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傍青梅

　　萧寒将萧冰拉起来，微笑着询问道：“萧冰，你会玩跳房子吗？”
　　萧冰走过去，看了一眼沙土地上用树枝勾勒的小格子，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萧冰的身体灵活，每次都升级，她接连着跳到了六级。
　　路小宇惊讶的说着：“萧冰竟然这么会玩，她一口气跳到了六级。”
　　萧寒一脸欣赏的看着萧冰，微笑的赞叹着：“萧冰，你真厉害。”
　　萧冰回望了萧寒一眼，对他微笑了一下。
　　张欣荣惊叫着：“她会笑，她刚才对你笑了，萧寒。”
　　萧寒认真的说着：“那是因为我在对她笑啊，你们不对她笑，凭什么要求她对你们笑。”
　　这时，苏如走出来了，她诧异的凝望着萧冰和其他的伙伴们玩游戏。她轻声呼唤着：“冰儿，帮妈妈去菜园摘些蔬菜回来。”
　　萧冰不能再继续和他们玩了，向两条胡同旁边的空地走去。
　　那块土地原本是生产队囤货的粮仓。现在已被萧冰、萧寒、和路小宇三家瓜分，由于面积小，只能当菜园种。
　　那片空地上还建了一个公共厕所。萧冰和路小宇家没有厕所，他们两家平时就是在这里方便的。萧寒家是有厕所的，因为萧寒的妈妈是城里人，用不惯农村的茅房，所以他们家专门让人改良了卫生间，每次经过这里时，林凡都会捏着鼻子走。
　　厕所的对面就是萧冰家的菜园。她走进菜园，仔细的寻找着成熟的蔬菜。可是，她只找到了一个茄子。妈妈平时摘的太勤了，靠这么一点菜园种植的蔬菜，根本就不够一大家人吃。萧冰家向来不买菜的。
　　萧寒见萧冰再犯愁，顿时从自己的菜园中摘了两个茄子，微笑着递给萧冰。
　　萧冰犹豫着不接。
　　萧寒微笑着，淡淡的说着：“我们家都不爱吃茄子的，你拿去吧！”
　　萧冰认真的看着萧寒，接了过去。询问着：“你叫萧寒是吗？”
　　萧寒微笑着点点头。
　　萧冰表情认真：“我记住了，这个送给你。”说着，萧冰从衣袋里掏出了自己刚才用旧报纸折的心形，递给了萧寒。
　　萧寒笑着赞叹：“好漂亮啊！下次我拿彩色纸去找你，你教我折，就更好看了。”
　　萧冰点了点头，离开了伙伴们。
　　萧冰回到家里，帮着妈妈打下手。妈妈又做汤面了。妈妈说过，做汤面省时又省钱。可是爸爸和奶奶总会因为汤面挑刺。
　　苏如似乎看出了萧冰的心思，淡淡的说着：“只管做好自己就可以了，至于别人的做法，不必理会就好。”
　　苏如是个冰冷而淡漠的女人，话少却很精辟，温柔又冷冽。何况，她只在乎萧冰。
　　萧寒在家吃着午餐，一边吃着牛肉丸子，一边沉思着。
　　林凡询问着萧寒：“宝贝，在想什么？不好吃吗？不喜欢吃就让奶奶再给你做点别的。”
　　萧寒摇摇头，笑着说：“妈妈，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就住在对面的胡同里。她叫萧冰，她特别厉害，长的也很好看。”
　　林凡一听急了，训斥萧寒：“以后别和她玩，她的家庭有点特殊。”
　　萧寒不服，怒视着妈妈。放下筷子，不再吃饭。
　　萧寒的奶奶却说：“萧寒和谁在一起玩是他的权利，我们不应该干涉，不过萧冰她爸爸脾气不好，喜欢喝酒摔东西，我们怕误伤了你，所以尽量不要去她家玩。你可以把她叫出来再和她玩。”
　　萧寒微笑起来，迅速拿起筷子，急急忙忙的吃了一些饭。手里拿着一个小碗，夹了两个丸子，向门外跑去。
　　“他干什么去？”林凡不解。
　　“不用管他。”萧寒奶奶笑着说道。
　　萧寒站在路小宇的门口，呼唤着路小宇。听到呼唤的路小宇即刻跑出来了。
　　萧寒笑着说道：“我奶奶今天煎了牛肉丸子，我给你留着呢！”
　　路小宇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吞咽着口水。
　　萧寒微笑着说道：“不是全给你的，你帮我把萧冰叫出来，你才能吃你的那份。”
　　路小宇为了吃很拼，他鼓足勇气走到萧冰家的门洞里喊到：“萧冰，出来一下。”
　　只听“啪”的一声，一根筷子摔在了门外。
　　路小宇吓了一跳，一下逃了出来。
　　路小宇看了一眼萧寒手中的碗，再次走进萧冰家的门洞，再次大声呼唤：“萧冰。你出来一下。”
　　“啪”的一声，又一根筷子从萧冰爸爸的手中甩了出来。
　　萧冰向门口看了一下，摇了摇头。
　　路小宇又回头看了一眼萧寒的碗，他急的抓耳挠腮，更加大声的呼唤：“萧冰，萧寒有事找你。”
　　萧冰听到萧寒两个字，又看了路小宇一眼，连忙跑了出来。
　　路小宇诧异着：“还是萧寒管用。”
　　萧冰出来了，看到萧寒如天神降临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在对自己微笑着。
　　萧冰走到萧寒的跟前，询问着：“什么事啊？”
　　萧寒微笑着说道：“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路小宇掺和着：“这下我可以吃了吗？”没等萧寒回复，就拿了一个丸子，一口填到了嘴里。回头他看到萧寒和萧冰，差点没噎住。
