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记

　　诗曰：众怒难消蝉语轻，乍逢不舍夕阳红。长风送榜揭晨梦，曲水藏幽下九重。
　　上回书说到：楚天刚被两个倚翠楼的姑娘拉住，顿时魂飞天外，想要用力挣扎，又怕一下子弄坏两人，这时忽听身后一人叫道：“楚大侠，您这是……要去哪里？！”楚天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张自航赶了来，忍不住浑身发烧，情急叫道：“我不想去！救命啊——救命！”张自航一呆，就见两个姑娘已经紧紧贴在楚天刚身上，楚天刚脚下一阵虚浮，就被二人拥进门去。二人在楚天刚背上一推，推得他冲跌数步，进了院子。两个姑娘大声叫道：“大爷来啦！姐妹们迎接客人喽——”
　　话音未落，四下里一阵琴瑟交鸣，十几个俊俏风流的少女四面八方一涌而出，莺莺燕燕，将楚天刚围在正中。楚天刚大叫一声：“别过来！”忽然砰地跳上半空，落在门外。
　　十几个少女呼大爷的呼大爷、叫哥哥的叫哥哥，一个个身姿妩媚、眼波流转，争先恐后往门外舞来。只吓得楚天刚大叫救命、拔腿就跑，转眼消失在两条街外。
　　张自航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见一群少女杀到，急忙逃跑，一路逃出三五十丈，才听身后众少女大笑而回。张自航忍不住大叫：“楚大侠！楚大侠！你到哪里去了？你别跑啊——你怕她们——我也怕她们啊——”
　　话音未落，就听半空里一声轻笑，张自航急回身看时，只见屋角重檐上白色纱裙一角轻飞，随即消失不见了。张自航心中一阵怅然若失，暗想：“怎么才能引得云舒从暗处出来，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跟踪我？”
　　张自航正思索间，忽然迎面楚天刚走来，沉着脸道：“张自航！你去那楼里搜搜！豳风帮的首脑一定藏在里面，找到了就来告诉我！”张自航大惊，叫道：“进去那里？！我可不去……”楚天刚怒道：“都是你小子大言不惭地胡吹法螺，说什么要让豳风帮弃恶从善，要不然我早将他们尽数杀了，又怎么会出这些事儿？！这帮主也是你自己非要当的，怎么事到临头，你又怂了？不过是进去找人，怎么不行？！”张自航一时语塞，无计可施。
　　这时忽听远处人声熙攘、脚步声急，转眼间无数人四面八方围堵上来，领头的几个叫道：“楚天刚就在那里！”“别让杀人魔头跑了！”“打死杀人魔王楚天刚啊！”转眼间众人聚集，前面众人几乎个个身着丧服、头缠白带，目光中满是怒火，齐向楚天刚射来。
　　楚天刚大惊，道：“各位！有话好说！昨天晚上在百川酒楼……”话音未落，人群里众人齐呼，无数人一齐扑上，或舞大棒、或拿尖刀、或持砖头，也有个别空手的，一个个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要打死楚天刚，让他给被害死的少年们偿命。
　　张自航暗叫糟糕，想道：“这些人一定是受了豳风帮蛊惑，甚至其中可能混着不少豳风帮的帮众，但绝大部分应该都是受害少年们的亲属朋友，众人混在一起，无法分辨，可无论如何万万不能跟他们动手。”但街巷狭窄，真正能围到楚天刚身边的最多不过二十余人，这样下去，在打到他之前，众人自相拥挤践踏，势必死伤惨重。
　　楚天刚也看得明白，大叫一声，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化成一道清风，踩在脚下，直奔远天飞去，转眼消失不见了。众人忽然失了标的，顿时呆住，一群人破口大骂，污言秽语，难于名状，都说楚天刚比妖魔还恶毒百倍，这时逃走，更说明他做贼心虚，害人之事已是板上钉钉、绝无虚假。众人骂骂咧咧，四散而去。
　　张自航有心为楚天刚分辨两句，但众口铄金、众怒难犯，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有人叫道：“大魔头走了，还有小魔头在这里，大家上啊！”张自航心中一动，忽听身后风响，砰的一声，有人一棍砸在他头上，张自航脑中一阵嗡嗡直响，眼前发黑，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只听一帮人叫道：“打死小魔头！”“打他！”“打死他！”一时间冲在最前的二三十人围了上来，棍棒拳脚纷纭而至，只打得张自航抱头缩身，如刺猬一般蜷缩在地。眼见再过片刻，张自航护体气劲消散，就要给人打成残废。
　　忽然间张自航脑中灵光一现，飞身直跳丈余，大叫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众人惊愕缩手，只见张自航落下地来，身子摇晃，一手扶头、一手指着众人，叫道：“我是城北老张家孩子，路过这里，被你们无故打死！我不认得什么楚天刚、什么齐地桶。你们无故打死了人！我爹娘一定要你们偿命——偿命——”忽然扑通摔倒，一动不动。
