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村花以后

　　在家里又呆了一段时日，程芷娘慢慢将采回来的药材都处理完毕，一部分留着泡酒，一部分她想拿去镇上的药铺问问能不能收。

　　这阵子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薄袄已经穿不住，人们纷纷都换上了单衣，这对程浩来说是件好事，天不冷了朱雪兰就不再拘着他，他也可以跟小伙伴到处玩儿了。

　　这阵子程芷娘一直跟着程江学习识字，她这人不大有耐心，对她来说装模作样不如去床上躺着，所以在学习进度上表现得突飞猛进，程江还以为小妹是开窍了，三天两头就跟家里人夸她聪慧，说她比自己当初学的时候快多了。

　　这日程芷娘又是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乌秀秀去串门了，赵小甜回娘家了，家里就朱雪兰在，程芷娘吃完早饭觉得被咸菜齁住了，想吃点儿什么口感清爽的，她陪程浩念了会儿书，突然想起来问朱雪兰：“大嫂，咱村子附近哪儿能采到竹笋啊？”

　　朱雪兰拿着针的手一停：“芷娘想吃竹笋？”

　　“有点想，咱们这儿有吗？”

　　“当然有了。”朱雪兰温声道，“村子西面就有片竹林，你问得倒是时候，这两天还能采来吃，再过几日恐怕就长老了。”

　　“往西面过去就是吗？”程芷娘问。

　　“是啊，等中午你大哥他们回来，让他们去给你挖，那儿竹笋多着呢，村子里没几个人吃。”

　　程芷娘想了想道：“我过去瞧瞧好了。”

　　她低头问程浩：“小浩要不要跟我去？”

　　程浩立刻滑到地上：“要去要去！”

　　程芷娘就起身去棚子里拿锄头，朱雪兰忙道：“小妹你拿锄头做什么？竹笋挖起来很费劲儿的，等你大哥他们回来再去吧。”

　　程芷娘扛着锄头道：“我不挖多，几棵就够了。”

　　朱雪兰还想劝，她已经领着程浩出了门，朱雪兰只得作罢，现在的小妹倒是比从前利索多了，连挖笋这样的力气活儿都肯自己干，就是希望别给累着了。

　　程芷娘让程浩给自己领路，两人穿过村子往西面走，一路上遇见不少村民，程芷娘发觉有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古怪，还有人边看她边交头接耳，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她一向是个心大的，加上现在又馋着吃笋，也没多想其他人的异样，到了村子西面房屋逐渐稀少，基本上都是破旧的老屋，好些房子还是空着的，根本没人居住。

　　不多时程芷娘便望见了那片竹林，同时还听到几声狗吠，她起先没在意，谁知跟程浩刚绕过一个小院儿，冷不丁就看见前头的小溪边站着个裸上身的男人。

　　那人就穿了条长裤，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下头裤管挽着露出半截小腿，他手里握着刀，跟前的地面上躺了只鹿，似乎是准备给鹿剥皮。

　　程芷娘二人的动静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程芷娘才发现这人是之前见过几回的猎户，两个人对视了几息，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倒是陆铮身旁的小黑先一步朝程芷娘跑了过来，摇着尾巴向她表示友好。

　　程浩被小黑吓了一跳，拽住程芷娘的外衫往她身后躲了躲，程芷娘这才回过神，揉着小黑的脑袋对程浩说：“别怕，它很温顺的，你看它都不咬我。”

　　她说话时忍不住又往陆铮看了一眼，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但以程芷娘优秀的视力还是看清楚了他结实的胸膛和六块腹肌，之前她就觉得这人体格不错，现在看来果然是宽肩窄腰身高腿长，而且肤色略偏健康，一点儿也不会像白斩鸡。

　　陆铮把程芷娘往这边瞟的举动尽收眼底，脸色就一点点黑了下来，沉声呵道：“小黑！回来！”

　　小黑被他一吼，只得依依不舍地回到主人身边，程芷娘也不介意，还大方地跟陆铮打招呼：“大兄弟，又是你啊，原来你住这儿？”

　　陆铮冷着脸不想理她，总觉得这女人停留在身上的视线分外灼人，他正犹豫要不要回院子里去穿衣服，程芷娘就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她站的位置离他有些近，陆铮下意识后退一步，右脚还险些踩进了水里，程芷娘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只顾着看地上的鹿，头也不抬地问：“大兄弟，你这鹿还没放血吧？鹿血能卖我吗？”

　　陆铮正想说不卖，就看见她把头抬了起来，一张脸就巴掌那么大一点儿，偏偏两只眼睛却大，那么清亮亮地看着他，陆铮脑子突然就慢了一拍，等回过神话已经说出去了。

　　“你想怎么买？”

