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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林浔南约观览顾时晏面谈的消息从固守传出来，引得悦安高层震动。可怜前晚喝得断片，第二天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老严，忍着肝疼开紧急会议。他一张脸黑得像锅底，吓得大家噤若寒蝉，生怕一句话不对引爆炸弹，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跟谢总那边约提案时间，越快越好。”
“修改过的仪程和提案书都认真看看，一小时后准备第二次预演。”
“陈笑，盯着观览，那边有什么动静立马通知我。”
……
他一系列吩咐下来，大家各自领命，大战在即，不到最后一秒钟，悦安人绝不放弃。
“苏心悦留一下。”
已经挪开椅子起了身的苏心悦，听他末了又添了句，把手上的东西重新放下。
等人走光，老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合作这几年，虽说悦安是收钱办事，可也算尽心尽力，我是真没想到，昨晚还拉着我要压缩预算的人，今天就约了别家谈合约细则了，他们是真能做得出，比都没比过，就直接让我们出局这样的事来。”
悦安为了续约，半年前就开始准备。末了却落了个方案没递，case已经不在了的结局，换做是谁都会想不通。她昨晚听到顾时晏那通电话后，原就想知会老严让他早有准备，结果高层那边一早也得了消息，倒是没她什么事了。
“小悦，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到观览给固宁的方案。”老严面带萧瑟，语气沉重。
单独留下她，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心悦看向老严，问，“老严，你有没有想过，固宁的案子真丢了，你要怎么办？”
老严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发出认命一般的无奈声响，“我们这行，捧高踩低，跌下去的人，能有什么好光景。小悦，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做这行的好料子。你也确实没让我失望，若是固宁的案子成了，我就光荣退休，把位置空出来给你。”
“您扯远了。”苏心悦神色如常，“若是拿到观览的方案，您想好怎么做了吗？”
老严没答话，表情却十分复杂。
苏心悦不确定他的沉默是因为没想好要怎么做，还是想好了怎么做却不能说，总之话到了这里，已经没有聊下去的-欲--望了，她起身道，“我先去忙了，师傅。”
这一声师傅将她拉回了遇见老严的那天清晨，她如往常一般，做完店面清洁，开门准备迎客。落汤鸡似的老严就在那时候走进来，一身狼狈。她什么都没问，翻出毛巾让他进店里的小仓库整理。
过了好长时间没见人出来，她不放心，走过去敲门，“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老严半晌才回了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买身衣服？我一个小时后，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您对衣服有什么要求吗？或者您告诉我预算，有个标准，我挑选起来会更快些。”她问。
老严从门缝里递了张卡出来，说了两串数字，密码和预算，再没有下句。
离开店还有一刻钟，她是早班，搭档会晚她半小时到。楼上就有男装店，虽说跟她这边一样没到营业时间，店内其实都有了人。应该没人会把生意朝外推，何况还是当天的第一单，做他们这行，也是有点小讲究的。
她干脆锁了门，小跑上楼时回忆着老严进门时身上的着装，藏青色西装，格纹领带，浅色衬衣。尺码按身高和体型推算出来，会有点偏差，却也顾不上了。她没逛过男装店，对男装的品牌一无所知。等上了楼，看橱窗里的男模有家风格商务，又开着门，便直接走了进去。导购看到她迎上来，虽然面带疑色，却也按她要求，取了衬衣西装，又搭了领带。算过价格远远低于预算，她刷卡埋单打包走人。
老严换过衣服还在她店里搭配了双鞋，收拾得人模狗样才离开。那天她是帮了老严解了难，可关于她的流言却在整栋商场里传开去。卖鞋的小姑娘大清早大手笔刷卡买男装，花大价钱哄男朋友，或者是花大价钱准备礼物想哄个有钱男朋友……
直到几个月后老严找来，她才知道那天他老婆带着儿子飞去英国，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他失魂落魄被雨淋成那副鬼样子。他说她适合做广告人，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她入行，她点了头，一脚迈步了这个圈里，一浸就是好几年。
