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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都是童话,结局不是——评纯白《这里盛开旧蔷薇》
《旧蔷薇》是纯白的短篇小说集,里面共有18个小故事。其中还有许多漂亮的插图:短发的少年,长发的少女;清晨蔚蓝天空上飞过的白鸽(“世界上每一个清晨”);黄昏的阴影下,比花儿还红艳的大片的树叶(“世间退却柠檬黄”);紫色的裙,紫色的花,遥远的地平线上还有紫色的云(“原谅我不记得忘记”)……
图画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比文字更直接,然而我还是更喜欢文字的。尤其纯白的文字那么的美,即使世间忧伤,青春和爱情都如流星般短暂。当青春消失,当爱情成灰,我们唯一能告诉自己的是:它们来过,它们走了。
真的,18个小故事里,勉强算结局比较好一点的,也不过是“世界上每一个清晨”,和“欢城”,和“众神因此醉了”。大多数的故事里,爱而不得,深爱的人,却始终不爱自己。或者,彼此的心意不变,但还是输给了命运。不能再相见,不能再重逢,虽然在同一片天空下,然而缘分已经在多年前断绝。
纯白的文字那么那么美,美如春风,美如秋月,可是她给人物安排的命运,却是不动声色的残酷。带着世事的必然,带着命运的反复,于这嬉笑怒骂的俗世,得不到俗世的圆满。
她也是个文笔胜过情节架构的写手,也因此,喜欢她的人极喜欢,不喜欢她的读者却一页都看不下去。大量的心理描写本来就容易拖慢文章的节奏,她又惯用很容易陷入自恋情绪的第一人称。常常,她在写得高兴、写得投入的时候,大段大段的文字像繁花一样盛开;而我在读后解构的时候,发现这些文字虽然如诗般生香,可是对情节的推动,毫无用处。
我看过萧拂关于文章“镜头感”的评论,于是觉得纯白的文缺少一种连续不断的镜头感。她的文,是一帧一帧的照片,画面感十足,选取的画面也完全没有问题,但这些漂漂亮亮的画面就是缺乏一种动感。因此,文字是静止的,人物也少了些更饱满的质感。或者可以说,她的小说更像散文。
所以看她的长篇,有时我也会产生一点倦怠感:太纠结于这个人物怎么想,那个人物怎么想了。有时,读者只想看到人物在说什么、做什么,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做,就不是一般读者需要思考的地方了。毕竟,人们看小说主要是为了放松。
我也更喜欢读她的短篇。因为文字少的关系,再怎么缠缠绵绵的小心思,在万把字后也要落幕。因为落幕,意可以在言外。言尽而意未尽,小小的一篇,呈现出精致的美,如“世界上每一个清晨”。这个短篇,后来一部分文字用在《每个少年都会远去》的长篇里面。
这个短篇很欢乐,那个长篇不快乐。相同的细节,不同的情境,让我分外惆怅似的。谁不明白人生其实苦多于甜呢?可是趋吉避凶是人的天性,所以现在小白文越来越盛行。
“流行”这个问题,和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关,功夫,并不仅仅是在文章内。纯白似乎不是大卖的作者,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没有少了喜欢她的读者。有人说黄舒骏的歌不合时尚,但不合时尚也有另一种好处,就是不受时尚影响。我希望纯白的文也少受一点市场概念的影响,不过听说她近年都不再写什么了。
——那也好。生活的本身也是很重要的,至少比写文重要。
总以为少年时的情事,最好就是人正当少年的时候去写。彼时天真勇敢,会认为未来道路上的阳光,正像金子一样闪闪发亮。可惜,那时候大抵是静不下心来的,而且,文笔未经磨练,会带有太多的生涩。可是,当我们练就文采,心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苍凉了。连信任爱情的勇气都已经不具备,凭什么还去写爱情小说呢?
10年前的长沙,7年前的深圳,5年前的苏州,1年前的丽江;纯白笔下发生的故事,总与“现在”有一段时空距离。
16岁的杂技演员宁檬,15岁的课业出众而不够好看的丁蕊,13岁的夏红果有一双漆黑的眼睛,15岁的旷蓝穿白色连衣裙……纯白笔下的女孩子男孩子,常常在初解人事、懵懂世事的时候,就一心一意、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某个人,带着宿命般的勇敢和卑微。——也好,就算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总算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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