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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云州S市，夕岸花苑。
这是一处荒废十多年的烂尾别墅群。
通往此处的道路年久失修，野草丛生，凌晨后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雨，路面坑洼处蓄满浑浊的污水，车胎驶过溅起的水洒了一地。别墅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透着股阴森和荒凉气息。
“大家早上好啊，我是你们最爱最帅的主播张磊磊。”青年对着手机摄像头打招呼，又将镜头转向坐在一旁的同行女神“小鹿斑比”，“这位则是今天跟我们一起探险鬼屋的女神小鹿。”
“早上好。”
被称为“小鹿”的女生冲着镜头挥挥手，笑容甜度百分百。直播间也不断刷出“早上好”、“小鹿声音好甜啊”、“今天直播什么”、“磊子哥，小鹿女神现实中长得怎么样”之类的弹幕内容。
张磊磊挑着弹幕逐一回答。
“我用人格担保，现实中的小鹿女神比直播间漂亮多了……”
“今天直播什么啊？今天准备带大家去探索云州S市最著名的鬼宅别墅，相信云州本地的小伙伴都有所耳闻……你们说寿险？哦哦哦，我听那个店主的话买了，还一口气买了三份意外险。买完我就后悔了，我有理由怀疑他的主职业不是开网店，有可能是保险公司派来卖保险的……”
“……网购的符篆已经到货，看着就是很普通的纸，给大家看看长这样的……”
张磊磊一只手拿稳了手机自拍杆，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驱鬼符向镜头全方位展示。
“……这就是那家网店卖的驱鬼符，上面的纹路我一个看不懂，果然是鬼画符……”
昨晚诡异的收货经历让张磊磊心里发怵，一度想取消今天的直播。
但他已经跟女神小鹿约好。
临阵脱逃，他身为男人的面子往哪搁？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是灵异主播，但人设和直播核心都是“打假怪力乱神、破除封建迷信”——哪里有灵异事件他就喜欢往哪里钻，用直播亲身经历的方式证明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这时候打退堂鼓，人设崩塌还自打脸。
张磊磊多少有些骑虎难下。
他做了半夜心理建设，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选择硬着头皮继续今天的直播计划。
张磊磊决定今天直播结束就给那家网店打几个差评。
让店主知道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张磊磊是个善谈的人，三言两语就能跟直播间水友们聊得起劲，再加上很会捧哏烘托气氛的女神小鹿，直播间气氛相当轻松，笑点不断，围观的人数和直播间热度也在不断上涨。
没多会儿抵达目的地。
“小鹿，我们到了，在这里下车步行进去。”
夕岸花苑大门口路面崎岖，荒草丛生，外院的铁栏杆布满斑斑锈迹。透过半掩的大门能看到一截布满爬山虎的别墅外墙。张磊磊胆子大，抬手推开大门，露出那栋别墅的全貌。
小鹿探头看了看，搓搓手臂：“跟网上说的一样，这里比外边冷，幸好我多带了一件外套。”
张磊磊将镜头给了小鹿，镜头外的他不屑撇嘴。
什么气温低，不过是心理作用。
这里又是郊区又靠近森林，植被还这么茂密，空气温度低一些也正常。
“我们先去那栋别墅看看。”张磊磊指着其中一栋。
跟其他别墅比较，那栋别墅外表较为完整，外墙装修基本完成，有门有窗，只是窗内玻璃早已碎裂，而窗户后一片漆黑，黑洞洞的，盯着那个洞看久了，甚至会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张磊磊跟水友的关注点却不一样。
“……有的人住不起房，有些房放着烂了也不修给人住……”
云州S市的房价搁在全国也是一线水平，没想到郊区会有这么大的烂尾楼工程。
张磊磊直播前也做了功课，网上搜索夕岸花苑别墅鬼宅的前因后果。时间太长远，相关新闻没多少，他还是跟几个S市的老人打听才知道这里出过命案，之后资金链断裂就烂尾了。
不过话说回来，哪个灵异地点没出过人命？
没有人命债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这里闹鬼？
推开别墅大门，一股寒气夹杂着呛鼻的灰尘扑面而来。
小鹿胆子比较小，抓着张磊磊的衣袖，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四周。
张磊磊去过好些据说闹鬼的地方，这些都是小儿科。
所谓的恐惧，更多还是自己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他抓住机会展现大男子气概，小鹿过了一会儿才缓下情绪，二人将装修到一半，堆满装修材料的一楼客厅餐厅大致逛了一遍。
“小鹿，这里没什么发现，我们去二楼看看。”
张磊磊没注意口袋中的“驱鬼符”正微微发烫。
“嗯。”
公良湖早上打开电脑，TB后台多出一堆未读的买家咨询。
从他们相似的咨询内容来看，应该跟昨天那个下单的顾客有关系。
他好脾气地逐一回复。
奈何不熟悉键盘，一指禅的打字速度慢，全部回复一遍花了一个多小时。忙完这些，他抽出《教你如何开网店之客服篇》，翻开标了书签的页面，从昨天看完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这些沟通技巧好像没什么用……”
他每一句都加了“亲”的前缀，然而一早上那么多咨询，愣是一个下单的顾客都没有。继续往下看，书上又说用颜文字、表情包卖萌能博取顾客好感，给顾客留下亲和的服务印象。
这本书还列举好多使用频率比较高，顾客比较喜欢的表情颜文字。
公良湖正看得津津有味，后台消息忽然井喷式爆发。
叮叮叮叮叮叮——
一秒跳出几十条买家咨询，差点儿把这台配置落后的笔记本卡崩溃。
“卧槽卧槽——真TM闹鬼了！店家救命！”
“夕岸花苑真的闹鬼了，我在直播间亲眼所见，人命关天！！！”
“SOS，求救求救，夕岸花苑要出人命了，求店主出山相救！！！”
“我是直播间的水友，我来帮主播张磊磊来跟店主求救……”
……
粗略看几条，全都是来帮某个人求救的消息。
公良湖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语气淡漠地回复其中几个咨询。
“生死有命，与我何干？”
不是没提醒过，但人家想作死他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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