在这个圈子里，竞争公司相互打听是很寻常的事，方案泄露却很可能有灭顶之灾。老严入行这么久，苏心悦想他不会不知道。虽然于她来说，老严有知遇之恩，这些年也是照顾提携，她愿意为他竭尽所能，可她也有底线，不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入行这么久，苏心悦头一回觉得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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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悦安人不放弃的精神感天动地，林浔南的特助江凯扬打电话来，说林浔南明天上午空出半小时听悦安提案。
老严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固宁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林浔南今晚会跟观览的人面谈合约，若是真如此，那应该不会再给悦安机会提案。现在看来，观览对这个案子也并非十拿九稳。
提案书最后一稿在下午四点敲定，领导们签上大名后，老严让参加提案会的几个人提前下班，苏心悦也在其中。
难得下个早班，苏心悦决定回家洗个澡做个面膜，放松下早点睡。老严不就是想让他们明天都能有个好状态，最后奋力一搏。
她在车上就叫好了外卖，人到家不久，外卖就到了。简单的肉酱面再搭松茸汤，她点过好几次了，并不是因为特别好吃，反倒是她在吃的这方面一直不太讲究。再难吃，也比饿肚子强。饿肚子才是真的难受。
面吃到一半，手机响了。苏心悦看是时婉发过来的视频请求，想都没想，直接按了接通键。结果下一秒屏里切进张黑糊糊的脸，乍一看跟见了鬼似的，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了。
“悦悦，你就吃晚饭了？”时婉又朝前凑了凑，屏幕里只剩下她咕噜噜转得大眼珠子，看起来更吓人了。
“五点多，不早了。”苏心悦说着又挑起一筷子面条。
“你快别吃了，晚点陪我出去趟，有个应酬。”时婉道。
“什么应酬？”苏心悦看她的脸好像又小了几分，“你是不是去微调了？怎么看着又漂亮了不少。”
“微调你妹，老子明明是天生丽质。”时婉牙根咬得嚯嚯响，要不是隔着屏幕，她能把对面那人一口咬死，“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在争取一个广告片的女主角，今天我去复试，你猜我遇到了谁？”
这口气明显是遇见了熟人，而她俩在峪城的熟人一个手指头都不够，苏心悦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什么广告片？”
“云裳下季度产品的推广片呀。”时婉答，“我竟然遇见顾时晏了，顾时晏，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当年跟你同桌，老把你捉摸哭的那家伙。”
“记得。”苏心悦垂下眸子吸面条。
“你知道我这种180线的小艺人，争取个角色就连求助都无门。要是我早知道有老同学混在内部，哪里还会可怜兮兮到处拜码头，我用力抱紧老同学的大腿就是了。”时婉看她还在吃，眼一瞪，“苏心悦，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别吃了，晚上陪我去应酬，我约了顾时晏，吃饭的时候，我在桌上跟顾时晏聊同学情，你跟他聊同桌情，我就不相信，我们一起努力还拿不下这个女主角来。”
“对不起呀，咱俩不熟，我帮不了你。”苏心悦冷漠地拒绝，她跟时婉读书时是真的不熟，直到高考完了，这家伙填志愿时随口问她意见。毕竟事关未来，她便很中肯地给了。时婉那家伙也认真听了，后来踩着线被录取，至那以后，她便把苏心悦当作是她幸运星，大事小事都要同她商量，时间一长，两人倒真的无比亲近了。
不对，昨晚她听到顾时晏打电话，他今晚是约了林浔南才对，哪里有功夫见时婉？
“什么情况呀？”时婉脸上的深海泥面膜裂出几条缝隙，“你不是当初留下心理阴影，想起他就怕，所以现在也不敢见他吧。”
“我心理全是阳光，没有半点阴影。”苏心悦白了她一眼，“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陪你去。”
顾时晏明明约了林浔南，却又应下时婉。林浔南明明约了顾时晏谈合约细则，又空出时间来听悦安的提案。
这里面到底绕着什么？苏心悦一时半会也不知道答案，决定先去看看那人到底会不会赴宴再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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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可能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文，写得慢，请小仙女们多担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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