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离嫣

　　“请宇文公子成全雪衣的请求。”雪衣低帘敛首说道。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宇文离冷冷地看着雪衣，淡淡地问。
　　雪衣没有再说话，她抬起冰冷的眸子，脸色苍白，生硬地说：“那好吧，就当雪衣没有来过。”
　　说完，转身便要踏出门槛，既然求之不得，那不算罢了，反正她也尽了人事，该忍的都忍了。更何况，雪衣何况有如此的屈辱过？
　　“站住！”宇文离低沉地喝道：“既然是来求，有你这样的求吗？”
　　雪衣不由身子僵了僵，他的意思是……？
　　“是雪衣不够诚意，请宇文公子成全。”
　　“转过脸来。”宇文离缓缓地说。
　　雪衣盈盈地转过身子，鄂然地看着他，粉色的霓裳在白天微熙的光线下圈起了一层晕泫。

　　宇文离僵硬着脸，疏漠地走到她的身边，伸出纤长的指尖温柔地掠过她的发丝，将落在她乌黑云鬓上的花瓣轻轻挑下来，然后顺着她的发丝，轻轻地往下滑落，直到她嫩白小巧的耳边，才停下来。
　　雪衣慌乱地乱下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只是他的手掠过的地方，让她起了心动的颤栗，然后顺着他的手尖处，娇羞脸红地垂下美瞳。所以她错过了他眼中泛起的柔情似水。
　　宇文离温柔地碰着她灵巧的耳垂，轻声问：“你真的希望我为她弹奏《凤求凰》吗？”
　　雪衣的心微酸，但还是碎声应道：“求宇文公子成全。”
　　心里不禁也有些怪责自己，为什么自己不拒绝他的接近呢？反而有着轻微的欢喜。
　　宇文离的身体不由一僵，他猛然转身离开，回到案上，凝视着案上“怅望浮生”这几个草书，冰冷说道：“你离去吧。”
　　雪衣看着他，对着他的离开有着深深的失落，她轻轻地叹息，然后转身离去，步出院落，站在萧条的桂花中，她只看到宇文离一身灰色布衣的背影，还有那如千年寒霜的冷漠。

　　初冬的季节太阳少了，所以天气阴了下来。
　　树木瘦影枯伶，尚不见葱郁的嫩叶，只有几片淡黄的叶子，挂在枝上，随着风一晃一晃地摇着，偶尔传来一两声秦腔的唱戏声，令到这山庄有一种隔世之感。

　　雪衣来到向娴青的厢房的院前，看到小翠在与另一个丫环迎面向她走来，雪衣走上前问：“你们不用侍候着三小姐吗？”
　　“雪衣姐姐，我们正要找你呢。”小翠笑说：“她等着急，说有重要的事找你。”
　　“哦，我知道了。”雪衣心中知道向娴青想要问什么，不由有些踌蹰起来，她要在心中打量好怎样向她说这一件事才行。
　　“雪衣姐姐快去吧，别让三小姐等得太久。”小翠微笑说道。
　　“好的，你们可以先行退下的，我会陪着三小姐。”雪衣浅笑说道。
　　“那好吧，我们先忙其他的事，三小姐就交给你了。”

　　雪衣走进向娴青的厢房，只见向娴青若有所思地坐在铜镜前。
　　雪衣走到她的面前，拿起木梳子便开始为她梳鬓。窗外有一两株浅红色的茶花迎风绽颜，看柳树的摇曳，定然依旧风冷。
　　“雪衣，宇文大哥他……。”向娴青呐然而问，语气中满是不肯定的无依。
　　雪衣轻轻地在心中叹息，是否爱上一个人就要这样的为他肝肠寸断？
　　“我去到盈香别院，看见宇文大哥，他在弹奏古琴。”
　　“雪衣——。”向娴青无奈而不安地叫道：“我是问你，他怎么回答了？”
　　“三小姐，你说今天要带紫色的珠钗好些还是要带青凤竹钗？”雪衣巧笑说：“不如带这一枝简单的珠钗吧，这样就显得简洁无华，更添一份超然之美。”
　　“他一定拒绝了，是吗？”向娴青平静地说，眸子却泫然欲泪。
　　“没有，当然没有了。”雪衣看着她伤心的容颜，连忙否定说：“他怎么会拒绝呢，他只是说寿辰一过，便为小姐弹奏一曲。”

　　“真的？”向娴青的双眸亮了起来：“他真的这样说吗？”
　　“当然是的。”雪衣心神不宁地回答：“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雪衣，谢谢你。”向娴青紧紧地握过雪衣的手说：“我带你回庄，是没有错的。”
　　雪衣不自然地笑了笑：“三小姐，让雪衣帮你插后最后一支珠钗吧。”
　　向娴青快乐地松开她的手，端庄地坐在铜镜前，让雪衣为她插上最后一支珠钗。
　　“我要陪老夫人听曲，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雪衣鄂然说：“我只是下人，陪在一旁听曲说不过去。”
　　“很多下人也站在一边看啊。”
　　雪衣愣了愣，黯然地将湖水绿的披风轻轻地帮她披上。
　　“谢谢小姐，我不太喜欢听曲子，更何况我也听不懂，倒不如到处逛逛。叫上小翠侍候你好了，我在屋里等着你回来。”
　　“也好，听不懂的去了也只是闷而已，倒不如在房间里呆着。”向娴青笑说：“我这样穿着好看吗？”
　　雪衣打量着她，见她脸微红，眸子浅笑，湖水绿的披风将完美高挑的身材配套着刚好。
　　“小姐无论怎样打扮都是美丽的。”
　　“你就是嘴甜。”向娴青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我要出门了，小翠这丫头又不知道惹去哪里了。”
　　“我叫人去找她，直接到老夫人那里找你。”雪衣说：“我陪你先过去。”
　　“也好，那就走吧。”向娴青推开门，往老夫人的别院走去。

