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

　　算着差不多快到程猗下班的时间了，颜晏难得没有打算在公司加班，拿起手机听话地给程猗打电话。
　　“程猗……”电话被接起，那边是震天响的轰隆声，颜晏吊高了嗓门问道，“你在哪呢？”
　　“我在工地呢，什么事，颜晏？”
　　“哦，”颜晏想了想，“哦，也没什么，就是……就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菜。”
　　“你等一下，”程猗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隐约传来，接着噪音小了大半，“啊，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啊颜晏，我临时来工地了，就不能去接你了，这样，我叫我助理开……”
　　“不用了，”颜晏连忙打断，“别麻烦人家小姑娘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
　　“对不起啊，一忙就……”
　　“好啦，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道歉，我又不是什么名媛千金，打个车又不能怎么样。”
　　“嘿嘿。”程猗在电话那头傻笑。
　　“好啦，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忙太晚，早点回家，还有，在工地上注意安全，一定要带好安全帽！”
　　“知道啦，别担心。”
　　“那，我回家做饭等你。”颜晏笑着挂断电话，接着马上拨出另外一通。
　　“Jason，今晚程猗有事，咱们改天行么？我估计还得跟他商量商量，这种事，我自己一个人决定也不好。”
　　“行，你想好了就行。”
　　“谢谢。”
　　“行啦，我也得感谢你替俊泽考虑，替我的职业生涯考虑。”
　　“应该的。”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颜晏看着天色还没晚的窗外，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最后从桌子上拿起薛琪的“赵叔叔”给的请柬，把上面的时间在schedule上标注出来之后，颜晏关掉了电脑，下班回家。
　　走出办公室往楼下走的时候颜晏才突然想起来，刚刚忘记问程猗到底喜欢吃什么了。上次在超市的尴尬场面颜晏不想重演，所以她并没有勇气再给程猗打电话，只好摇摇头，快步往电梯口走。
　　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在颜晏面前缓缓打开，颜晏低着头就往里走，谁知走进电梯要按按键的时候才发现一楼的按钮已经亮起，她退了一步才发现，身边赫然站着一个人。
　　颜晏张了张口，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点头打招呼：“江总。”
　　“小晏，”江凌恒朝颜晏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想什么呢？还是像当年一样……”
　　“江总，”颜晏打断他企图脱口而出的追忆，“那天是我态度不好，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跟您道歉，今天刚巧遇到，所以，我在这里郑重地向您致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或者依旧生我的气，我任由您处罚。”
　　“小晏，我们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那天在你家，我看到了，程猗对你很好，如果你想跟我说你现在过得很好，坦白说，我也并不能否认，但……”
　　“所以就请江总放我一条生路，让我继续我‘过得很好的生活’。”颜晏再次打断他后面的“但是”。
　　“好！”江凌恒这次异常果断，“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我最后的请求。”
　　颜晏当然不会答应，江凌恒也自然知道颜晏的答案，在她更加果断的拒绝脱口而出之前，江凌恒连忙开口：“最后一次，陪我回一次学校好么？”
　　颜晏那个“不”字终于再也说不出来。

　　看着窗外的建筑，颜晏开始后悔起自己刚刚的优柔寡断来了。
　　“江……”话还没出口，江凌恒就下了车，绕到颜晏这边帮她把车门拉了开来，“颜小姐，请下车。”
　　“江……”
　　“小晏，别叫我江总，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开心一点跟过去告个别，行么？”
　　颜晏闭眼，压住心里的疼，终于挑起嘴角，微笑着说：“好。”

　　右手被江凌恒包在掌心，颜晏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进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虽然和江凌恒突然的亲近让颜晏很不自然，但在走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空间，颜晏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回忆侵袭。
　　江凌恒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此刻，根本不需要他说任何字，颜晏都能回想起那天的一切，那些天的一切，那年的一切。
　　看着眼前的场景，颜晏因为江凌恒而僵硬的手臂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右手不自觉地像之前牵手时那样用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背，再不老实地寻到他的指尖，轻蹭那些因为拉琴而磨出的茧子，触感依稀如当年。
　　江凌恒被颜晏这自然又熟悉的小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庆幸颜晏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变，还是该嘲讽颜晏为何这么傻。他把手抽出颜晏的指间，笑着对颜晏说：“还想听大提琴么？巴赫G调Menuett怎么样？”
　　颜晏还没说话就被江凌恒推着走到了音乐厅的第一排，在当年的那个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接着江凌恒就快步跑上舞台，打开灯，坐在灯光下的那把椅子上拿起了刚刚在黑暗中颜晏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大提琴。
　　颜晏的整个世界突然之间进入了静音模式，她此时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在仅有一束灯光的舞台上独自拉着大提琴给她一人听的从前的少年现在却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她看着他的手在琴弦上滑动，看着他闭着眼睛随着曲调摆动身体，耳边却根本没有她听过成千上万遍的熟悉旋律。整个世界都是他，只有他。
　　眼前的场景模糊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不知就这样反复了多少遍，颜晏看见台上穿着西装的绅士从椅子上站起来，深深朝台下的她鞠躬。
　　颜晏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像当年演出结束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一样，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
　　“这位小姐，演出都结束了，怎么还不走？”
　　颜晏看着江凌恒的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伤心地说着他们之间说过的第一句话：“不小心听睡着了，刚醒，还没回过神来。”语气中少了当年强装淡定的理所当然。
　　江凌恒从台上跳了下来，走到颜晏面前蹲下身，替她擦干眼泪之后擅自篡改了剧本：“小晏，我们一起找回过去，好么？你没变，我也没变，别再因为不相干的人让你我继续蹉跎下去了，九年的时间，真的够长了。”

