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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宁峰甩着车钥匙走出来，抬头就看见门口一脸犯难的苏心悦。一声口哨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换成句招呼，“哎，好巧呀，苏小姐。”
他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上午还一起赛过马，想没印象都不行，苏心悦见到他没觉得多意外，语调平静回应，“小宁总好。”
“来吃饭？”宁峰问。
“来接朋友。”苏心悦随口胡诌。
宁峰看了看她，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门，“怎么不进去？”
“我刚到，正要进去。”苏心悦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我要先打个电话。”
她总不能讲自己头一热跑这来，临到门口才发现，根本没问唐小米他们的包厢名。这里保护客人隐私，不提供预定名单，打听也打听不着，她还没想到办法，结果就遇见他了。
她拔了号出去，电话那头依旧是关机提示音。吃个饭关个什么机，苏心悦无语，更无语的是宁峰一双桃花眼望着她，并没有要先走一步的意思。
“你是不是来接严总？”宁峰看她眸子里抑着不耐却还装出幅云淡风清的样子，勾起唇，“我见过他，这里面弯弯绕绕挺不好找的，我带你进去吧。”
他说完回头朝里走，大步流星。
听他这语气，并不是跟老严同桌吃饭，那顾时晏呢？苏心悦一时拿不准，先跟着他进了门。这里她来过两次，宁峰说的没错，因为私密性好，确定弯弯绕绕，每间雅间还有专属通道，让她自己来找的话，估计会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气。
“苏小姐哪里人？”宁峰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
“我也不知道。”苏心悦如实答。
“怎么可能？”宁峰一脸不信。
知道他不信，苏心悦也懒得解释。
“那你在哪读的大学？”眼见着要冷场，宁峰跟着又问了句。
“高考没考上，后来自考，很普通的学校，小宁总应该没听说过。”
高考落榜，这话题聊得沉重了。宁峰默了片刻，看她神色坦然，没有在意的样子，才放下心来，“那你高中在哪读的？”
“转学转太多，记不清了。”
转学？宁峰扭脸，认真看了她一眼，记起来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写了条“你在哪呢？”发送出去。
他走时，顾时晏一个人在门口看月亮，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画面从哪个角度看都寂寥。
没有等回信，他接着问，“那你高三呢？高三在哪读的总有印象吧？”
苏心悦警觉起来，凭他跟顾时晏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顾时晏当初转学到峒城一中的事情。他一直这么追问，好像就是在确定什么。
“建宁中学。”她脑子里，除了峒城一中，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前不久经过的建宁中学了。
“建宁呀。”宁峰点点头，“严总就在前面那个雅间，还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苏心悦只想赶紧结束这谈话，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摆摆手，“不用了，小宁总，我自己过去就好，麻烦你了，感谢感谢。”
她反应都这样了，宁峰识趣地停下脚步。
苏心悦又说了两遍感谢，才朝雅间走去。
宁峰目送她，待她走远了些才发现她今晚的裙子长及脚裸，走起来裙摆飘飘，背影有点仙。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有消息进来。他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顾时晏的消息过来，“还在芙蓉。”
芙蓉是他们今晚吃饭的雅间名。
“严立新那个小徒弟来找人了，知会你声，这次我真走了。”他写完发送出去，立马又从通讯录里翻出个人来，敲着屏又写，“陈大校长，麻烦你件事呗。”
等他发完下一条，顾时晏的回复又到了，“不送”，两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屑给他。
宁峰鼻子里哼了声，心里默道，过河拆桥的王八羔子，以后有让你跪下喊哥哥的时候。
苏心悦走到叫“墨兰”的雅间门口时，有服务生正好进去，开门的功夫，屋里的欢声笑语溢了出来，老严的声音混在其中，却不难辨认。
里面坐了哪些人来不及看，可听得出气氛融洽。
其实就算悦安和观览的人真在同在一桌上吃饭，相信在场的人都会把握分寸，不会让场面尴尬失控之类。
也不知道她今晚操得哪门子心，怎么就脑门发热跑来了，还差点没进得了门。
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了，苏心悦让心绪平稳下来，决定回去等老严他们开机，再问问今晚这饭桌上到底发生了哪些事。