　　雪衣送向娴青回来，走过那一条小路，觉自己这样的呆下去，也没有什么办法，不由觉得有些孤寂。
　　想想无事可做，就回到去收拾房间也是好的。想到这，便走进向娴青的房间。
　　“你回来了？雪衣。”轻快的声音高兴地响起。
　　雪衣抬头看到段一寒坐在铜镜前，笑如百花地看着她。
　　“傻丫头，才一天没有见，你就想不起我是谁了？”
　　“雪衣连忙掩上门，愣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想你啊。”段一寒笑得很纯真：“怎么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哪有。”雪衣对着他的笑容，觉得如果自己说还有，好像觉得不忍心伤害他。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段一寒如小孩般快乐说：“你有没有想起我？”

　　“一寒，你再说一次，竹花帮的人是不是你杀的？”雪衣看着他，凄然问道，她真的不想真的是他做的。
　　“不是。”段一寒笑得像春天的清风：“你相信吗？”
　　雪衣想起菊衣说的话，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到的，就不要断言判定，她看着他俊朗的脸容，还有那带着邪气的剑眉星目，点头说：“我相信你最后一次。”
　　“雪衣，我就知道你不忍心伤害我的。”段一寒温柔地说：“你知道吗？前晚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你恨我，所以要杀我呢。”
　　他的脸满是受伤的神情，让雪衣觉得好生内疚。
　　“那就对不起吧。”雪衣笑着摇头：“真想不到闻名江湖的北邪像极了小孩子。”
　　“那是因为在你的面前。”段一寒懒懒地笑说：“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会像一个小孩子般。”
　　雪衣莞尔一笑：“那就是说我是大人咯？”
　　“才不是。”段一寒咯咯地轻笑说：“你是我今生都要保护的人。”
　　“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去。”雪衣嗔道：“看我不修理你。”
　　“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愿意听你的。”段一寒柔声地说：“我从今以后，为雪衣而活。”
　　雪衣满脸飞霞，娇羞说：“再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好，我不说。”段一寒笑着说：“我陪着你。”
　　“你不怕有人走进来？”雪衣奇怪地看着他。
　　“我才不怕呢。”段一寒说：“这里除了向娴青的几个婢女也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走动的。而且她们都去听曲了。”

　　蓦然，段一寒轻说：“我要走了，向娴青回来了。”
　　“怎么会呢？应该吃完晚膳才会回来。”雪衣笑说，他太敏感了。
　　“雪衣，我到镇上吃东西玩去，迟点再来找你哦。”段一寒说完，从另一扇窗子飞身而去，快如闪电，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雪衣将功力凝于耳朵，隔一会儿才听到向娴青的脚步声，不禁震惊于段一寒的功力，她连忙用布擦拭着桌子。
　　“真倒霉，竟然遇见了二庄主吕叔。”向娴青推门进来，坐下便对着雪衣抱怨。
　　雪衣隐藏起惊喜欢心情，忙倒了一杯君山银针给她，笑问：“谁又惹小姐不高兴了？”
　　“还不是那吕叔，他急匆匆地回来，看见我连点头也没有，更不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了。”向娴青娇蛮说道。
　　“他是长辈，而且忙着没有在意而已。”
　　“他跟在老夫人的身边一起听曲，你说他忙不忙？”向娴青说：“我向来不喜欢他的，我最喜欢饶叔了，只是爹爹偏要对他好，他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害得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是因为宇文公子没有出现之故吧？”雪衣吃吃地笑说。
　　“才不是呢。”向娴青立即满脸飞霞，娇嗔说：“雪衣你休要乱说。我是真的生吕叔的气。”

　　雪衣看向外面的天气，已经是向晚了，因为没有太阳，天阴阴沉沉的，更飘着几朵乌云，怕要下大雨了。
　　“小姐，我叫小翠将晚膳送进来吧，你先吃点。”雪衣柔声说道。
　　“我吃不下。”
　　“是呢，大庄主要回来了吗？”雪衣强忍着雀跃的心情轻声问。
　　“没有，爹爹还要迟些回来，吕叔回来是因为有些事要同向枫饶叔他们商量的。”向娴青赌气说道：“等爹爹回来，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
　　“二庄主有没有说大庄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约在婆婆生寿辰的前三天吧。”向娴青闷气道：“小翠那丫头去哪了，那点晚膳要那么长的时间吗？”
　　“我的小姐，我说叫她拿进来，你说你吃不下，现在倒是怪起别人来了。”雪衣哭笑不得地应道。
　　“我心里烦着，不知道二庄主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才回来，爹爹一点消息也没有。”向娴青忧郁地说：“我是在担心爹爹。”
　　“大庄主武功那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雪衣垂首说道，心中暗想今晚趁着夜色，要再探探消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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