　　程芷娘高兴地道：“三钱银子你看行吗？”

　　鹿血这东西精贵，却也无法保存，要么尽快吃了，要么就只能拿来泡酒，程芷娘买来正是为了拿回去泡酒，她给的价格是按前世的物价稍微低一点点算的，心想应当没有喊低。

　　这下程芷娘价格都给了，他再想说不卖也说不出口了，陆铮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沉默半晌道：“给一百文就行了。”

　　程芷娘一怔，随即摇头道：“一百文？不行不行，这样大兄弟你太亏了。”

　　她说话时始终站在原地没动，陆铮觉得两个人距离实在太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有股说不出来的轻浅香气往他鼻子里钻，使他感到极其不自在，见程芷娘还要多说，他将脸一沉，冷着嗓音道：“一百文，爱买不买。”

　　程芷娘立刻住了口，人家乐意她也不能强按着他多收钱不是，当即笑眯眯地道：“大兄弟你可太大方了，那就谢谢你啦，这样，你先忙着，我要去那边挖竹笋，过会儿来跟你拿鹿血行不？”

　　等程芷娘离开，陆铮才终于松了口气，这女人真是一点不矜持，看见他没穿衣服都不知道避一下，还老往他跟前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蹲下身准备给鹿放血，忽然想起什么，又站起来回院子里去了。

　　于是等程芷娘跟程浩一人抱着两个大竹笋过来的时候，就见到陆铮正在剥鹿皮，程芷娘往他穿得严严实实的上身扫了一眼，心里有点儿遗憾，这么快就穿上了，早知道刚才多看两眼。

　　“大兄弟，我来了，血在哪儿呀？”程芷娘走过去问。

　　陆铮将剥到一半的鹿放下，回院子里捧出个瓦罐：“在这里。”

　　程芷娘想伸手去接，但她一只手抱着俩竹笋，一只手还握着锄头，程浩怀里也抱着两棵竹笋，一时间还真腾不出手来接，她盯着瓦罐看了一阵，仰头问陆铮：“大兄弟，你家有背篓吗？借我用用行不？”

　　“等着。”

　　陆铮回头去屋里找背篓，翻了半天还真找出来一个，但是底儿已经破了个大洞，他对着那个洞盯了半天，最后捏了捏眉心，走出去对程芷娘说：“你们先回去，我剥完皮把鹿血给你们送去。”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正好我身上还没带钱，回头到了家再给你。”

　　程芷娘心里对这人的印象又好了三分，想了想索性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吧，反正我看你也快剥好了。”

　　陆铮动作一顿，很想叫她现在就回去，可这女人已经自发将东西都放到了地上，还蹲下来开始逗小黑玩儿，听着她跟她侄子和小黑说话的清甜嗓音，陆铮太阳穴跳了两下，最终还是闷头继续剥鹿皮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陆铮今日剥鹿皮的速度尤其快，一刻钟后已经将鹿皮全部剥离了，他把皮和鹿身搬回院子里，洗净手后走出去将三棵竹笋往怀里一揽，一只手抡起锄头，沉声道：“走吧。”

　　程芷娘赶紧将装了鹿血的瓦罐抱上，程浩抱着剩下那棵竹笋屁颠屁颠跟在后面，陆铮步子大走得快，两人缀在后头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程芷娘怕鹿血泼出来，提高音量喊他：“大兄弟，大兄弟你慢点儿呀，我走不了那么快！”

　　陆铮这才减缓脚步，程芷娘跟上去小喘着问：“大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

　　陆铮很不想和她说话，过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陆铮。”

　　“哦！原来你叫陆铮啊。”程芷娘恍然，然后开始做自我介绍，“我叫程芷娘，我大哥是程康，你认识吧？”

　　陆铮目不斜视：“嗯。”

　　他跟程康基本上没说过话，但对于程芷娘这个名字却很熟悉，最近这名字老在村里人口中传来传去，关于她的传言他也听了不少，当然知道她是谁了。

　　对着村子里那些话多的程芷娘不耐烦应付，对着沉默少言的陆铮她倒很有聊天的兴致，自我介绍完又问他：“陆兄弟，我听说你是隔壁村迁过来的啊？”

　　陆铮脚下略略一顿，接着从鼻腔里发出个简短的嗯字，程芷娘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道：“那你平日都靠打猎为生吗？没有在种地？”

　　“嗯。”

　　“原来如此，我上次看你身手不错啊，练过？”

　　陆铮太阳穴又开始跳了，他不过就踩死一条蛇，她到底是怎么看出他身手不错的？而且两个人又不熟，她怎么就能想出那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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