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失落战记

作者:饮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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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团



      冰帝的体育系社团都还挺出名的。
      排球社、棒球社,以及忍足所在的男子网球社是全国比赛的常客。尤其是棒球社,东京分了东西两个赛区,每个赛区每年夏天有一百所以上的学校会参与夏季甲子园门票的争夺战。能在这种激烈的角逐中胜出,冰帝棒球社的实力可见一斑。
      然而在声势上,由于华丽的迹部大人统帅着男子网球部,那群质朴的棒球少年根本无法在人气领域与之抗衡。不过根据小道消息,棒球部的男粉数量比网球部还是略胜一筹的。
      言归正传,由于体育系部活教室几乎都在泷岛指的那一片区域,所以这里又被称作生命领域,网球部所在的那栋楼的外号就是生命大楼。
      名字俗的……迹部好几次都想改,可惜除了网球部和拉拉队无人捧场,其他人该怎么说还是要怎么说,生命大楼依旧威名远扬。胳膊的人气拧不过大腿的旧习,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提起这事儿。
      “你去那里做什么?”忍足扶了下眼镜框,视线看着生命大楼,努力掩饰自己眼中的笑意。
      “我要参加柔道社。”泷岛瞥他一眼,淡淡说道。
      嗯?忍足眼中的笑意凝固。狐疑看向泷岛,忍足说道:“现在应该没人吧……”
      “我知道,我等她们来。”泷岛答道。
      她笃定的并不像是临时起意。忍足见状,也就收起玩笑的心思:“那我就先走了。”
      泷岛沉默点头点头。
      但忍足说完这话却没有立刻转身就走。
      他看着她点头,就像一株春天的小草被风吹着点头,柔柔弱弱的。
      但就是这样的她,决心要加入柔道社。
      是为了获得保护自己的力量才决定去学柔道吗?
      忍足垂首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儿,有风吹过,樱花花瓣从两人之间飞过。
      “我要往那边走了。”
      泷岛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她抬头看着忍足——如果不是拄着双拐画面大概会像少女漫画那样,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城里的大少爷资助残疾人上学最后两人结为义兄妹约定大学再见的公益纪录片似的。
      忍足无端笑起来,神采飞扬。
      “那你小心,有事去三年6组找我。”
      泷岛颔首,并不言自己行动不便。
      倒是忍足又笑起来:“我都忘了你走路不方便,书包里有纸笔借我一下吗?”
      泷岛让他自己拿,语气很坚持:“没有不方便。医生说了,顺利的话我冬季就能完全恢复。”
      顺利的话也要到冬季才能完全恢复啊。忍足出身医学世家,虽然自己并不会通过学医继承家业,但幼时耳濡目染也能猜到她的状况并不像她表现得这么轻松。忍足拉开她书包拉链,从里面找到一个笔记本,他拿到前面给泷岛看:“这个可以用吗?”
      是几何作业本,山下那门课的。泷岛说道:“白送你都可以。”
      忍足从背面翻开,拿钢笔在一张空白页上写下一串字符:“我放回去,不可以让别人看到喔?”
      “你写了什么?”泷岛问道。
      “我的line。”忍足说完给她拉上书包拉链,这次他没有说告别的话,转身干净利落离开。
      虽然这干净利落来的有些迟。

      忍足回到二年级的教学楼下面。
      迹部景香在那里等她。
      与自己的哥哥相同,迹部景香也有一头漂亮的紫发。不过作为女孩子,她的头发自然要长很多。
      见到忍足时,迹部小姐的脸上自然而然露出笑容:“侑士前辈还说要等我,结果完全迟到了嘛。”
      “抱歉,早训过后太累,在教室里稍微睡过头了。”忍足自然而然的隐瞒了见到泷岛的事。
      关于泷岛,他也从景香的口中听过一些消息,与校内流言大同小异。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忍足不想多生事端。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吗?”忍足问。
      景香抬头看着他:“没有事就不能找侑士前辈了吗?”
      “现在可是上课时间啊。”忍足无奈叹气,“再这样我就告诉迹部了。”
      “有什么关系嘛,小气!”景香做了个鬼脸,“如果哥哥知道的话,我就说是侑士前辈约我出来的。”
      “景香。”忍足认真看着她,“你又和人拿我打赌了是吗?”

      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迹部景香作为迹部景吾的堂妹,自从迹部在冰帝建立起自己的帝国之后,身份也水涨船高。再加上景香本身容貌姣好,又是开朗外向的性格,在男生和女生之间都很有人气。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无伤大雅,渐渐也有了“冰帝公主”的说法。
      不过,对于忍足而言,和冰帝公主以忍耐的姿态相处或许不可避免。
      迹部对不放在眼里的人向来淡漠毒舌,更不会因为对方是异性而有所收敛。景香虽然是堂妹,但金玉其外,又因是迹部的堂妹而在冰帝的社交圈混的风生水起,却不敢直接亲近迹部。景香在冰帝的名望,很大一部分来自女生们对她近水楼台身份的钦慕。所以景香只能退而求其之,频频和男子网球部中迹部以外的正选男生撒娇。
      她尺度把握的很好,让人很难拒绝,也不触碰迹部的底线。进而营造出“为哥哥着想且和哥哥的朋友都很亲近”的十佳好妹妹形象。
      像现在这样,将能否把上课中的忍足约出来作为打赌内容,忍足赴约,则会在无形中巩固景香在女生中的地位。
      忍足第一节是古文课,老师是古板的学究,经常对表面玩世不恭的忍足横挑鼻子竖挑眼。景香在这种时候递过来一个让他可以堂而皇之逃课的理由,他乐意给面子。从这里也能看出,景香很清楚自己在利用他们经营自己的人际关系,维持自己的地位。