　　一人见状高叫一声：“打死了人啦！”众人这才觉悟欠下了人命，惹下杀身之祸，二三十人齐发声喊，四散逃去，围观众人也是一哄而散。
　　张自航暗自好笑，只是闭目装死，忽听啪的一声轻响，一阵清风送来淡淡幽香，一个人落在张自航身边，俯身就来探他鼻息，张自航心中一动，急忙闭住呼吸，那人探了片刻，又伸指来切他腕上脉搏。
　　张自航忽然翻手，砰地紧紧抓住了那人手腕，睁开眼来，只见一个白衣少女面笼轻纱，正惊诧地看着自己，张自航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云舒！你为什么跟踪我？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肯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你的难处我也明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求你什么。你不要这样躲着不见我。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那少女一愣，忽然咯咯笑道：“张帮主真是痴情之人，云舒妹妹要是听了你这番话，只怕感动得一颗心都要给了你呢。”张自航惊叫一声，急忙松了手，那少女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满是微笑的面容，却是若秋。
　　张自航万万想不到若秋竟会跟踪自己，忍不住问道：“是你？你为什么跟踪我？”若秋放下面纱，嘻嘻笑道：“我们姐妹在泰山城立足，都是靠朋友们帮衬，只要大伙瞧得起我们，出得起价钱，我们也担得住，就会帮朋友一把。张帮主只需知道有人委托我照拂于你就好。就不要逼我们得罪朋友了吧。”
　　张自航心中一沉，满腔情思顿时化为乌有，道：“是寻香子让你跟踪我？还是朱师祖让你跟踪我？”若秋呵呵一笑，并不回答。张自航心中愤恨，又问道：“云瑶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他想既然若秋跟到此处，只怕云瑶已糟了她的毒手，不知道被她困在什么地方。
　　若秋“咦”了一声，道：“云瑶？是云舒的师妹么？”张自航道：“是啊，就是刚才在迷楼大宅附近追你的姑娘。”若秋摇头道：“张帮主怕是误会了。自从早上离开学宫，直到你进倚翠楼，我都没有跟踪你，也没见过什么云瑶。”若秋说着，冲张自航欠身行礼，飞身上房，一笑道：“张帮主，只怕若秋以后少不得还要再跟着你，到时候你可别再追我喽。”
　　张自航一呆，想知道到底是谁派若秋跟踪自己，急忙运气隐身，翻上墙头，远远跟在若秋身后。若秋在墙头屋顶之间飞身前行之际，回头看了两次，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还不见张自航跟来，这才慢下身子，转身回来，又走过三条街巷，跳进一间院落中去。
　　张自航心中暗想道：“若秋这么小心翼翼，又不承认在迷楼大宅处跟踪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她把云瑶捉去藏了？可是好端端地她捉云瑶干什么？我一定要查个明白。”这时张自航已能掌中聚气，估计自己可以隐身小半个时辰，于是飞身来到若秋消失之处，低头看，立刻认出正是前些日子寻香子带自己和若秋来的宅子。
　　张自航跳下围墙，来到大屋窗前，侧耳倾听，却听不到屋里有任何声息，只一阵风吹过，屋后秋千吱吱作响，屋前架上鹦鹉跳来跳去，偶尔啼鸣。张自航忽然觉得掌中气紧，心神紧张，竟不能换气自如，急忙退到院中假山后，只觉流水潺潺，一片清凉，便藏身山后，只竖起一双耳朵，倾听前院动静。
　　这时已是晚饭时分，就听前院脚步声响、锅碗瓢勺撞击声、油入锅声、炒菜声、煮饭声依依传来，片刻间，饭菜香气夹杂在满园蔷薇花香气中飘到，却听不到若秋说话的声音。
　　这时忽然嗒的一声轻响，张自航急忙探头看时，只见一个少女正快步往大屋前走去，那少女披一身白纱，在夕阳光里，尽染成淡淡的红色。张自航心中一动，急忙隐身上前，就听若秋笑道：“云舒妹妹这时候拜访，一定要在我这里吃一顿晚饭才好。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青笋耳尖、番茄炒蛋，再配上二两竹叶青可好？”
　　张自航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就听云舒道：“多谢姐姐，我随身带着干粮，已经吃了不饿，姐姐随意，不用客气。不知道张自航那边，今天有什么变故吗？”
