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

　　“有进步没？”乘电梯下楼到了停车场，颜晏深吸一口气，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长时间的沉默。
　　“有进步！”坐进车里，程猗笑着扯开了自己面上的口罩，“除了手被你抓得真的有点疼之外，一切都还好。”
　　颜晏又被程猗说红了脸。
　　车子飞快地滑出车位，颜晏看了程猗这欢快的样子想要打破刚刚的尴尬，有意无意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搬家啊！”
　　“哦……”颜晏点点头，又犹豫着问道，“你……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吧？”
　　“怎么？怕见我爸妈？”程猗笑着打了半圈方向盘转了个弯。
　　“也……也没有，只是，你要是和你爸妈一起住的话，这么突然做决定不好，而且，跟父母住确实应……”
　　“好啦，别担心。我自己一个人住。”
　　“哦……”
　　“你别紧张，我们先回我公司一趟，中午接到你电话一着急，把家里房卡忘公司了。”
　　“哦……”颜晏听到这里，心头一时百转千回。

　　到了公司楼下，颜晏终于认怂：“程猗，你自己上去行么？你公司同事都认识我，网上的新闻又还没完，更何况倩兮也在，咱俩一起上去再一起下来对大家都不好，对吧？”
　　“那……”程猗有些犹豫，毕竟刚刚颜晏说让他搬过去十之八九是一时冲动，而他不想放弃这个攻心的机会。
　　“而且，你闻，我身上酒气这么重，还这副打扮，真的很丢人。”
　　“那你……”
　　“你放心！”即使喝了酒，颜晏也依旧聪慧，她早就从程猗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担忧，于是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我肯定在车里乖乖等你。这样，你把车钥匙留给我，你不回来，我这喝酒了也不能开车，也不敢随便就跑掉对不对？你这车这么贵，丢了我也赔不起不是？”
　　“那我快去快回！”程猗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颜晏，揉了揉颜晏的头发推门下车，“你乖乖呆着，我马上回来！”
　　颜晏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对程猗摆了摆手。

　　程猗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紧张这么着急一件事，真的，要不是碍于公司同事在场，他真的可以穿着规整的西装和精致的皮鞋在办公楼里跑起来。
　　“程总好！”
　　“程总。”
　　“程总好。”
　　“程总。”
　　“程总。”
　　迎着一路的恭敬的打招呼声，程猗快步直奔自己的办公室，结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娘在这儿可是耐心等他好久了。
　　“程总！”一阵风一样从我身边飘过的程猗被我响亮的一声钉在了原地。
　　“秋工，有事儿吗？”程猗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瞪着我，俨然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是啊，有事儿呢，我们能到你办公室说么？”我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地问道。
　　“行。”程猗又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

　　“有话快说！”程猗嘭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看都不看我一眼开始在办公桌上各种各样的图纸上摸来摸去，俨然一副找东西的样子。
　　我也不急，在一边的小沙发上老神在在地坐下，口中时不时地跟他闲扯两句：“哟，程总这是找东西呢？！”
　　“有事儿直说，我着急！”
　　“程总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你快说，别在那看热闹，颜晏在楼下等着呢！”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私奔也用不着这么草率吧？行李都不带？”
　　“滚，搬家！”
　　听了搬家两字，我立马亮起八卦的小眼神：“哟，节奏略快啊，这么快就同居了？！”
　　“倩兮，哥这回真不跟你逗，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不想哥就这么错过的，对吧？”程猗依旧翻箱倒柜地找钥匙和门卡。
　　“这不是我跟没跟你逗，是你智商的问题！”我不动声色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
　　一直低头狂翻的程猗看到我手中闪着金光的钥匙圈立马炸了：“秋倩兮，你能少添点儿乱么？！给我！”
　　看了看他这一脸尿急的样，再看看他身上这一套价值万金的西装，这回可是轮到我不高兴了，使劲把钥匙扔进他怀里：“滚吧滚吧你！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还我西装！”
　　“你还有脸跟我提西装的事儿？！”程猗一听西装也来气了，“颜晏见了这西装还跟我讳莫如深呢，这西装到底什么来头？”
　　这下，我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默默承认错误：“这西装是我和颜晏逛街时买的，本来是打算送卓越的，他下个月要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要不！我家哪来的男装。”
　　程猗伸着手指在我面前晃了好久，却气得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好啦，你快走吧，你对颜晏还没有多重要，她不至于连咱俩的关系都问。”
　　这话一说出口，程猗脸上的表情立刻发生了耐人寻味的变化。
　　我知道，我说对了。
　　“你快走吧，公司今天没什么事，别让江凇抓到你翘班。”
　　“别跟我提他，我说了，他呆不过两个月！”
　　“先别吹牛，你两个月能搞定颜晏么？”
　　“小丫头片子你……”
　　叮铃铃——
　　程猗的话被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他不甘心地指了指我，回身拿起了桌上电话的听筒：“喂。”
　　我贱贱地凑过去光明正大地偷听他的电话。
　　“程总，我是Courtney，江总说有事要找您，他现在就在办公室。”
　　“行，我马上就来。”
　　程猗挂断电话，我忍不住发问：“什么情况啊？”
　　“忍忍吧，我去看看，最多俩月。”
　　“行，不跟你闹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拍了拍程猗的肩膀，突然想起之前答应老妈的事儿，不忘叮嘱，“哦，还有，你跟颜晏想怎么温存都行，但千万别让她见到小姨和小姨夫。我妈可一直拿她当亲闺女待，她要是知道咱俩合计起来算计颜晏，非得弄死咱俩不可。这周五我要带颜晏回家，你安排好你那边，别穿帮。”
　　“行。”程猗点点头。