　　原来萧寒在用自己的筷子夹着丸子，一口一口的喂给萧冰吃。
　　萧寒一直保持着微笑，萧冰被萧寒的微笑感染着，也跟着笑了一下。
　　萧冰将自己手腕上用红绳编的手链扯下来，送给萧寒。“这是我自己编的，还有小铃铛呢。”
　　萧寒微笑着说：“真好看。”
　　就这样，萧寒每次找萧冰玩的时候，路小宇就是传递员。后来萧冰发现一个问题，只要路小宇叫自己，肯定是收了萧寒的某些好处。否则，路小宇是绝不会来家中找自己的。
　　路小宇更像是萧寒的跟班，充当着跑腿等协助工作。工薪就是可以从萧寒那里获得源源不断的零食。
　　日子流逝的很快，三个小伙伴就要上幼儿园了。幼儿园就在村子的最西头。来这所幼儿园上学的孩子们，也就是萧家庄和邻村的孩子们，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个人。
　　每次上幼儿园的时候，萧寒、萧冰和路小宇都会在空地上集合，三个人到齐了就一起上学去。
　　萧寒每次上学的时候，都会带一些零食，三个人一人一个，边走边吃。
　　这天，萧寒、萧冰、路小宇三个人去上幼儿园。
　　快到幼儿园的时候，萧冰突然想起来，“我忘记带水杯子了。”
　　萧寒微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喝我的水，我这水杯里面装的是果汁。”萧寒拿出水杯子，轻轻一按，水杯的吸管就跳出来了，很是高级。
　　路小宇惊讶的询问：“萧寒，你换水杯了？”
　　萧寒微笑着说：“我爸爸前两天回来了，从大城市给我买的，还给我买了橘子粉，萧冰，你喝一口，很甜。”
　　萧冰凑上前，用吸管喝了一口，微笑着点头。
　　路小宇也把嘴凑过去，也想要喝萧寒的果汁。
　　萧寒立刻把水杯子盖上，认真的说着：“路小宇，你不能喝，你想喝我的果汁，我可以倒给你一些，但是你不能用我的水杯。”
　　路小宇诧异着问：“为什么？”
　　萧寒微笑着说道：“我妈妈说了，水杯子只能个人使用。”
　　路小宇更加诧异着：“不对啊，萧冰为什么可以用你的水杯喝水。”
　　萧寒认真的说道：“那是因为萧冰是女孩，你是男孩。”
　　萧冰诧异着：“为什么女孩能用你的水杯，男孩不能用。”
　　萧寒摸着脑袋，尽力解释着：“因为爸爸会用嘴巴喂妈妈吃东西，他不会这么喂叔叔或者伯伯。”
　　路小宇诧异着：“你爸爸会用嘴巴喂给你妈妈吃东西？真的？”
　　萧寒询问着：“你爸爸不会吗？”
　　路小宇摇了摇头。
　　萧冰天真的说：“我家不这样啊，爸爸、奶奶吃饭的碗筷和我们的碗筷都是分开的。”
　　萧寒和路小宇震惊着。
　　萧寒认真的辩驳着：“不对啊！我爸爸如果回来了，和我妈妈睡一间房，他们一直是把我分开的。小宇，你家呢？”
　　路小宇笑着说：“我家是我们三人住一间房，我家只有两个房间可以住，另外一间住着我爷爷。”
　　萧冰说着：“我和妈妈住一间房，爸爸住一间，奶奶住一间。”
　　萧寒仔细想了下，得出一个结论：“可能你们家房间比较多吧。”
　　村头的那群老太太们，听到三个孩子的对话，都笑了。
　　欣荣的奶奶更是讽刺的反问着：“萧冰，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冰疑惑的摇摇头。
　　欣荣的奶奶毒舌的说着：“那是因为萧强不是你爸爸，你的奶奶也不是你的奶奶。”
　　路小宇询问着：“那她爸爸是谁？”
　　欣荣的奶奶笑着调侃着：“这得问她妈妈才知道。”
　　其他的老太太都责怪欣荣的奶奶：“她还那么小，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她早晚也会知道。”欣荣的奶奶反驳着。
　　萧冰虽然不太明白，但她看那些老奶奶的神色，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她冷冷回怼着欣荣的奶奶：“你是不是欣荣的奶奶，张叔叔是不是她爸爸，也需要问欣荣的妈妈才对。”
　　顿时欣荣的奶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萧冰说完后，立刻转身去了幼儿园。
　　萧寒在一旁安慰着，“萧冰，你不要生气了，那些人就喜欢搬弄是非。”
　　萧冰的眼神忧伤又淡漠，她看了一眼四周无人，路小宇还在后面。她凑到萧寒的耳边，说着：“萧寒，你不知道，我爸爸从不让我叫他爸爸，他也说我不是他的孩子，还骂我是野种，骂我妈是贱人。”
　　萧寒第一次看到萧冰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萧冰的泪水是流淌在心里的，若不是这三年多的接触，萧冰已经彻底信任了萧寒，她是绝对不会对他说这些话，对他流一滴眼泪的。
　　萧寒温柔的将萧冰抱在怀里。
　　此时萧寒竟然联想到，爸爸也是这样抱着妈妈的。
