拦住,嗖地拔出了腰间柴刀,断喝道:“不准出去!你身负天地玄机、通晓神魔秘奥,握仙道生死、掌六界存亡,决不允许你再出这大殿一步!”
      玄隐哈哈一笑,摇手道:“老兄啊,老兄。你看得我也太重。你为什么要用他赐给你的‘玄明造化丹’换回张自航的触觉?那丹丸可是他血战天下群魔,杀下九幽,取了‘乱魂泉’的泉晶,又用九九八十一年,自刺心头之血才炼制成的啊。你为什么舍得给别人?”
      聋老伯还没答话,忽然间大厅半空中一道仙光大亮,天花散落,凤凰齐鸣,仙香涌动,仙光中缓缓走出一个伟岸的身影,双目炯炯,如大海般深沉、天空般澄澈。
      岩浆大厅里的仙家气派,张自航却全然感受不到了。他摸索着,爬下了青石圆台,一路摸着山壁,找到了坑道口,本来最难钻行的坑道,这时却变成了最容易走的,张自航摸过坑道、摸出山洞,凭着脑海中记忆的方向,向泰山城摸索而去。
      带刺的山枣枝、柔软的狗尾草、坚硬的松枝柏干,张自航的指尖一一辨认着,和记忆里山洞四周的景物一一对照着,很快,他就发现指尖触摸到的世界,和眼中看到的世界,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
      张自航呆立了很久,才平复了心中的悲伤愤懑,迈步试探向前,走一步,摸一摸,再走一步……就这样摸索着、试探着,终于走上了铺满了散碎石子的山路,离山洞越来越远了。
      这样一步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张自航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太阳照射在额头上的光热,心中忽然一动,想道:“是早晨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在别人,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又一个昼夜更替,而我呢?”
      如果张自航这时还有听觉,他一定可以听到一阵脚步声踩在山路的碎石之上,有人正冲着他走来,再走近些,就能听到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来人大多数是一群衣履光鲜的少年男女,一个个腰悬长剑,晨曦中生龙活虎、朝气蓬勃,弥散着少年人所特有的兴奋与骄傲。
      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只见他步履轻捷,虽在翻山越岭之际,仍是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内力修为大是不俗。老头儿身后却跟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他皮肤白净,双眼有神,但脸上自带着三分腼腆微红,一路行来总是低垂着头。
      这时二人已经走近张自航身畔,看见张自航呆若木鸡地拦在山道正中,只见他衣衫污秽褴褛、周身伤痕累累,但衣料材质却极为华贵,一时间都猜不出他是什么路数。老头儿回身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眼中闪过一阵惊惶之色,额头冒出一丝轻汗,挪上前两步,冲张自航躬身行礼,道:“兄台……你……你好!请……请问……这是去……岱上学宫的路……吗?”
      如果张自航已经唯有触觉多年,或许可以从身畔气流的异样中感知有人,但他这时却只感到一阵阵微风从奇怪的方向吹来,非同寻常,却万万不知道已经有人来跟自己说话。
      忽然间,一阵哈哈大笑声响了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大步上前,道:“文彬师弟就是娘!看我的!”说着,上前在张自航肩头用力一推,叫道:“喂!岱上学宫在——”
      话音未落,忽听卡拉拉、咕隆隆一阵乱响,张自航立足不稳,头重脚轻,直摔下山坡去。那山坡如直立一般陡峭,足有五十多米长,生满了荆棘杂草,张自航惊惧之下伸手乱抓,不知折断了多少小支、拔起了多少青草,终于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斜坡下的山路上。坡下行走的少年们忽见空中一个黑影夹杂着无数乱石尘草而下,齐声惊呼,各自奔逃。
      花白胡子老头儿怒喝道:“冯暴虎,这什么日子,你又胡闹!我仙风书院可是正正经经的仙家学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滚!”那推张自航跌落山崖的大汉挠了挠头,暗叫倒霉,垂头丧气往前走去。
      文彬急忙奔下山来,扶张自航坐起,连声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害你摔下山来受了伤。”说着,就摸出随身携带的布包,拿出金疮药、纱布、药棉、银针、丝线等,给张自航包扎止血。
      花白胡子老头儿也赶下山来,叹了口气,道:“小施,别耽误时间了。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家?!”后半句话,却是对张自航说的。
      张自航听不见二人说话,自然也无法回答,这时忽然耳边一阵气息吹来,叫施文彬的少年靠近张自航耳朵,轻声道:“这是我丹鹤师伯,是我们仙风书院的院长。你别怕,他人很好,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了。”张自航只觉耳畔有气吹来,无奈抬起了手指,指了指自己耳朵,又张开嘴,指指嘴巴,最后指指眼睛,摇了摇头。
      施文彬面露惊诧,颤声道:“怎……怎么可能?你听不见、不会说话,眼睛也瞎了?”丹鹤叹了口气,道:“怪可怜的。这样吧,我们先带他一起去岱上学宫,等大比之后,再找送他去和家人团聚。小施啊,不是师伯私心重,不肯先人后己。实在是我书院除了你之外,根本没人有希望能入选。清泉学社杜书平肯定会占一个名额,再有学宫四大金刚,哪个都是硬手。我们书院除了你,没人能在他们手下走上三招两式。声望,可是书院的根本啊!”