　　张自航只惊得魂飞天外、又隐隐欢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云舒委托若秋跟踪自己。
　　若秋嘻嘻笑道：“都好，都好。今天他又和楚天刚大杀四方，连闯豳风帮数个地方，最后杀入‘倚翠楼’中，好不威风。云舒妹妹既然这般挂念着他，为什么不去跟他说个明白？反而费心费力，要我去跟着？张帮主可是对妹妹相思刻骨，只怕你一句话，他是万死也不敢辞的。妹妹可要听他想跟你说些什么？”
　　一番话只说得张自航浑身发烧，一颗心砰砰直跳，只不知云舒会如何回答。
　　云舒叹了口气，道：“姐姐取笑了。不知他们在‘倚翠楼’，可遇到豳风帮什么人没有？”若秋嘻嘻笑道：“‘倚翠楼’是泰山城有名的妓院，他们进去逛了一趟，认识了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倒没碰到什么豳风帮的人。”
　　张自航心里一连串叫苦不迭，想道：“好你个若秋！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这样跟云舒说？！她一定以为我是逛妓院嫖妓去了，这误会可闹得够大！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时间只能干着急，苦无办法。
　　只听云舒问道：“那个楚大侠也去了？”若秋笑道：“只是进了门，就急匆匆逃了出来。倒也没什么大事。”云舒沉默片刻，道：“多谢姐姐！还请明天继续跟着张自航，有什么异常之处，我自会来问姐姐。这就告辞了。”若秋道：“妹妹慢走！我除了睡觉吃饭，一定跟住了你家张帮主，他要是有什么对不起妹妹的地方，我一定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云舒不答，只听一阵轻纱拂风声响，已经去得远了。张自航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又抑制不住一阵欢喜，想道：“云舒要若秋跟踪我，真的是将我放在心上吗？还是她另有目的，只不过分身乏术，这才找若秋来？”一时间思绪纷飞、情根深种，再也无法自拔。
　　若秋无语良久，叹了口气，道：“妹妹啊，妹妹！真不知道那张自航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牵挂？你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让给云舒？这时候你远在千里之外，是不是还在伤心动情？傻妹妹啊傻妹妹，愿你早日放下孽缘，寻自己的情分去吧——”张自航呆立屋后，忽然心生歉意，他这两日来，心心念念都是怎么能和云舒一起长相厮守，始终没有想到过若帆，这时忽听若秋提及，忍不住心中难过，一声长叹。
　　张自航这一声长叹，却忘了隐藏身形，若秋已然听到，叫道：“谁？！”张自航大惊失色，不敢停留，急忙隐身，翻墙出去。只听院里一阵脚步声响，吓得张自航一路飞奔，一口气跑到城门口，灵气已不足时，才现出身形，坐倒在城墙下喘气休息。
　　一阵清风吹来，张自航顿时觉得周身凉爽，只听墙上一阵哗啦啦声响，昨天陈自进他们贴的那张大红喜报有一角松了，被风吹起。张自航不由得往那喜报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六七十字，头尾写着——今有蓬山剑门超然阁阁主楚大侠讳天刚者……共赴蓬山，修睦大道，言不尽意，立此为证——最后落着穆孤城的款，盖着学宫朱红色的大印。
　　张自航一声长叹，想道：“昨天这时候，一群少年围在这里，心里憧憬着得遇明师、去蓬山修仙，怎么能想到片刻之间就是自己的死期了？人生无常，真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正想着，忽然间心思一下子飞回到早晨的梦里，一个念头钻入脑中，顿时喜上眉梢，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我真笨！怎么这么久才想明白？！‘共赴蓬山’、‘共赴蓬山’啊！拜师成功就能去蓬山！我能去蓬山啦！哈哈哈——有办法去蓬山啦——”城门口来来往往一众人忽见张自航手舞足蹈，猴子一样又笑、又叫、又跳，都纷纷躲开，交头接耳，说是遇到了疯子。
　　张自航这时一颗心已经按捺不住，立刻要飞到海外蓬山仙岛上去，于是一刻也不愿意停留，直奔学宫而去。他本来对自己的功法毫无信心，但经历了上午和云瑶的一番对战之后，却忽然自信起来，觉得凭借玄隐珠带来的隐显攻击术法，又经楚天刚指点，自己一定能战胜一切对手，直到站在楚天刚面前，成为他的弟子，和云舒一起去蓬莱仙山。
　　张自航翻山越岭，一路来到篆云溪边，正要脱鞋、挽起裤腿趟过溪水，忽听一个少女笑道：“癞皮狗，你怎么来了？没被人打死么？”张自航抬眼看去，只见云瑶正站在溪边，扔石子打水漂玩。