　　握着钥匙，内心灼热表面平静的程猗步调节奏平稳地来到了江凇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随着江凇从美国总部一起回国的华裔美女特助Courtney匆忙把程猗拦下。
　　“怎么？”程猗退开了门口的位置，满脸戒备而又严肃地看向Courtney。
　　“程总，江总从中午就一直找您，所以……”
　　“我知道了。”程猗并不领情，冷冷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要走。
　　“程总，”Courtney不敢大声叫住程猗，只得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这个……”
　　程猗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却毫不犹豫甩开了她的手。
　　“抱歉，程总。”Courtney主动退出了安全距离并且低头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也希望您别对我戒备心这么重。这个给您，一会儿江总问什么您也好有个准备。”
　　程猗愣愣地看着她，却还是下意识地接过了她手中的黑色文件夹。

　　“江总。”程猗从身后把门关上，礼貌却疏离地对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称呼道。
　　“坐。”可能因为长期生活在东部，江凇并不擅长国人的寒暄，只是淡淡地伸手示意程猗坐下。
　　“江总找我什么事？”
　　“总部有意拓展上海公司的业务，需要一笔资金。”江凇开门见山。
　　程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如果是总部的指令，就应该不归我管吧？”
　　“没错。”江凇肯定地回答，“但是，我希望你也参与其中。我虽然回来上海，但我并没有打算长期留在这里，这次我回来的任务也不单单只是掌管分公司这么简单，我这个位置终究还是要找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坐的。”
　　程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总之，程猗，祝你好运。”
　　程猗再次点了点头，依旧沉默。
　　“怎么？好奇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程猗不置可否。
　　“程猗，你别想太多。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刚仔细翻了一下公司人事资料才了解了你之前的工作经历，更没有想到你就是Raymond Carter那位外界盛传已久的神秘联合创始人。所以，我相信你的能力。”
　　程猗挑挑嘴角，朗声开口：“江总，我想您可能搞错了，我的确在Raymond Carter工作过，但并不是什么联合创始人，不过还是要谢谢江总提携。如果没什么事，我去忙了。”
　　江凇却不纠结于程猗的拒绝，再次微笑着毫无保留地送出祝福：“嗯，祝你好运。”
　　程猗也满脸坦荡，点头起身就要离开，就在手指刚要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程猗侧身，回头看了看江凇，只见他从容出口：“请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程猗再次点头致意离开，却在回身离开的瞬间看清了刚刚走进的人，来人看清了程猗之后也是一愣。
　　时隔八年。
　　好久不见。
　　在二人完全不知所措之时，程猗身后的江凇突然笑着起身走了过来，声音里满是自豪和满足：“程猗，这是我女儿，江凌悦。”接着他又拍了拍程猗的肩膀，亲近地向江凌悦介绍，“悦悦，这是程猗，爸爸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程猗愣愣地看着江凌悦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个反应让身边的江凇很是满意。终于，面前打扮得光鲜亮丽如同出街明星一样的江凌悦缓缓朝程猗伸出了右手：“好久不见。”
　　这让身边刚刚对气氛的不自然有所察觉的江凇嘴角微挑，满眼笑意。
　　程猗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他机械地低下头，眼睛被她手腕上镶满了钻石的手环刺得发痛，却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伸出了右手：“是啊，好久不见。”
　　江凇见两个人如此不自然的表情自然理解了个中缘由，他拍了拍程猗的肩膀，又看了看面前神色已然恢复如常的江凌悦，满意地笑着开口：“看来悦悦在见老爸之前有必要先跟老朋友叙叙旧了。”
　　江凌悦无言，程猗却客气开口：“江总，江小姐，今天可能不方便。您刚刚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但我女朋友现在就在楼下等我，她一个人在车里，我不大放心。”
　　“颜晏么？”江凇不动声色地提起。
　　想到颜晏，程猗终于完全恢复了语言功能，低笑了一下对江凇说：“对啊，江总记性真好，难得还记得她的名字。”
　　“那你赶快下去吧，这几天天气还挺冷的呢。”
　　“谢谢江总，属下告辞。”接着他又周到地看向面前的江凌悦，“凌悦，再见。”

　　刚刚走到电梯口按下下楼的按钮，程猗就听到了身后空灵而又节奏曼妙的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他微挑嘴角，却并没有回头。
　　“程猗。”他的名字在身后响起。
　　“什么事？”他优雅转身，表情得体。
　　“你刚刚说，颜晏在楼底下？我跟颜晏也算是旧识了，我跟你一起下楼打个招呼吧，回国了还没见过她呢。”江凌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
　　“凌悦，别说了。”程猗摇了摇头，淡淡继续，“江凌恒是你弟弟吧？他和颜晏的过去颜晏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如果你不喜欢颜晏，不想让她跟你弟弟在一起，没关系，我和颜晏在一起岂不是更称了你的心？你没必要再介入我们之间。”
　　“我没有……”江凌悦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拉住了程猗的胳膊。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涌入程猗的鼻息，味道没有变。他轻轻退了一步推开了江凌悦的双手，轻声说：“凌悦，大家都是聪明人，好多话，我真的不想说得太直白。我和颜晏在一起挺好的，真的挺好，所以，我们都各退一步，可以吗？”
　　“程猗……”
　　“好了，凌悦，颜晏到现在可能还是不能全部忘了江凌恒，所以，她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敏感，我不想她对我产生什么误会。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叮”的一声，电梯的双开门缓缓打开，程猗走了进去，在双开门合上之前笑着对江凌悦点头：“再见，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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