      “嘿嘿,”女孩子心虚的移开视线,挠了挠头。这种动作与她典雅的气质并不匹配,因此也显得格外娇憨。“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只是稍微逃一下课。对侑士前辈来说根本没关系吧……”
      “景香——”
      在忍足说话之前,迹部景香将粉色信封塞到他手里:“好了好了,其实是要帮社团的一个女孩子给侑士前辈递情书啦!我回去上课啦,拜拜!”
      她说着也不管忍足的反应,转身三两步就跑进二年级的教学楼。
      忍足将信封揣进口袋里,也懒得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回教室。他在回三年级教学楼的路上找到一个阴凉的长椅休息,等第一节课结束才姗姗回去教室。

      冰帝的课程安排集中在上午,午休过后就有社团开始活动。
      自从迹部带着他的男网部天团在餐厅吃午饭之后,中午选择去餐厅的人越来越多。冰帝毕竟是贵族高中,学生餐厅只与物美价廉的前有一半关系。虽说性价比很高,但也是泷岛可负担不起的高贵。
      不过泷岛对学生餐厅也无向往,美和女士下厨手艺虽然一般,但完全可以满足泷岛的需求。她在柔道部活室门口坐等到放学,见没有柔道部成员回来,便撑上拐杖回家。

      冰帝校区占地广阔,从生命大楼到学校正门,普通人也要走半小时。因此校内规定可以骑行单车,时速限制在25码以下。电单车则完全禁止,美和女士替泷岛争取过,但校方并不肯让步。
      泷岛虽然会骑单车,但医生叮嘱过,这项运动目前对泷岛双腿的恢复有害无益,是严令禁止的行为。泷岛无法,只能祈祷自己快点健康起来。虚弱给泷岛带来很多麻烦,但泷岛并不怨恨自己的虚弱。
      能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是奇迹,她不会奢求命运馈赠更多。

      泷岛在校门口看到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的日向。
      名门冰帝,像泷岛这样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的学生寥寥无几。现在又是午饭时间,要出学校的人恐怕翻遍冰帝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日向神色阴郁,她冷冷盯着泷岛。
      两人视线相接瞬间,泷岛就没有再看她。日向能感觉到,她根本不是因为恐惧而移开视线,那眼神与恐惧无关,只有淡淡的厌倦与深深的疲惫。甚至连厌倦与疲惫都不是因为无能为力,而是微妙的像被别人吐出来的口香糖黏到身上的嫌弃。
      泷岛的眼神令日向火大。
      她怎么敢!
      明明是个瘸子,她怎么敢!!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日向心情莫名飞扬起来。不管怎么样,今天过去之后,泷岛肯定没脸继续在冰帝呆下去。想到事情做成之后泷岛瑟瑟发抖的恐惧神情,日向露出快意的笑容——

      泷岛走到日向身边时并未停留,她甚至没看日向一眼便继续往校外走。
      日向显然从来没有想过泷岛会不听话。至少,她从未见过泷岛无视或直接抗拒命令。泷岛回到学校之后确实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日向把这种改变归结于将近半年的舒坦日子让泷岛忘记了恐惧与敬畏感。但没关系,只要他们帮泷岛想起来,那她就会变回那个破烂无趣的垃圾,最终在全世界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哗众取宠的骗子,然后从冰帝退学。
      冰帝仍是无暇的令大家感到骄傲的名门,这个结局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然而泷岛并不配合她的剧本。
      日向不得不抓住泷岛的拐杖让她停下来。
      触碰到泷岛的东西了,好脏……日向嫌恶的皱起眉头:“你想去哪里?跟我回学校!”

      泷岛以左边的拐杖作为支点,将身体大半重量靠上去。她长而密的睫毛掀起,露出乌黑的眼睛。她冷淡地看着日向放在她拐杖上的手,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日向,松手。”声音低沉,不急不缓。
      泷岛站在那里,并未做任何动作,就让日向感觉不寒而栗。
      她几乎是本能的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松开手,身体随之一僵。懊恼、羞愧、悔恨……甚至还有一丝畏惧,复杂的情绪让她涌来,日向脸上火辣辣的,她气急败坏就要拉扯泷岛,身体却还本能的迟疑着。
      这一迟疑便让泷岛从她身边越过。

      她笑起来,声音不再低沉,语调还是不急不缓的,却让人如沐春风。
      “妈。”

      日向神色复杂的转过身,只见穿着围裙的妇女驾驶着粉色电动车停过来。泷岛熟练地把拐杖绑在车尾巴上,然后握着妇女的手坐到电动车上。
      两人扬长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日向都做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在她想好以前,已经连电动车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靠,这叫什么事儿啊!日向气地跳脚,内心深处却又不为人知地庆幸泷岛“逃走”,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回想起在教室里的事,日向总觉得吃亏的不会是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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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日向:哟,瘸子
    泷岛:嗨,煞笔
    ↑之前给两人想过这样的开场白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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