　　张自航奇道：“你怎么在这儿？上午那人你追上了没有？”云瑶哼了一声，摇着右手食指，道：“癞皮狗就是没有礼貌。是我先问你的哎——算了，不跟你计较。天刚师伯让我在这里给他护法，嘻嘻，我就是追那只女鬼一路追到这里的，那女鬼逃到那儿去了。”
　　云瑶说着，就向溪水上游一指，张自航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半空里长剑高悬，青光照落，射出八道光焰，画成灵符，围着长剑缓缓旋转，剑光照落之处，篆云溪水中分为二，露出一片芦苇丛生的小岛，不过二三丈宽阔，实在不知道云瑶所说的女鬼能藏在什么地方。
　　云瑶看张自航发呆，一颗石子轻轻丢在他脑门上，咯咯笑道：“你赶紧去吧。你那个木头师祖已经定了，后天替我师伯招徒弟。你不想做我师伯的徒弟吗？可以和我师姐从此以后常住仙岛、双宿双飞，快快乐乐过神仙才能过的小日子哦？”张自航脸上发烧，正不知如何回答。云瑶忽然做个鬼脸，笑道：“看你那样——哈哈——我劝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后天不光是岱上学宫，清泉学社、仙风书院都会派人来！嘿嘿！我看你连那个童自熙、肖自丕、赵自学什么的都打不过，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张自航心头一震，想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赵自学他们这学宫四大金刚，我恐怕一个都斗不过，再算上清泉学社杜书平和仙风书院的高手，我怎么保证一定能赢？”心中顾虑一生，刚刚那股喜上眉梢的心情立刻散了。
　　云瑶看着张自航的脸色，知道自己已经挑逗成功，嘿嘿笑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一定能成。你把我师姐给你的‘明心丹’这就拿出来吃了，立刻就多出十年功力，到时候他们不都打不过你啦？”张自航一呆，摇头道：“不！那丹是云舒的，我要还给她。怎么能吃？”云瑶嘻嘻笑道：“你这人还算有点儿良心嘛！好，告诉你个办法好了。天刚师伯可说了，这下面的白衣女鬼有千年道行，一定已经结出了内丹。你这就跟师伯下去捉鬼，等拿到内丹，你把他吞了。不就能打败那一群小孩儿了？”
　　张自航心中一动，道：“等等，楚大侠说这里有千年道行的白衣女鬼？”云瑶眼珠一转，笑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在迷楼，你想跟人家那个的小女鬼嘛！”张自航大惊，道：“真是若帆？楚大侠为什么要对若帆下手？！”云瑶道：“为什么？勾结豳风帮呗！”
　　张自航拔脚就跑，也顾不得溪岸湿滑，纵身蹿上溪中小岛，拨开芦苇看时，只见长剑法阵正中，一个直径三尺的深洞直通地下。云瑶一路追来，叫道：“喂！张自航！我逗你玩儿的！你别当真！别下去——”话音一落，张自航将身一纵，已跳进洞去了。
　　张自航提气护身，直落三丈，忽然脚下一震，已踏上实地。就听头上云瑶叫道：“洞里到处都是机关，一不小心就没命了，你快上来！我不骗你！真不是玩儿的啊！”张自航哈哈一笑，道：“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能让楚大侠伤了若帆性命！我去了！”
　　云瑶急着又叫几声，张自航来个充耳不闻，抬眼看时，就见前面洞里隐隐有蓝白光线若隐若现，于是追寻而去，却是溪洞转了个弯，露出两丈见方的石穴，迎着洞口有一面石门，门上篆满了各式符咒，符咒中蓝光转沉流动，发出明暗变换的光焰来。
　　张自航上前试着推了推石门，只觉门户沉重，不知是用几千斤的大石凿成，于是气沉丹田，运起“快活三十掌”中一式“二郎担山”，低头挺肩，奋力向石门推去。正觉得石门微微向里移进了半寸，忽听哄的一声，半空中劈头盖脸一片泥石砸落，顿时埋住了张自航半个身子。张自航不敢再推，缩身放手、挣扎脱身时，已是灰头土脸，变成了一个泥人。
　　这时忽然火光亮起，却是云瑶点了火把跟进洞来。张自航急忙转过头去，借着火光，才发现那石门上有一根二尺长的乌木摇柄，急忙上前摇动，忽然哗的一声，一片水流直浇下来，把张自航浇得浑身湿透，一道道泥水从头到脚，奔流而下。云瑶忍不住哈哈大笑，乐地喘不过气来。张自航大怒，暗运一股丹田阴气入玄隐珠，睁眼看时，只见石门右侧灵盘白光闪烁，有风吹来，其它各处均是一片黑暗，原来那石门竟是个陷阱，真正的门户却在石门一侧。
　　正是：见路实非路，观空未必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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