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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 狂沙(下)
PART 03
“——啊啊居然这样就把我打发回来了混蛋!!”
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我把手里的白瓷茶杯重重甩到了刚在身后关起的雕花木门上。于是这个无辜的杯子便步之前十三位兄弟姐妹的后尘,当场光荣殉职了。
“杯子的钱等会你要赔给我……”角都蒙着面罩的阴沉脸孔在楼梯上一晃就没了踪影,十有八九正在房间里疯狂数钱中。
飞段或许是嗅到了“热闹”的气味,长袍都没披上就拉开房门探出脑袋:“怎么了怎么了,第四次忍界大战??”
我一见他大清早衣冠不整浑身血迹斑斑的尊容,就知道他充分利用夜晚时间,表达了自己对邪神大人滔滔不绝的尊敬之情。布置完陷阱后被蝎莫名其妙地赶回基地,本就在我肚子里充了一气,此刻索性抄起殉职的茶杯残骸,以发暗器的手法准确地向飞段脑袋上掷去……
“——邪神大人会惩罚你的!!!”
凄厉的惨叫声霎时撼动整个基地,惊飞了窗外树上休憩的乌鸦。
……
“好了飞段,我道歉,你可以不用朝我翻白眼了……”
某邪教忠实信徒的房间里,我板着脸把纱布一圈圈缠在飞段浑身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扎紧。
“真是个自虐狂啊,你。”费力地完成了颈部大动脉的缝合,我开始感慨当初向狼讨教医疗忍术果然是明智之举,“普通人伤成这样早就死了十七八次了。”
“这是很重要的仪式!”飞段竖起眉毛训我,“你是不了解我们森严的教规……”
“是是是~~~我什么都不了解。”我拖长了腔调回他,“我只知道你这种行为叫自虐……小瞳也是邪神教的人,怎么从来不做这种事……”
“她不需要。”
飞段忽然沉下脸冒出这么一句,随后便缄口不语了。
我也索性闭上嘴不搭理他,转身去找毛巾擦拭房内触目惊心的血迹。它们灿烂地盛放在视线所及的一切地方,仿佛地狱里妩媚的妖花。
不过……死神[三台]的血,也是那么温暖的红色呢。
那是身为人类的证明。
“呐,矢月。”飞段裹起长袍,难得地从身后叫我,“你和那个[夕],还保持联系吗?”
“算是吧,不过我可没有泄露你们的情报。”我漫不经心地应道,心里已经揣测到了他的下文。
他努力咽了口唾沫,似乎在和什么搏斗一样。
血色逐渐回到苍白刚毅的脸上。
“瞳……你最近见到了吗。”
看来问出这句话的难度,远大于完成他那冗长枯燥的仪式。
“她很好。”我背着身冷冷地答,“既然担心,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飞段瞬间的表情像是啃排骨时狠狠噎了一下。“那怎么可……”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扬手把干净的毛巾甩到他肩上,“快点把血和汗擦一擦。什么时候想见小瞳,和我说一声就是了。”不等他应声,我就快步闪到走廊上并迅速撞上了门。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们彼此伤害的理由,从一开始就一个也没有。
唯一促使我们拔刀相向的,不过是虚伪的正义感,和零大人强加于我们的仇恨。
蝎和迪达拉应该已经完成了一尾的捕获吧。我思忖着踱到明亮的落地窗前,伏在窗台上向外张望。从这里是看不见沙隐之人绝望的神情的,视野中唯一悲哀的图景,是沙漠和绿洲交界之处苍凉的胡杨。它们干枯遒劲的枝桠,如同落水者高高举起的手臂,没有一丝迷惑与彷徨,前赴后继地延伸向那遥远而美丽的太阳。
似乎是我们的剪影。
PART 04
“……鼬守?”
男子的声音清冽而带有磁性。
我没有回头,继续用双手支棱着下巴,等待情节发展。
手。
温柔地从肩后环上。
向后微微收紧。
“任务没什么问题。不过蝎好象又觉得我碍事了。”我懒洋洋地靠在男子温暖的胸膛上,没头没脑地扯着闲话。平稳的呼吸隔着薄薄的长袍传递过来。
“是为了保护你。”年轻的声音里含了一丝责怪,似乎是埋怨我不知蝎的良苦用心。
我稍斜过眼,看见漂亮的黑色长发从脸颊边垂下来。
微痒而刺痛。
身后男子给予的触感,好象是多年以前,曾轻抚我面颊的温暖大手。
可是那是谁的手。
我想不起来。
“那么,你呢。”我转过身去,正对着那张端正的脸,以及脸上万年不变的面瘫表情。“觉得我有保护的价值吗。”
男人按在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漆黑的星眸冷得像是永远不会笑了。
“当然。”
宇智波鼬的声音沉稳而肯定,令人觉得莫名的安心。
“谢谢。”我歪着颈子,半眯起暗红色的眼冲他笑了笑,把脑袋埋到他黑袍的前襟里。鼬在刹那间有短暂的迟疑,随后抬起手在我背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
哄顽皮孩子入睡一般的温柔。
三年来我和晓的众人都已非常熟络,当然包括我一度非常忌惮的鼬。对于初次见面时的怪异话语,他至今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也无心刨根问底。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清楚的好——被蒙在鼓里,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这意味着有人愿意为你承担痛苦的真实。
不过,如果承担这份苦痛的是鼬,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独自幸福。
是心疼他吗?
——不可能吧。心疼一个残忍地灭了全族的罪人?……
鼬对我很好,我是知道的。
但是,似乎有些太好了。简直让我无法再把他和那个传闻中的木叶叛忍联系起来。
他很少在我面前显露写轮眼,因此我大多数时候看到的,都是温暖的墨色眸子。他甚至在和蝎长谈一次之后,获得了把我接到他那里居住的权利。每每我住过去的夜晚,他自己是彻夜不眠的——由于忍者的天性,我时常从梦中惊醒,总能看见一道颀长的黑色影子,无言地立在紧闭的窗前。
而我也养成了习惯,从不开口叫他。
因为那道影子看上去那么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触便会粉碎,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地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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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鼬哥哥,就留在这里过夜嘛!!~~~]
【可是那样会影响小忏休息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睡得很熟的。]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在旁边呢?】
[因为……因为如果我做了噩梦……醒过来看见鼬哥哥在的话,就不会害怕了啊。]
【呵呵……其实小忏这么勇敢的孩子,一个人也不会怕的啊。】
[不是的。其实小忏……其实我也会害怕啊。是人的话,谁都有害怕的时候。虽然父亲大人总说宇智波家的孩子必须无所畏惧,可是……我觉得……做自己就好了……没有必要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怕嘛……]
【忏……】
[鼬哥哥,我哪里说错了吗?你不要生气啊,我只是随口乱说的……]
【不……小忏的话很有道理呢。那我就留下来吧。】
[哎?真的吗?!鼬哥哥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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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的话,谁都有害怕的时候。
“鼬守,山那边林子的樱花,好象开了。”
男子垂下脸注视我的眼睛,墨色湖泊中的浮冰逐渐消融。“要去看吗?”
“嗯,是啊。”我仰起脸,暗红色的深眸笑作上弦月。
雪色的樱花,又到了绽放的时节呢。
不过比十二年前的春天晚了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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