　　后面的路小宇呆住了，他连忙四处看看，急切的催促道：“萧寒，快别抱了，一会儿欣荣他们来了，又给你们编儿歌了。”
　　这时，欣荣、小军、大志几个小伙伴已经赶过来了。
　　张欣荣调侃着：“我们都看到了，萧寒抱着萧冰。”
　　小军和大志一副玩味的表情，调侃着念着歌：“萧寒萧冰是一对，手牵手儿亲嘴嘴。”
　　说完，几个人一边笑、一边唱的跑开了。
　　张欣荣更是回头说道：“我告诉老师去，让老师告诉你们家长。”
　　萧寒看着萧冰，一副无畏的说道：“不要担心，他们已经告了很多次了。老师也没有管。”
　　那天中午，萧冰像往常一样给爸爸和奶奶端饭。
　　奶奶已经瘫痪在床一个多月了。萧冰需要把饭端在奶奶的床头。
　　萧冰一不小心踢翻了奶奶床前的水杯子。奶奶再次咒骂着：“贱人的孩子，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白养了一只不下蛋的鸡，和一个不相关的小鸡仔。”
　　萧冰这次一改往常，眼神非常冷冽，她的眼神突然像冰刀一样刺向她的奶奶，她冰冷的询问着：“你真的不是我的奶奶吗？”
　　她的奶奶被萧冰如此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仍旧一副不可饶恕的说道：“我不是你奶奶，你别叫我奶奶。”
　　萧冰冷漠看向这个奶奶，淡漠说了一句：“我以后不会再叫你奶奶了，我也不会再叫他爸爸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来这个房间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不到六岁的女孩嘴里说出来很是难以置信。
　　萧冰冷漠的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老人。只见她的脸色突然发青，身体微微颤动着，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萧冰没有理会这些，淡然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听到这个老人近乎疯狂的咒骂。“你这个杂种，和你娘一样，狠心绝情……”
　　突然，只听到房间内传来沉重的物体重重跌落的声音。萧冰感觉到不对劲，只见那个咒骂自己的老人，此刻趴在地上，脸色变的惨白，她努力的伸开手想要抓住什么，她苍白的嘴唇颤栗着，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萧冰此刻被这个老人如此的惨状吓住了，她不敢接近她，更不敢多看她一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能的反应拔腿就跑。
　　这件事如果被爸爸知道，他一定会打死她的。她的妈妈去县城买做活的材料了，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怎么办？爸爸买酒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她必须要逃走，她必须要离开这个家。
　　萧冰慌慌张张的飞快跑出去。
　　正在家门口前坐着玩的萧寒，见到萧冰如此的惊慌失措的逃跑，马上追了出来。
　　萧冰慌不择路，逃到村后的地窖里，躲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接近时，她颤颤巍巍的缩成一团。是爸爸找来了吗？是爸爸要杀她了吗？萧冰屏住呼吸，坚决不能让第二个人发现她躲在这里。
　　萧寒找不到萧冰，急切的呼唤着：“萧冰，你在哪里啊？我是萧寒，你不要害怕。我是萧寒。”
　　是萧寒，萧寒来找她了。不是爸爸，还好不是爸爸。女孩抽泣起来。
　　萧寒顺着微弱的哭泣声音找到了萧冰。他毅然决然的也钻进了地窖里。
　　萧寒没有说话，紧紧的抱住了萧冰。“萧冰，你别哭，有什么事你慢慢说。”萧寒自小就很镇定。
　　萧冰由于受到惊吓，怯声怯气、支吾其词、断断续续的把情况说了个大概。
　　萧寒竟然听明白了大概意思，认真的询问着：“所以，你是担心你的奶奶已经被你气死了？你担心你爸爸会杀了你？”
　　萧冰认真的点了点头。
　　萧寒确认性的询问着：“你也认为他不是你爸爸？”
　　萧冰又点了点头。
　　萧寒淡定的说着：“萧冰，你先别急，让我想想怎么办。”
　　许久，萧寒温柔的劝慰道：“萧冰，我们不能躲在这里，我在书中看到过，地窖的空气流通不畅，会窒息而亡的。所以我们先出去，慢慢再说。”
　　幸好，萧冰听了萧寒的话，他们刚刚爬出来，萧冰就感觉一阵头晕。
　　萧寒搀扶着萧冰坐在一棵大树下，镇定的给萧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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