她打定主意后朝外走，来时宁峰引着她，嘴上不停地问她问题。到后面她只顾着去应付，忘了记路，这要出去了，沿着游廊走了一段，发现绕到另一个雅间附近，并不是要出去的路。
园子很大，静静的能听到秋虫低吟。苏心悦想找人问问，原地打了个转儿，就看见不远处，站在灯柱下顾时晏。
好在他一手抽着烟，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没注意到她的出现。
“我们为固宁量身定做的运作模式，既可以有效地利用固宁自身的资源，又能在营销传播的过程中，让固宁的产品更有针对性地满足消费者需要。”
“林总，感谢您对观览的信任。”
“好的，有关合约细则，我们明晚见面再谈。”
“好，明晚见。”
苏心悦没有听人打电话的癖好，奈何打电话的人音量不小，特别是“固宁”两个字传到她耳朵里时，听觉神经便不受控制，灵敏提高到连他断句时的换气声，听着都很是清晰。
打完电话的人，仿佛察觉到什么，装回手机时抬头就朝她站的位置看来。动作太快，快到苏心悦想躲根本来不及。
既然被发现了，她索性坦坦荡荡地朝他走了过去，正好她现在也有很多话要问他。
“固宁要把业务给观览？”她在他面前站定。
“依照目前的进度来说，应该算没有。”夜风有点凉，顾时晏看她一身长裙，虽然飘逸却明显不够保暖，他脱下西装，顺手替她披上，“签了的合约都能解除，何况还没签呢。”
苏心悦身上一暖，那西装还带着他的温度，她垂下眉眼，说了声“谢谢。”想着上午他回答的那句“不止。”不止拿下固宁，这才半天的功夫，已经实现，接下来就是更多。观览的更多，即是悦安的更少，她想着心里就焦燥起来，语气也变得不善，“我知道你有本事，拿下固宁简直断了悦安半条生路。”
她并不是夸张，在内容需求迅速变化的今天，为了满足不同平台上的受众群体，客户爸爸的要求一变再变一加再加，可预算却是日益减少。钱少事多造成的局面就是，没有大客户支撑，代理商公司想有丰厚的营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行业间的竞争本就是各凭本事，你在这里怨我，倒不如回去研究下，观览到底是如何拿下这些case的，好好学习，悦安兴许能在行业前十的位置上多撑几年。”顾时晏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苏心悦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身上的西装扯下来砸在他的脸上。她怎么忘了，这家伙从来不是善茬，那时同桌，开始因为怠慢了他，后来没少吃他的苦头。今天书包里多了几条虫，明天题库集不见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来气。
终归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小心折好，递到对面，“感谢顾总赐教，我这就回去好好学习。”
顾时晏没有接，看她呼吸不匀，有点想再说几句重话逗逗她。从前，他一逗她，她就气得满脸通红，说话嗑嗑巴巴，却傻傻地可爱。不像现在，明明很生气，却要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让人不痛快。
他不接，苏心悦便一把把西装塞进他的臂弯里，然后径直离开。浑蛋、坏蛋、王八蛋……她想像着脚下有某人的脸，落脚下去又快又狠，恨不得踩个稀巴烂。
当年老严拿下这个案子后，稳坐客户部总监的位置，没人能撼动。若不是老严拉她进悦安，若不是老严手把手带她，她可能还在专柜卖鞋也说不定。固宁的案子要是丢了，老严会觉得天塌了吧？老严会何去何从，她又何去何从？
苏心悦心烦意乱，不知道后面要怎么面对老严……
顾时晏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动，很快脚步声换成鼓掌声。
“我说老顾，你要是真想固宁的case，老林会颠颠地送到你手里来。”宁峰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出去这些年，别的没张进，倒是愿意为难职场小美女了，这是什么恶趣味？”
“真走了怎么还没走？”顾时晏懒得跟他废话。
“发现了一件大事，我又回来了，结果撞到场好戏，哎，老顾，你高三转学那年去了峒城，后来传了张照片给我，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就是刚才被你气走的那一位？”
顾时晏扭脸看他。
见他终于舍得给自己个眼神，宁峰更得意了，“我就说你上午突然不正常，一会拉悦安的人赛马，一会给小姑娘脸色看，原来是重遇旧爱，人家不搭理你惹的。”
听他越扯越离谱，顾时晏终于没有耐心，眯了眯眼，嘴里吐出了个单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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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欠的债都是要还的，我在赶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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