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人人都说我是心机女

　　雪花飘飘荡荡地洒下来，很快在窗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顾茵晚抓了一捧在手心里揉揉捏捏，先是身子，后是脑袋，裁了纸做围巾和帽子，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就玩成了。
　　顾茵晚看了看，又取了一个装植培的玻璃小房子，把小雪人放进去算是安了家。
　　手机铃声响起来，顾茵晚站起身，碰了碰冰凉的玻璃，“留一个你看家，等我回来哦”，她笑着说。

　　远远地就看见尚恒站在车边。
　　黑色的大衣和皮手套，棕纹格的围巾被风吹得卷起了边，在雪夜中显得凛冽。
　　阴沉的天色之下，他的眉眼也压得深重，让神色有几分莫测。
　　虽然披着这一身沉郁的颜色，他还是在人群中醒目无比。

　　顾茵晚没有停顿地向他走过去。
　　“走吧。”
　　尚恒淡淡地说，替她拉开侧驾驶的门。

　　发动机咆哮，银色的车身飞速窜了出去，风驰电掣地超过一辆辆车，显得急切而又焦躁。
　　顾茵晚握了握身旁的安全带，看了眼尚恒线条紧绷的侧脸。
　　那句问他去哪里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车没开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尚恒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还要不要换地方？”
　　语气很平静，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她说话时总是掺着嘲讽或是怒气。

　　顾茵晚看着他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爆出的手，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跟她在一起时，他总是强横得仿佛在跟全世界对抗。
　　其实真的不必用平静做掩饰，她不会仅仅因为这个而去躲闪。
　　他们之间的确横亘着太多人和太多事，也太需要时间去抚平了。她曾经以为他们之间可以慢慢来，可是在她想要往前走时，他却一直在回头看过去。
　　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消弥这种紧张感？

　　这里是时镜，上次她的反应过激，他生气把她丢下后又折回来在她楼下站了一宿，然后就塞给她一本小册子。
　　顾茵晚摸了摸衣袋里的东西，轻轻地抿了抿唇，还好有它在。
　　这位大少爷总觉得是她欠了他，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也有把柄在她手上呢，这么一个固执傲气的人，总不至于耍赖，对吧？

　　“就这里吧。”
　　顾茵晚解开安全扣，率先一步推开车门。

　　灯光映衬着白雪，还没有走到门口，就有玫瑰芳香袭人，法式的浪漫和优雅原汁原味地在这座餐厅体现出来。
　　怪不得当初表姨把相亲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如果那个时候她在这里遇到的是尚恒，现在会怎么样呢？顾茵晚不由自主地想。

　　来自勃艮第酒区的窖藏珍品从酒瓶里倾倒出来，葡萄的香甜气息醉人，上菜的节奏和音乐声一样的悠长，是个十分适合互诉衷肠的场合。

　　尚恒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并没有去喝。
　　顾茵晚被秦医生告诫要好好养胃，所以也只是浅浅地抿了一两口。
　　“这里的东西不合口味？”顾茵晚看着他面前一点都没有动就被撤下去的食物。
　　“你喜欢就好”，尚恒回答。

　　这一顿饭他意兴寥寥，顾茵晚却吃很认真。
　　时镜这种会员制的餐厅，给每一位客户都设了档案，尚恒这种明显抵触的态度，肯定会让后厨慌了神。
　　法餐精致，每一份呈上来的食物从色泽到口感都无可挑剔，还好分量不多，顾茵晚把自己这份全部吃下去也没有被撑着。
　　这样，总能让那位大厨好过点。

　　时镜她来过很多次，每一次的心情都不一。
　　跟谢翡失去联络的那段时间，她曾经来找过这里的经理，然后被诚恳而同情地拒绝透露客户信息。
　　她失魂落魄地在位置上坐了很久，是那位法国厨师亲自端了一碟甜点放到她面前，微笑着邀请她品尝。

　　她的运气总是不坏，身在低谷时总会有人拉她一把。
　　她珍惜每一个好意，也不想去辜负给过的承诺。
　　时间总在往前走，这里也会成为一个新的起点。

　　“这不是吃的很好吗，为什么上次让你来时跟要了你的命一样”，尚恒撩了她一眼，语带倦怠，“见到他后你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认定了她所有的变化都是因为谢翡。

　　顾茵晚放下刀叉，摇了摇头，“跟他没关系，是我想跟你好好吃饭。”
　　尚恒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顾茵晚，讲好听话没用，我长了眼睛，会自己看。”
　　“嗯，以后请你看着我”，顾茵晚向前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现在可不可以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白色的烛台矗立在玫瑰花篮旁，烛光映她的眼睛里，漾出琥珀般一样剔透又柔和的色调。
　　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入更深的深渊。
　　这样的被动，让他一刻都无法再忍耐。