      施文彬脸上飞红,道:“师伯,我……我努力……他们厉害……我怕……怕不成啊……”丹鹤闻言忍不住念叨起来,要施文彬树立信心、保持信念,又说施文彬本来肯定可以取得一席之地,只是这性格拖了后腿。二人心思全放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之上,根本没理会到张自航总想写些什么,仙风书院众人一路翻山,迤逦而行,走到岱上学宫大门来。
      距离学宫大门还有三十多丈远,就听一阵哈哈大笑从门口响起,穆孤城远远迎了出来,高声道:“劳烦丹鹤兄玉趾亲临,孤城惭愧、惭愧!这些都是书院的弟子吗?果然一个个器宇轩昂、仙风道骨,大有丹鹤兄当年的风采。自从二十年前我接掌学宫末座,丹鹤兄就再没来我学宫了吧。来来来,今日我陪丹鹤兄畅游一番,还请丹鹤兄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啊!”说着,二人携手进了学宫大门去。学宫迎客弟子随后跟出,迎接仙风书院众人入宫。
      施文彬正扶着张自航,忽然嗖的一声,半空中一物飞来,砰地砸在张自航头顶,随即咕噜噜滚了出去,细看却是一颗松球。施文彬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一双青色软鞋在头顶轻轻摇晃,鞋面上绣着两枝杏花、一双喜鹊,退后两步再看时,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明艳的青衣少女正坐在宫门屋檐上,蓝天白云悠浮,那少女的笑容也像白云一样光洁照人,却是云瑶不知怎么翻墙上去,正在剥吃松子。忽然哗啦一声,当头一片松子皮洒落,沾了二人一身。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里,云瑶像飞燕一样飘身落地,伸手在张自航肩头一拍,道:“好啊!张自航!你还好意思回来!你把我师姐抱什么地方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跟着天刚师伯走的时候,远远在山头都瞧清楚啦!”张自航痴痴呆呆,也不知道是谁在跟自己招呼,施文彬忽然满脸飞红,低下了头去,只看着云瑶的一双软鞋,在眼前轻轻摇晃。
      云瑶伸出两根手指,在张自航眼前摇晃,见他眼光浑然不动,不由得一脸惊诧,惊叫起来:“张自航!你怎么瞎啦?!怎么这样?!”叫着,拽住了张自航的双手用力拉扯了两下。施文彬回过神来,道:“他……听不见……也不能……说话……”
      云瑶惊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道:“可怜!太可怜了!我先扶你休息去吧!”忽然扭头瞪着施文彬,怒道:“是你害他的?!”施文彬吓得一跳而起,脸色煞白,惊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云瑶哼了一声,冲施文彬做个鬼脸,骂道:“胆小鬼!”扶着张自航来到自己房里。
      云瑶刚照顾张自航在椅子上坐了,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却是何自芳来找自己询问楚天刚讲稿修改的事情,原来楚天刚昨晚又去泰山城里喝得酩酊大醉,来到学宫只是酣睡,偏偏赶上穆孤城客气、诸事不敢自专,于是竟成了凡事都要请云瑶做主,偏生云瑶最爱无事生非,竟弄得何自芳等学宫弟子没头苍蝇一样来回奔忙。云瑶这时自然又是一番指手画脚,与何自芳二人叽喳而去,只留下张自航一人呆在房中。
      张自航这时却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他从悬崖上摔下后周身青紫、心肺剧震、全身乏力,又徒然挣扎了一路,这时才得以休息片刻,精力稍有恢复,忙四下摸索起来。先摸到了身旁的木桌,又伸手向前时,忽然砰地碰到了一个热热的东西,一下用力大了,那东西随手翻倒,却是一只茶杯,杯中还盛着半盏热茶,被张自航一碰,摔下桌去了。
      张自航手背上溅到几滴热水,手指随即触到桌上一片湿热的水渍,立刻醒悟是碰倒了茶杯,不由得心下黯然:“我竟然连这种小事儿也做不好,我究竟还能做什么?!”急忙往地面上摸索时,来来回回,竟然摸了个空,忽然啪的一下,一只大手捉住了自己手掌,紧接着桌面一震,显然是有人捡到了茶杯,放回了桌上。
      那人忽然在张自航掌中写字,张自航心头一震,留神分辨,只觉那人写道:“我是你师父,你已经是废物一个,赶紧滚出学宫,也别再妄想当豳风帮帮主,老老实实回家做猪狗去。你这辈子算是完啦!你欠老子们的帐可赖不掉,都算在你爹娘头上啦!哈哈哈!”
      正是:偶遇晴空驻,身残谋算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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