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曾经

　　我是个完全不懂粤语的白痴。。。所以，大人们如果觉得语言怪怪的，一定不要

　　抽打得太狠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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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M穿过伦敦图书馆浩瀚的书柜，他知道这里曾经是IVAN流连过的地方。

　　高窗上的玻璃盛满阳光，流泻在镶着金色金属边的地板上，带着某种不真实的、

　　虚幻的色彩。

　　这里许多藏书经由那些在历史上闪闪发亮的人物的触摸，甚至带着属于维

　　多利亚时期的灰尘。

　　灰尘。

　　厚厚地糊住一层，却仍然掩藏不了下面实质的东西。

　　SAM抬起头的时候，眯了眯眼，仿佛感觉到淡金色的光芒里飞舞的微尘随

　　着壁炉上挂钟的声响，慢慢地降落在心脏上面，安然地覆盖每一道沟壑裂痕。

　　仿佛用胶水去粘合破碎的尸体的效果。

　　他希望手边有一杯黑咖啡，可这里照例是不允许带入这些东西的，于是时

　　间显得绵绵无尽起来。

　　SAM记得收拾IVAN的东西时，看到无意间掉落的笔记。或者说，是IVAN做

　　的资料卡片，笔记的语言只是和IVAN本人一样，并不显得枯燥，而是用一些琐

　　碎有趣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认知。

　　SAM想象着，那时年少的IVAN独自沉浸在这座陈旧却又高尚的建筑物里，

　　带着近乎虔诚的心态面对这些书籍；也许腰间那把木刻的小刀摩挲过许多年前艾

　　略特黑丝长裙一度拂及的角落。。

　　SAM开始觉得，自己这次休假，也许只不过想按照IVAN曾经生活的痕迹重

　　新体验一遍，带着那本琐碎有趣的笔记，弥补他们之间漫长的，漫长的分别……

　　那是十六年的空白。

　　他在香港，他在伦敦。

　　有时候，SAM甚至无法想象，这个人该如何在刻板冷漠的英伦苍穹下自由

　　呼吸，那和他的个性相差如此之大。可是，他从来都清楚，他们都是强者，必不

　　会心有畏惧。

　　时常的，IVAN的脸会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出现在脑海中，依然是目光深邃

　　，整个人流露出一种自信的，同时又秘而不宣的愉悦。

　　SAM并不能完全理解IVAN带着揶揄色彩却又隐秘的微笑，却知道自己非常

　　喜欢。

　　在失去汀汀的日子里，他喜欢注视着这样一张笑脸，然后无畏地继续生存

　　下去。

　　IVAN的笑。

　　SAM忽然止住了脚步，沉默地听着自己骤然急促的心跳，里面有几乎要让

　　人分裂开来的疼痛感。

　　比起IVAN，兴许他更像一个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多年的人。严谨标准的表情

　　，带有距离的热情，和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极力克制的心情……

　　SAM低下头，看着眼前书柜的一个角落，尝试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略显激

　　动的情绪。

　　绵长而潮湿的气息。

　　SAM忽然想起原来看跑马的时候，掀起的灰尘从眼前掠过，迅即的速度，是

　　生命走过的痕迹。

　　非常快，犹如一小段闪电。——有一个词，叫做白驹过隙。

　　过往种种，纷纷而至。

　　那时，他们尚年少，成日厮混与慈云山街巷。
　　有一日，还是刀仔的IVAN问他：“大佬，你最惊什么？”
　　他猛地拍IVAN的后脑，回答：“多得你叫一声大佬，自然什么都不惊啦。”

　　许多年以后，他们在香港重逢。
　　汀汀离开了，很多事情发生了，幸福和不幸福让人措手不及。
　　IVAN笑容闪烁，问他：“SAM，你最惊什么？”
　　他没有回答，也许是来不及回答。——因为IVAN已经开口。
　　IVAN低着头，慢慢说：“我自己最惊就是曾经两个字，曾经年少轻狂，曾经

　　爱过一个人，曾经想过就这样伴着你，讲曾经，就代表，‘曾经’永远都不会反转

　　头。”

　　SAM记得当时自己狠狠地愣住，然后笑：“傻，要你陪啊。”

　　现在再来说，这些其实，都是“曾经”了。SAM明白，自己和IVAN一样害怕

　　这个词。

　　曾经有个人，陪他度过最荒唐的少年；

　　曾经有个人，陪他度过失去未婚妻的日子；

　　曾经有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

　　曾经，这个人，叫做IVAN……

　　撇过头，SAM似乎看见书柜黑乎乎的里端，露出了一抹亮色，似乎是丝绸

　　柔和的光泽。

　　他走近，蹲下。

　　是一本书。

　　册页松脱，所以用亮色的带子系好，书脊的蝴蝶结有长长的拖尾，泄露了隐

　　藏的踪迹。

　　SAM心里有直觉，这个蝴蝶结带有熟悉的形状。

　　于是伸手取出来。

　　纸张脆黄，捏在手指间，脆弱得几欲分崩离析，翻动的时候哗啦哗啦地散开

　　，有许许多多的注解和标示，那是曾经仔细阅读过的人所留下的记忆。

　　19页有细长的褶痕。

　　210页有棕色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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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一张便笺从书里跌落出来，上面是淡蓝色的纸和善深蓝色的字迹。

　　——海洋般湛明流丽的风格。

　　SAM觉得自己应该尽全部所能温柔地微笑，对着这页便笺。

　　因为那张纸上写着一段英文：

　　此刻，你若至我身边，分成时，时成日，而你的一日，成一生。

　　署名：I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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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庞大深邃的伦敦图书馆里。

　　SAM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张来自于IVAN的便笺，像得到了神迹的指引。馆内

　　书籍和光影都无远弗届，或者，过去多年，将再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男人，

　　在这里一个仰起头可以看见阳光的角落，对住一张便笺，几乎泣不成声。

　　长长的时间过去了，SAM将目光从窗子投往到外面，阳光纷纷，一瞬间模糊

　　了圣詹姆士广场大片大片的绿色……

　　此刻。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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