　　“池俊泽，送我去医院吧。事情解决了，你也回去安心休息，度个假。”
　　“你怎么了？病了？”
　　池俊泽紧张地伸手就要探我的额头，我抬手推开：“去同济医院，找卓越。你们都这么努力了，我也不想再这么无为而治地等了，是死是活，我这次想要个痛快。”
　　池俊泽看了看我，发动了车子。

　　从工地赶回公司，程猗还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被江凇的助理Courtney一个电话召了过去。
　　“什么情况？”虽然跟江凇不对付，但对江凇这个助理，程猗还是非常有好感的，所以在跟她说话的时候，程猗也自然直白了许多。
　　“好事，程总别紧张。”Courtney笑着轻声对程猗说。
　　“谁紧张了？！”程猗大言不惭地否认，“行，谢了。”接着朝Courtney摆摆手，推门走进了江凇的办公室。
　　“江总，您找我？”
　　“程猗来了，”江凇从窗边回头，指了指椅子，“坐。”
　　“有什么吩咐么？”程猗拉开椅子打算速战速决。
　　“私事。”江凇坦荡直言，从咖啡壶里倒出两杯温度刚好的咖啡走近。
　　“您请说。”
　　江凇把手中的咖啡放到程猗面前一杯：“是这样的，那天你走之后，悦悦就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十有八九讲了一下，没想到我们之间缘分不浅呢？”
　　“江总何出此言？”
　　“九年前在纽约的时候我就曾经和Raymond打听过你，业界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建筑公司Raymond Carter有一个神秘的联合创始人叫Cy，当时几乎Raymond Carter出的所有设计图落款都有这位大师的签名，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我曾经跟凌恒说过，如果我能找到Cy，一定要把他挖过来，开自己的建筑公司。可没成想，才不到两年的时间，Cy就消失了，Raymond再也没说起过他，业界也再没有了他的作品，谁知道，九年后的今天，我竟然在公司遇到了你，还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甚至还有可能是我未来的女婿。人生……”
　　“江总，”程猗在他开始感慨人生之前开口打断，“我想你搞错了。”
　　“你这是在怪悦悦？”
　　“江总，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程猗，悦悦当年不懂事，就像你在Raymond Carter的时候一样，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犯过错呢，对不对？”
　　“江总，您……”
　　“程猗，你听我把话说完。”江凇打断程猗的装傻，语重心长地说，“Raymond当年那样对你确实不对，毕竟你是他的合伙人，在公司最辉煌之际把你踢出门外一点也说不过去，我也十分理解你的愤慨和无奈，但程猗，你还年轻，难道你这辈子就打算在这样一个小建筑公司屈居一个不值一提的经理或是总裁，你甘心么？”
　　程猗面色如常，只是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不说话。
　　江凇见程猗似是动摇的神态，继续游说：“程猗，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这次回来根本没打算在这个位置待多久，之前知道你在Raymond Carter呆过，想你的能力一定不差，毕竟是全球闻名而且首屈一指的公司出来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就是Cy，所以，Mr. Cy，would you like to think and do bigger with me ”
　　程猗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朝江凇笑了笑，言辞恳切：“江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承认，我之前的确认识凌悦，也不瞒您说，我们在纽约时也的确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我真的不是什么Cy，您不能因为我在Raymond Carter工作过就这么武断地认为我就是Cy。我叫程猗，从来都只叫程猗。不信您问凌悦，即使在纽约，我身边的人也都叫我Yi，Cy从来就不是我的名字。”
　　江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打算承认，我也不逼你了。总之，我的offer永远有效，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你就什么时候来找我。”
　　程猗不回答，只是站起身来，礼貌地说：“江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Have a good night!”
　　“程猗，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么？”
　　“这周末你有时间么？我一个朋友的公司周年庆，有个慈善拍卖晚宴，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江总，您可以带凌恒和凌悦去的，我一个外人恐怕不合适，更何况，我已经答应我女朋友周末陪她逛街了。”
　　“这样吧，把颜晏也带上，大家一起，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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