　　尚恒反手紧扣她的手，眸色越来越深，压抑的情感似乎一下子都被放了出来。
　　“顾茵晚，你跟我走”，眼底有藏不住的火热，也有风雪积聚，“你喜欢画画，我们去巴黎，或者佛罗伦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再也没有什么时候能妨碍我们的地方。”

　　他憎恶这个餐厅，憎恶她曾经和别人踏足的每一个地方。这个京市，处处都是谢翡的影子，也处处挑动着他的神经。
　　心中的恶意在咆哮，诚实地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不堪。

　　顾茵晚，这样的我是你亲手放出来的。
　　顾茵晚，这样的我没办法放过你。
　　顾茵晚，你敢不敢跟我走？

　　“尚恒……”
　　烛光下，少女明亮而无垢。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对于这种出格的要求，善意地没有直接去拒绝。
　　“如果你觉得有阻碍，我们可以一起去克服。”

　　尚恒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的火光慢慢熄灭，只留下沉沉的余烬。
　　他松开握着她的手，整个人不再紧绷，有些阑珊地再次晃动高脚杯。品质上成的红酒中会有些细微的晶体沉淀，他这杯就有。
　　“不愿意……就算了。”

　　看着他的神情，顾茵晚有些心悸。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但是，这些不是单纯地避退就能当做不存在，也不是去巴黎或者佛罗伦萨就能圆过去。

　　她想了想，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份诊断报告。
　　忍着心里的不适，她去做了一次检查。其实挺难堪的，像把自己摊开了给别人看。
　　可两个人之间总需要有人让一步，她明白他的困顿，晚宴上阮叶叶只用言语就把他整个人都点着了。
　　比起自己，其实他更加难受，他的心结就让她来一个个解开吧。

　　顾茵晚微笑着把诊断报告移过去，示意他看。
　　尚恒接过，随着翻动眼中的冷光越来越盛，“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笑的？”

　　现在的他竖起满身锐利的尖刺，刺伤别人也刺伤自己。
　　顾茵晚在心里叹了口气，温声道，“我没有这么想，我是想请你对我们多一点信心，误会或者曾经，都可以说清楚后翻过去。”

　　“是吗？”尚恒飘忽地自问。
　　他没有看她，只是探过身去取她面前的酒杯，连同他那杯一直没喝的一起架在手指之间，在两个一模一样的酒杯里各倒了一点酒。
　　他拿了一只酒杯给顾茵晚，俯身过去碰了碰杯壁，倏然而笑。
　　“你说的对，没有什么不能翻过去，来，一起敬我们的以后。”

　　顾茵咽下一小口酒，心里有些发沉，今天的尚恒总让她觉得有些反常，刚才那种轻松的姿态，也不是他应有的反应。
　　脑袋变得有些钝，是红酒的后劲上来了吗，可是她就喝了两三口。
　　这样不行啊，她还有话要跟他说。
　　顾茵晚晃了晃头，努力维持清醒，手伸入衣袋里，去够那本小册子。
　　可是，手还是无力地滑落，头一侧，趴坐在了餐桌上。

　　尚恒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手，劲瘦的指节慢慢伸进黑色的皮质手套。
　　他起身走过去，手臂绕过顾茵晚的腰腿，大衣宽大，直接把她整个人包裹在了怀里。

　　餐厅的门洞开，四面鸦雀无声。
　　他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钥匙，走向一辆高大的黑色越野。
　　皮靴踩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洞，雪花前仆后继地扑过来，很快就能把这些洞补满。

　　方向盘旋转，车身流畅地一个甩尾，汇入庞大的车流，驶向环线，再往前就是高速。

　　副驾驶的座位被完全放平，顾茵晚身上还被体贴地盖上了一件男式大衣。
　　尚恒看着这一捧欺霜赛雪的娇颜，无法自抑伸手轻抚。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早就该这么做的。

　　属于他的东西，他无法容忍沾染上别人一丝一毫的气息。
　　既然不能完全拥有，那就直接碾压过去好了。

　　该重塑一个怎么样的顾茵晚呢，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会全盘依赖和迁就他，会只看着他一个人。
　　尚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眼也越来越红。
　　红得能浸出血来。

　　顾茵晚，你照过镜子吗，你知道你看着谢翡时是用怎样的眼神吗？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吗，越是无法插足，就越是恐惧失去。
　　顾茵晚，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
　　顾茵晚，在一场永劫不复中我先走了一步，现在该轮到你了。
　　顾茵晚，别害怕，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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